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寧縣資深農戶算盤難打:“好地”租金僅200元/畝
我的父親,現在又多了一個身份,成了家裏“留守兒童”的監護人。他説,等剛會跑的孫子3歲了,也想到大城市走走看看。馬年春節回家,看到已上了歲數的父親抱着他的孫子在村裏來回轉悠,雖然盡享天倫之樂,但也難掩無奈。
因為這個留守的小孫子,父母仍要面朝黃土背朝天,守着15畝農田。不過,從2013年起,村裏來了煙草承包大戶,家裏已將3畝半的“好地”承包了出去,名義租金每年300元/畝。父親説,土地承包出去是遲早的事,僅村裏西隊外包的土地有70畝之多,都是一些平整的好地。
老家所在的河底鄉作為號稱“全國煙草種植十強縣”洛寧縣一個重要的煙草種植示範基地,這裡因煙草種植而出現的農地集中承包大幕已經徐徐拉開。
開荒拓地養家糊口
直到上世紀90年代末,老家還沒有“外出打工”這一説法,鄉親們只能守着人均幾分的薄田養家糊口,年輕人常年在家務農,放牛羊。如果遭遇旱情,夏秋兩季的莊稼可能顆粒無收。
在豫西山區的廣大農村,作為“80後”這一代人,一般家裏的兄弟姐妹較多,當時,農村孩子上學不像現在這樣不用交任何學費,而要交一定的書雜費、學雜費等,但掙錢糊口卻是一件非常艱辛的事情。遇到開學,籌錢成了多數家長作難之事。
因此,父親除了冬閒時到澠池“下煤窯”或靈寶金礦“拉礦石”之外,便是開荒種地,“土裏刨金”。村裏北邊是坡狀的丘陵,南邊是起伏的荒山,長些野棗樹等,坡陡足有五六十度。
那是夏天,我每到周末放學上山給父親送飯,看到他掄起?頭一?頭一?頭地掘開荒土,翻出新土。山上的2畝荒地,父親用了一個夏天才開闢出來,到深秋時節種上了菜籽。不過,播種尤為艱難,當時就算是有農用機器也派不上用場,父母只好牽着兩頭黃牛,把耕犁、化肥、木鏤和種子一件一件地背到山上,而等到來年5月菜籽成熟時,再一簍一簍地背下山來。
此外,老家門前還有一條流淌不息的無名河,其河灘地多石頭,即便如此貧瘠,也成了村民圈地開荒的目標。後來,荒山、河灘以及一些溝溝堰堰均成了村民們增加耕地的渠道,有些村民開闢出來的荒地面積甚至比承包地還多。
“打工潮”令土地撂荒
進入新世紀後,村裏掀起了外出打工潮,一些村民常年不在老家務農,其手上的土地要麼撂荒,要麼轉包給村裏的其他人。
在孩子上學、家庭開支等壓力面前,父親將在外務工的鄰居的幾畝水澆地承包下來,每年給人家幾百斤小麥作為補償,但分文不沾那些種糧補貼款。
父親説,承包這些水澆地除了保收成之外,更主要的是有了秋收這一茬,可以種些玉米、大豆等,並且投資小,産量高,保證有一定的收入。
不過,對於那些地處偏遠、坑洼的小片耕地,承包者較少,因為那些土地主要是靠天吃飯,雖然旱垣上可以“打水窖”來防禦天災,但投資成本較大。
今年春節期間,父親翻出了一張有些泛黃的種糧直補通知單,這是一張顯示為2005年4月25日的陳舊單子,發證機關為“洛寧縣河底鄉財政所”,是中央當年首次免徵農業稅之後發放的種糧補貼款。
通知單上顯示,“根據河南省對種糧農民直接補貼實施方案規定,經兩榜公示,您家的補貼面積為7.49畝,每畝補貼7.04元,今年您家應領直接補貼52.73元。”
隨後幾年,這張種糧直補通知單換成了類似於銀行存摺的一本摺子,補貼款可以直達農戶。到2013年,一共為7.49畝承包地對應的應領種糧直補達到900元。父親説,現在農資價格直線上漲,比如100斤一袋的複合肥原先120元,已漲到了180元左右,如果加上農機要“喝油”,種糧可能會虧本,所以種地積極性越來越低。
農地集中流轉“胎動”
如今,老家山上開闢的所有土地已經徹底撂荒,遠處望去,蒿草滿坡,隨風起舞。
目前,村裏外出打工的年輕人紛紛到洛寧、宜陽、澠池等周邊縣城買房,有些甚至還到洛陽、鄭州等區域中心城市置業。在村子小學附近的一面墻上,來自洛寧縣城的一個高檔樓盤廣告分外炫目。
父親説,等剛會跑的孫子3歲了,他們也想到大城市走走看看。但眼下他們手裏還領着一個留守兒童,仍要繼續種地,但種地方式變了。
目前,村裏西隊有70多畝平整“好地”已承包給了河底鄉鎮上的一些種煙大戶,他們在煙葉收購站有雄厚的人脈關係,因此種煙積極性很高,但給農戶的煙地租金1年僅有300元/畝,加上下面層層承包,租金到戶只有200元/畝。
據了解,在洛寧縣的130萬畝耕地中,有60萬畝為優質煙適宜區,是國務院區劃辦劃定的煙葉最佳適宜區之一。如今,洛寧已是洛陽市煙葉生産第一大縣,河南省煙葉生産第二大縣,全國煙葉生産十強縣,而河底鄉還是洛寧縣的煙草種植示範基地。
父親説,那些煙葉大戶專門雇人到煙地勞動,比如打農藥、除雜草、剝煙葉都是按照50元/天算賬,一天一結算,烤煙時專門租用外村的新式烤爐,租金為1000元/爐左右,煙葉烤好後撿煙、打包等工序也需要花錢雇人。
“種煙是一件臟活,給的那點錢有點低,好些人不太願意幹。”父親説,這些租出去的土地以1年為單位,村民可以續租,但如果不想續租,村民也可以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