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傻楊敲打牛胯骨説著數來寶登臺，大幕徐徐舒展，晚清北京老裕泰茶館內，八張八仙桌依次擺開，店裏堂外人聲嘈雜，悠然的鴿哨聲劃空而過，灶上的炒勺劈啪作響……
6月9日晚，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經典話劇《茶館》一年一度如約在首都劇場開張。今年的演出作為北京人藝70周年院慶係列活動的高潮本就很受關注，而讓它更顯獨特的是，戲迷前幾天剛剛經歷恢復線下演出的喜悅，卻就在開演前一天又經歷首版主演藍天野離世的悲傷。
2022年6月8日《茶館》彩排劇照。（北京人藝供圖）
“《茶館》演了64年，我看了23年。藍天野老師的去世，讓這場演出如在‘悲欣交集’處。”48歲的電影制片人郭永浩看完這場北京人藝70周年紀念版演出，感慨萬千，“人藝于我們這代人，一直是藝術聖地般的存在，而《茶館》像極了我們和人藝之間連接的‘主線’。”
三幕話劇《茶館》以老北京裕泰茶館的衰敗為背景，以茶館掌櫃王利發為線索，展現了戊戌變法後、軍閥混戰時期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夕三個時代的社會變化，用劇作者老舍自己的話説，要表達“葬送三個時代的目的”。
1958年3月，老舍（左一）看完《茶館》彩排之後與導演焦菊隱（左二）、夏淳（右一）和演員于是之（右三）等座談。（資料照片）
1958年3月29日，焦菊隱、夏淳聯合導演的《茶館》在首都劇場首演並引起轟動，時任北京人藝院長的曹禺對老舍説：“這第一幕是古今中外劇作中罕見的第一幕。”
演出中，北京人藝總導演焦菊隱把蘇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演劇體係和中國戲曲藝術相融合，為中國話劇民族化作了有益探索，進而形成北京人藝演劇學派，《茶館》也成為中國話劇史上的一座豐碑。
1979年《茶館》演出劇照。（資料照片）
1979年《茶館》演出劇照。（資料照片）
這一版中，藍天野飾演民族進步資本家秦仲義，其實業救國的理想最終被社會現實擊碎。藍天野後來回憶道，正是參演《茶館》讓他懂得了：“演員要有好的氣質，但不能光靠這個本錢吃飯，話劇表演藝術要以塑造鮮明人物形象見長，這是要花大功夫的一門藝術科學。演員要盡可能多方面熟悉生活，要懂得人，要有豐富的文化素養。”
劇中，心向維新的秦仲義與頑固保皇的龐太監有一段十分精彩的對手戲，藍天野和童超兩位扮演者為了尋找人物針鋒相對的心理支點，在排練中發展出一段場前發生的小品“鵪鶉鬥”，成為中國話劇史上一段佳話。
2004年5月27日林兆華導演新版話劇《茶館》演出劇照。（資料照片）
1999年秋，林兆華導演，梁冠華、濮存昕、楊立新、馮遠徵、宋丹丹等主演的新版《茶館》在首都劇場公演，卻因其表現性舞臺布景、自然化表演風格等因素引發爭議；到2005年夏，北京人藝以上述演員陣容恢復了焦菊隱版《茶館》，林兆華任“復排藝術指導”。
新版《茶館》曾多年被安排在春節後上演，這本是演出市場淡季，但《茶館》總可以讓淡季不淡。而近年來，《茶館》無論在什麼時間上演都是一票難求。
上海戲劇學院教授陳軍認為，“人民藝術家”老舍和北京人藝的觀眾本位意識，是《茶館》常演不衰的重要原因，“作品立意深遠，表達了對歷史與人關係的思考，卻也不乏故事性和傳奇味，對話俏皮生動，人物鮮明突出，適合普通觀眾欣賞”。
2010年2月25日《茶館》演出劇照。（資料照片）
今年的首演日，許多觀眾早早來到劇場，既有白發老人，也有年輕人，還有不少父母帶著還在讀小學的孩子前來觀看。
“70年走來不易，相信北京人藝的未來也是我們的一面‘美育大旗’。當更多明星是從舞臺走來，當年輕學子們把‘十年功’當成唯一捷徑，整個社會可能也會潛移默化變得越來越好。”郭永浩説。
2010年3月10日《茶館》第600場演出前新老兩代演員濮存昕（左）與藍天野（右）在慶祝儀式上。（資料照片）
“彈指一揮間，北京人藝迎來了建院70周年。”北京人藝院長任鳴説，“70年來，北京人藝創作了以《茶館》為代表的一大批優秀作品，也涌現出藍天野等一大批優秀文藝工作者。我們會倍加珍惜觀眾對劇院的愛護，堅持‘戲比天大’的精神，沿著老一輩人藝人開拓的道路，為觀眾奉獻更多更好的作品。”
記者：白瀛、王鵬
編輯：冷彥彥
新華社國內部出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