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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解放紀念館,為一位拿筆的戰士立了座紀念碑

2022年11月11日 09:59:25 來源: 新華每日電訊

  第23個記者節到來的時候,不少人來到位于山西太原東山牛駝寨的太原解放紀念館,在一座不顯眼的紀念碑前默默哀悼。

  太原解放紀念館因紀念1949年解放太原戰役而建,這座碑的主人卻是一名新華社記者,他叫蕭逸,犧牲時年僅34歲。

  烽火赴前線

  蕭逸原名徐德純,是江蘇南通人,1915年出生在一個農民家庭,15歲讀完高小後,他去蘇州考中學,由于交通不便,延誤了考期。後經人介紹,去上海一家樂器公司當學徒。

  “九一八”事變後,民族的危亡激發了蕭逸的愛國熱情,他積極投入到抗日救亡活動中。1936年,蕭逸參加了上海讀書生活出版社(後改名為讀書出版社)的工作,這成為他思想的轉折點。蕭逸在這個共産黨領導的革命出版機構裏,接受了新思想的熏陶。

  1937年7月抗日戰爭全面爆發,11月上海淪陷。蕭逸滿懷抗日救國的激情,跋山涉水,歷盡艱險,于1938年初到達延安,並在那裏加入了中國共産黨。

  抗戰時期的延安,是中共中央所在地,是抗日救亡的領導中心。蕭逸到達延安後,先是進入抗大(中國人民抗日軍事大學)學習。1938年3月魯迅藝術學院籌備成立,開始招生,愛好音樂的蕭逸被錄取為音樂係第一期學員。

  魯藝辦學初期遇到了許多困難,辦學的物質條件極差,學員入學後,還要動手挖自己住的窯洞,沒有教材,也沒有參考資料。音樂係只有三名教員,也缺乏可供練習的樂器。面對這些困難,教員自己動手編寫講義,學員互教互學。

  魯藝學習結束後,蕭逸留校工作,參加了魯藝實驗劇團。1939年3月,遵照中央指示,魯藝派出實驗劇團赴晉東南八路軍總部慰問演出。3月從延安出發,到12月底返回,實驗劇團深入前方,長途跋涉歷時9個多月,演出100多次。由于演出內容豐富多彩,形式生動活潑,富于戰鬥性和鼓動性,為群眾喜聞樂見,收到了很好的宣傳效果。

  在劇團擔任秘書工作的蕭逸,負責劇團文書起草和行政事務,安排和管理團員生活,還要參加演出、搬運道具等,忙碌異常。

  1941年9月,陜北公學、中國女子大學、澤東青年幹部學校合並成立延安大學。蕭逸成為俄文係的學員。在這裏,蕭逸開始了新的生活。1943年畢業後,他被分配到延安文抗(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延安分會),從事文藝創作工作,直到抗戰勝利。

  在延大俄文係學習期間,蕭逸的個人生活中發生了一件大事,一位姑娘闖進了他的心扉。這位姑娘叫沈霞,是著名作家茅盾(沈雁冰)的女兒。共同的志趣和愛好,使兩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1945年春,蕭逸和沈霞在延安結婚。

  1945年8月,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抗日戰爭取得了偉大的勝利。組織決定派他倆參加華北文藝工作團,去張家口地區進行藝術宣傳工作。已經懷孕的沈霞在一次手術感染中不幸去世。蕭逸強忍悲痛,隨團奔赴張家口工作。

  鮮血染並州

  張家口是西北通向東北的走廊,抗戰勝利後許多從延安、晉綏等地來的幹部,陸續匯集到這裏。1946年初,為了加強和充實新聞隊伍,以適應新聞事業的發展和戰爭報道的需要,黨組織從他們中間挑選了一批幹部,分配到《晉察冀日報》社和新華社晉察冀總分社工作。

  蕭逸就是其中的一位。從此,蕭逸踏上了新聞記者的徵途,不避艱險,不怕犧牲,在戰火硝煙中採訪,報道了人民解放戰爭的勝利進程,直到生命的最後一息。

  當時,進駐張家口的《晉察冀日報》社與新華社晉察冀總分社,是一套人馬,兩塊牌子。報社的採訪科,也是新華社晉察冀總分社的採訪科。

  蕭逸是1946年2月調入的,接待他的是採訪科的副科長張帆。後來,張帆在一篇回憶文章中寫到當時的情景:

  “我叫蕭逸,前來報到,當記者。”個子高高,前額突出,兩眼炯炯有神的蕭逸,熱情豪爽地笑著説。

  彼時國內的局勢是嚴峻的,神州大地被戰爭的烏雲籠罩。1946年6月,國民黨悍然撕毀停戰協定和政協決議,公然以大舉圍攻我中原解放區為起點,瘋狂發動對解放區的全面進攻。人民解放戰爭爆發了。

  在戰爭開始後,蕭逸積極要求到前線去,做一名軍事記者。他參加了《晉察冀日報》社和新華社晉察冀總分社派出的前線記者團,深入戰地採訪,寫出了《平漢前線的民兵團》《滿城的民兵連》等通訊,報道了解放區軍民的英勇戰鬥和平漢前線的勝利。

  隨後,蕭逸隨軍轉戰華北各地,參加過保(定)南、正太、清風店、淶水、石家莊、平津等戰役的報道,發表了大量的新聞和通訊。

  張帆撰文回憶,蕭逸“不怕苦,不怕累,日夜奔波,隨軍轉戰華北,深入連隊,和戰士們生活在一起,在槍林彈雨中採訪”;蕭逸的報道“一是及時,二是善于抓取典型”,“這樣不僅使讀者了解戰局概貌,而且可以看到戰爭中的人物和事件”。

