文/重慶奉節詩城博物館　趙貴林 趙楠

    奉節縣是重慶三國文化重要的聚集地。有八陣圖、永安宮、劉備甘夫人墓、臥龍崗、擂鼓臺等不下十余三國遺址，然而有一處遺址卻很少被人提及，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甚至于不少奉節人也不知其名，那就是劉封井。

　　蜀漢的劉封是個悲劇性人物。劉備投靠荊州刺史劉表後，暫時安居于荊州，當時劉備未有子嗣，收劉封為養子。建安十六年（211），劉備受劉璋之邀入蜀抵禦張魯。劉備北駐葭萌，後與劉璋決裂，于是召諸葛亮等入蜀。劉封當時年僅二十余歲，武力過人，于是率軍隨同諸葛亮、張飛、趙雲等溯流西上進攻益州，所過之地戰無不克。益州平定後，劉備任命劉封為副軍中郎將。

　　建安二十四年（219），劉備佔領漢中，派遣宜都太守孟達率軍攻佔了房陵郡。其後孟達又揮軍進攻上庸郡，遣劉封從漢中順沔水南下去統領孟達的軍隊，劉封率軍與孟達合兵一處後逼降了上庸太守申耽。佔領上庸後，劉封遷為副軍將軍。建安二十四年（219）末，關羽圍襄樊，多次要求劉封和孟達派兵相助，但劉封和孟達卻以上庸三郡佔領不久，不敢輕易離開為由拒絕。

　　建安二十五年（220），孟達與劉封不和，孟達害怕劉備治罪，又對劉封十分憤恨，修書一封給劉備，然後率部投降曹魏。孟達投降魏國之後，魏文帝曹丕派遣夏侯尚與徐晃助孟達襲取東三郡。孟達寫信給劉封勸降，但被劉封拒絕。申耽、申儀背叛劉封，劉封被孟達徐晃等擊敗。回到成都後，劉備責備他欺淩孟達，且不救援關羽。諸葛亮考慮到劉封剛烈勇猛，劉備死後難以制服駕馭，于是勸劉備借此機會除掉他。于是劉備賜死劉封。

　　民間對劉封頗有好感。例如劉備為何要收他為義子？傳説劉備大敗曹仁之後與樊城縣令劉泌共慶戰績，見劉泌一側站著一氣宇軒昂的英俊少年，問起姓名，乃知是劉泌之甥寇封。宴間，隨軍廚役上菜時不慎，將肉塊遺落在地，寇封竟隨手撿起，轉身丟入口中，引起劉備的好感，遂收為義子，改名為劉封。

　　事後劉備問劉封：“何以見肉落地，不去灰沙，不責下人，隨口吞食，是何意也？”劉封答曰：“身為將吏，應時時垂憐百姓，粒米片肉來之不易，棄之可惜，士卒廚役，終日勞累，愛之有余，偶有過失，安忍叱斥。”劉封的回答，讓劉備十分滿意，父子情從此建立。此事傳至軍廚，莫不為之感動。為了報答劉封愛民之德，軍廚們特烹制一種夾糖的炸肉送給他，以記此事。在烹制此菜時，除加糖以外，還夾入豆沙，後來這竟然成了襄樊名菜之一。

　　有的學者説，不救關羽、打了敗仗，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就是劉封個人能力強，還是劉備的養子，還曾經一度作為接班人培養，殺他只為給劉禪清除障礙。劉封在臨死之前，想起孟達給自己的那封信中把這些事都預料到了。他只能嘆息一聲：“後悔沒有聽孟達的話啊！”

　　從劉封的經歷來看，劉封到奉節的時間，只能同諸葛亮、張飛、趙雲等溯流西上進攻益州時，他作戰勇猛，“所過之地戰無不克”，也許，就是那段時間諸葛亮對劉封的情況有所了解，而且認為這個人自己很難駕馭。才有了後來對劉備的建議。

　　劉封在奉節有何戰事，史志上沒有提及。那麼奉節怎麼有個劉封井呢？清代光緒年間的《奉節縣志 七卷山川》上，只簡單記載“劉封井在治西開元寺前。”。沒有説明其原委。《明一統志卷七十》 上，則清楚地説明瞭“劉封井在府城西，蜀先主子劉封所鑿因名”。

　　在《四川通志》 上，除了記載這一説法之外，還有一個故事，説劉封井的另外一個來歷：“劉封井在縣西，蜀舊志漢昭烈養子劉封以退縮敗軍，昭烈用鼓囊之，自山頂滾至平地鼓止處，涌出泉水，因名”。這是一個頗有傳奇色彩的故事。講劉封因退縮以致軍敗，被劉備裝進鼓裏，從山上推下，鼓從山上滾至山腳，在鼓停下來的地方，雖然劉封死了，但那個地方涌出一股泉水。于是人們稱其為“劉封井”。這個故事説明，劉備並不想自己賜死劉封，而是讓上天來決定。這個傳説而且流傳較廣，在明代闕名的《蜀都賦》中，就有“鼓囊滾地，嗤彼劉封”的句子。

　　奉節縣的劉封井在老城搬遷時，已經完全沒一點蹤跡。就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初，那時候都已沒有蹤跡。在民國的一些文獻中看不到它的記載。估計是清末民初年間，隨著城市的擴張，原在城郊的開元寺逐漸被城市民居包圍，本來就不大的劉封井自然淹沒在世俗之中了。

　　對于劉備賜死劉封，一些學者頗有微詞。三國志作者陳壽説：劉封處嫌疑地而思防不足以自衛。明代思想家、文學家李贄説：劉封雖不出救，其罪正與糜芳同科，俱是情有可原者也。若傅士仁、孟達，則反國之賊也，罪不容誅矣。凡讀史者，定須原情定罪，方不冤枉了人也。

　　近人對劉封被殺議論更有意思。由中國言實出版社鞠鋒著《三國人物家庭教育啟示錄》中，為劉封事還專門寫了一節：“劉封：養父也是父親，別成為孩子的噩夢”。作者説，劉封可能是三國歷史人物中最憋屈的一個人。他對義父劉備忠心耿耿，最後卻被義父用莫須有的罪名逼迫著自殺了。作者認為，劉備沒有真心把劉封當成兒子看待。既然收劉封為子，作為父親，就應該出面協調他與關羽的關係，此為其一。其二，對待劉封，要公平公正，有功必賞，既然不列為繼承人，就應該早與劉封明明白白説清楚。這一點上，劉備不如曹操許多，曹操一輩子收了許多義子，也沒聽説逼死義子的情況，劉備就收了一個義子，結果還被自己逼著自殺了。

　　義子也是兒子，既然下定決心收了，就應該公平公正的愛護他，更何況劉封從沒有背棄父親，劉備怎麼可以出為莫須有的原因逼迫他自殺。再説關羽之死，與劉封也無太大關係。真正害死關羽的除了他自己，劉備也有責任，劉備不是不知道關羽的自負和驕傲，卻還把鎮守荊州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即便是平定益州稱王以後，也不考慮派遣有才之士去輔助。

　　劉封作為一個三國人物，留下的遺址極少。來到奉節想到劉封井，從劉封的史實中找到我們現代生活的營養，也不乏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所以，人們不應該忘記劉封其人其事。

　　劉封井，應該是奉節的歷史文化資源，不應該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