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在崇明灘塗得見上海水牛
水牛在崇明的水塘裏休憩。 資料圖片
夏日晌午，崇明北岸一處灘塗，無邊無際的蘆葦隨江風起伏。艷陽當空，蘆葦蕩中比其他地方更涼爽些，不少動物在此納涼，其中有一群“大傢伙”——水牛。“別看它們長得壯，其實也面臨生存煩惱，需要保護。”村民茅慧元説。
上海水牛是國內公認的良種水牛。隨着上海城市化進程加快，水牛種質性狀出現退化，總量逐年下降，瀕臨滅絕，搶救性保護工作迫在眉睫。統計顯示，目前全市有上海水牛飼養戶50多戶，存欄量共600多頭，90%以上在崇明。近年來，為了維持生物多樣性，崇明全力推進上海水牛搶救性保護行動。
大公牛體重可超1噸
56歲的崇明區港沿鎮人茅慧元十幾歲就開始放牧，幼時騎在牛背上的經歷讓他深諳“牛性”。養了40年牛，如今他家還留着幾十頭水牛。在水溝中，記者發現了一群正在“泡澡”的水牛，是1隻母牛和5隻小牛犢。“超過35℃，水牛就要待在水裏，大熱天它們要‘水包皮’才舒服。”茅慧元説，水牛皮厚、汗腺極不發達，熱天需要浸水散熱，故得名水牛。
泡在水中的另一好處是能防昆蟲叮咬。記者看到了“牛背鷺”的奇妙場景。遠遠望去，一隻只頭部和頸部帶有橙黃色飾羽的鷺鳥停在牛背上。這些是牛背鷺，又名黃頭鷺、放牛郎，是唯一不食魚而以昆蟲為主食的鷺類。它們與水牛形成依附關係，常在牛背上歇息、捕食昆蟲。
“我們崇明水牛在全國市場上都出名，體型大，能幹活，力氣大得很。走，帶你們去看大型公水牛！”通過小路進入蘆葦深處，我們發現了一頭大水牛，茅慧元稱其“1號牛”。這是一頭5歲、重達900多公斤的大公牛。“牛能活20多歲。它還能長，超過1噸沒啥問題。”
據了解，中國其他地區成年水牛體重一般為500公斤到650公斤，崇明的水牛更大。“崇明水牛長這麼大是有原因的。這裡有灘塗、濕地、蘆葦蕩、密布的小河，這些都是水牛的最愛。而且崇明東部的灘塗是鹹淡水交匯處，水、植物中富含礦物質，水牛的伙食質量高。”茅慧元説。
上海水牛並未消失
上海水牛曾一度曾瀕臨滅絕。2006年，全國第二次畜禽遺傳資源調查時，有媒體稱“上海水牛已經消失”。2016年11月，農業部印發的《全國畜禽遺傳資源保護和利用“十三五”規劃》中亦稱，上海水牛已絕種。2019年，市農業農村委種業管理處在調研中了解到，滬郊還有少量上海水牛，便組織摸底排查。中國農業大學畜禽育種國家工程實驗室專家幾次來到上海，對現有的水牛樣本作血樣採集，再與其他品種作遺傳聚類分析，發現來自崇明、松江、奉賢、嘉定、青浦等地的水牛遺傳背景來源一致，説明這些水牛都是上海本地物種。由此，“上海水牛已絕種”這一説法被推翻。
雖然上海還有水牛，但總量逐年快速下降也是事實。郊區水牛養殖戶不斷減少，水牛種質性狀退化，瀕臨消失，急需搶救性保護。崇明作為上海水牛的重要原産地之一，淺灘牧草資源很適合水牛飼養。近年來，為了維持生物多樣性，崇明全力推進上海水牛搶救性保護行動，崇明老杜集團董事長杜俊德是其中的先行者。為散落各地的水牛建一個家，迫在眉睫。近三年，杜俊德陸續將散放在民間養殖的上海水牛收購回農場，至今已陸續收購了160多頭。在市、區動物疫病預防控制中心技術人員指導下，農場為這些水牛建檔立卡，做身份編號。檔案記錄詳細，包括養殖地、畜主姓名、毛色特徵、出生日期、登記日期等都逐一明確。“統一的牛棚管理，對上海水牛的保種研究起到關鍵作用。”
新建的牛棚非常舒適。按照保種的規範要求，農場在佔地2000多畝的區域中規劃出適合上海水牛養殖的200余畝場地，建立水牛保種場及牧草種植基地。通過開展水牛後裔測定，分析指導水牛育種生産，將大幅提高上海水牛保種、育種水平。基地內配套新建了水牛糞便沼氣處理設施、廢棄物堆肥處理中心，打造種養結合生態循環模式。
散田仍用水牛耕種
農業大規模機械化之前離不開水牛。“我們小時候，每家每戶的水牛都有檔案，想買賣或者屠宰都要上報到村裏，必須經過審批，水牛的家庭地位是相當高的。”杜俊德説。
今年1月，在崇明舉行的地方畜禽遺傳資源（上海水牛）保護與利用研討會上，一份數據首次公開：上海水牛在上海郊區總體數量有641頭，主要分佈在崇明、奉賢、松江、嘉定、青浦等區，其中崇明最多。上海水牛1歲半即可進行調教使役，一般2到3天就能學會耕地；成年牛一般每天可使役8小時，可耕水田4到6畝、旱地6到8畝，最高可耕10畝，犁地深度14到20厘米。類比人力，1頭水牛可頂20個精壯勞動力。年逾70、曾參與綠華鎮圍墾的卞永范回憶當年：“當時圍墾後要平整土地，豐收35型拖拉機只有6&，遠遠不夠，多虧了300多頭老牛。它們是真正的墾荒者，任勞任怨，幫了大忙。”
灘塗上放牧，稻田裏耕作，便是水牛的歸宿。在灘塗上，牛與鳥和睦共處。鳥在牛背上為它清理寄生蟲，牛的排泄物是東灘最好的養料。在崇明的許多散田、小田中，大型機械不便進入，直至今日人們還是使用水牛耕種。（茅冠雋 施昊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