  1949年1月底,北平和平解放。蕭逸隨軍入城。

  在北平,他高興地拜見了早已進入北平的岳父母茅盾夫婦,匯報了自己這幾年的生活和工作,並談到自己在戰爭中正構思創作長篇小説,想留下來有一個完整的時間進行創作。茅盾聽後鼓勵他參加解放戰爭,更有利于搞文學創作。蕭逸聽從了岳父的建議,充滿激情奔赴太原前線。

  1949年4月,華北人民野戰軍發起太原戰役。為了攻破這個閻錫山集團經營多年的老巢,從1948年10月起,我軍即對太原週邊要點發起進攻,佔領城南和東山各要點,殲敵5萬余人,緊縮對太原城的包圍。

  “後來遵照中央軍委的指示,為了穩住平津敵人,太原前線部隊暫緩攻城。”太原解放紀念館工作人員張超説。1949年3月,太原前線司令部和黨的前委組成,徐向前任司令員兼政治委員和總前委書記,統一各部隊的指揮。華北軍區第18、19、20三個兵團聯合會攻太原。

  蕭逸作為隨軍記者,希望參加攻打太原城郊要塞雙塔寺的戰鬥。

  雙塔寺原名永祚寺,位于太原市東郊郝莊村南,建于明萬歷年間。寺區地勢較高,南可控制太原東南,北可俯瞰太原城。相傳李自成過兩塔時曾作詩雲:“郝莊兩座塔,就把天來穿。穿也穿不上,多放兩塊磚。”

  張超介紹,為了固守太原城,敵東南防禦區指揮部及43軍軍部即設于雙塔寺。“在寺區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敵軍築有山炮陣地和數十個碉堡,並設有雷區、外壕、鹿寨、鐵絲網等副防禦工事。”

  4月上旬,華北人民解放軍完成了對太原的包圍,逐一展開了掃清週邊之敵的戰鬥。攻打雙塔寺的部隊每天除了阻擊敵人的反撲外,還展開了猛烈的政治攻勢,向敵軍喊話:“平津解放了,你們還能守住太原嗎?”“閻軍兄弟,投降起義是你們的出路!”敵我陣地相距不足一百米,雙方原約定喊話時互不打槍。但是,敵人詐降。

  4月14日,蕭逸隨我軍敵工幹事來到前沿陣地採訪。在新佔領的敵軍碉堡內,他拿起話筒,向敵軍喊話,宣講形勢和政策,要他們立即放下武器。這時,敵人突然放出冷槍,一顆子彈從碉堡的槍眼外射進來,正中蕭逸頭部,他當即倒下。

  英勇犧牲的蕭逸年僅34歲。

  紅花遍地開

  蕭逸的犧牲,給分社的同志們帶來了巨大的悲痛。

  戰友們清點他的遺物,裏面有一本本採訪日記和寫作計劃,沒有寫完的數萬字的小説草稿,還有蕭逸在北平為岳父母拍的照片,以及沈霞的部分遺物。

  在他犧牲後的第三天,張帆將蕭逸犧牲經過向茅盾作了專函報告,並寄去了蕭逸的遺物。

  “蕭逸此番在前線犧牲,大出意外,我們的悲痛是雙重的,為國家,失一有為的青年,為他私人想,一番壯志,許多寫作計劃,都沒有實現……我已經多年來‘學會’了把眼淚化成憤怒,但蕭逸之死卻使我幾次落淚。”茅盾以極為沉痛和復雜的心情寫來回信。

  蕭逸犧牲後,前線分社派人尋覓墓地,把蕭逸葬于雙塔寺西北200多米的地方,墓前立碑,並刻有墓志。不幸的是,在“十年動亂”期間,蕭逸的墓碑遭遇厄運。

  “蕭逸同志的一生雖然短暫,但他卻是整個新華社記者群體的縮影。”蕭逸的同事、已故新華社記者馬明在回憶蕭逸的文章中這樣寫道。

  馬明曾在新華社呂梁分社、山西分社工作。在他的文章中,回憶了這段往事:“有幾次我陪同外地來的老同志,到處尋找也沒有下落。1982年深秋,年過六旬的林吶同志,從天津重返太原,直奔蕭逸的墓地,想著祭奠當年朝夕相處的戰友,結果也沒有見到他親手參加豎起的那塊墓碑。”

  “那之後,我父親記在心裏,一直想著怎麼辦。”馬明的兒子馬正説,直到太原解放40周年的前一年,蕭逸的生前戰友杜導正、張帆、劉冠文和馬明一起商定,爭取在太原解放40周年時,把蕭逸烈士碑重新豎立起來。

  不久之後,張帆從北京寄來碑文,得到太原市委、市政府的重視和支援,蕭逸烈士碑很快在擴建後的太原解放紀念館(牛駝寨革命烈士陵園)重新豎立起來。

  “每年清明和記者節前後,都有不少人前來祭奠。”張超説,烈士當年灑血處,如今已是遍地紅花開,人民的英雄,人民自會記得。

  松柏長青,鮮花怒放。蕭逸紀念碑上不長的生平和戰鬥事跡,讓人感慨不已。烈士的鮮血澆灌了人民解放事業的勝利之花,生前為之奮鬥的理想,今已都實現,想來可以含笑九泉了。(記者孫亮全、馬曉媛、王怡靜)

[編輯: 武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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