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紅星新聞報道,今年4月份,山西太原市高一學生張斐翔在游覽太原博物館瓷器展廳時,發現該館收藏的多個瓷器標識出現錯誤或者不當。例如“紅釉葫蘆瓶”應為“豇豆紅釉瓷葫蘆瓶”,“白釉開片瓷硯”應為“倣哥釉瓷硯”,“紅釉纏枝花卉紋碗”應為“礬紅地白纏枝花卉紋瓷碗”等等。張斐翔將他發現的問題告知館方後,很快便得到了館方的回復:邀請他以及省文物專家共同來到太原博物館,就所反映的問題進行討論和研究。
“我所反映的問題已經得到館方更改。”日前,這件事有了一個雙向奔赴的美好答案。張斐翔也通過社交媒體分享了這份獨特的經歷,得到了很多網友的關注。
敢當博物館的“一字師”,張斐翔是“有備而來”的。他從小就對文物相關的東西非常感興趣,13歲時選擇了明清瓷器作為自己的重點愛好。
無獨有偶,不久前,四川博物院的魏晉南北朝展覽上,15歲初中生徐偉哲質疑其中一面銅鏡的斷代,他將自己縝密的分析和研究發布在網絡上,激發了一眾網友的好奇和追問。最後,四川博物院果然據此發現了自己的錯誤。還有更小的“專家”:石家莊10歲男孩田佳沛游覽西安碑林博物館時發現碑文標注時間有誤;內蒙古11歲女孩指出河北博物院《中山國主要戰事》展板上關於“雲中”和“九原”的註釋有誤……
這些孩子敢於質疑的背後,是他們對文博的熱愛並非停留在打卡、集章、買文創上,而是實實在在地有知識儲備、有理論基礎,將好奇心落實成投身文化傳承的實踐。
幾年前,“文博專業無人報名”“考古事業傳承難”的新聞屢見報端,也曾有高分報考考古專業的農村考生讓網友替她的未來“捏把汗”。彼時,在很多人眼裏,文博相關專業恐怕“畢業即失業”。
而如今,能給被視為“標準答案”的博物館挑錯的年輕人不斷涌現,他們各有各的熱愛與專長,並將學習文博知識納入人生的重要規劃,這讓文化傳承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歷史坐標中的鮮活實踐。
同時,孩子們的作為也回答了對近年來“文博熱”的另外一種質疑——這麼多人擠進博物館之後能改變什麼?浮皮潦草、走馬觀花意義何在?其實,熱愛如同一顆種子,有陽光、有雨露、有土壤就會破土而出,終有一天開花結果。
正如網友所言:“這些少年不是來‘挑刺’的,他們是帶着使命來續寫文明密碼的。”而博物館的展櫃,終將成為照見文化自信的一面明鏡——既映照出五千年文明的厚重,也折射着新時代青少年賡續文脈的赤誠與熱血。
誠然,博物館是專業的文博單位,秉承嚴謹的治學精神,傳遞給觀眾經得起推敲的知識信息是本職,出現錯誤的確不應該,但能積極認錯、及時回應“外行人”“中小學生”的質疑,卻是值得肯定的。
在文中的幾個事例中,館方都以開放的態度,以危機為契機,開啟了與觀眾游客新的溝通模式,讓青少年和專家學者共同討論研究,這比改錯本身更具價值,是對文博準新人的認可與尊重,更是對新鮮血液的渴盼與期許。事例中的孩子們同樣會因為這樣一次不同尋常的交流備受鼓舞,為因為熱愛而閃閃發光的自己驕傲自豪。
文化傳承不只在博物館裏,也不只屬於專家學者,每個熱愛它的普通人都可以是“守藝人”“護寶人”,孩子們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們這樣的道理。知識面前人人平等,探尋真理不分長幼。一個個被訂正的標牌,是令人欣喜的坐標,文化基因正在代際傳遞中迸發永恒光亮。 (蘇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