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蒼穹最近的人間”,網友對玉樹的詩意讚美,吸引着越來越多的旅人走進這遙遠的“天邊”。作為常駐青藏高原的記者,我們一次又一次以雙腳丈量這片土地,幸運地一次又一次“零距離”親近這動人心魄的風景。
看,江河初生之美
青藏高原腹地,平均海拔超過4200米的玉樹州以26.7萬平方公里的地理跨度,匯齊了長江、黃河兩大母親河的源頭,也孕育了國際河流——瀾滄江。

圖為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玉樹市航拍畫面。(2024年7月25日)新華社發 潘彬彬攝
距離蒼穹最近,可以用海拔定義,也可以用母親河源頭定義。但記者更願意用生命的初態定義。
“黃河之水天上來”,多少人心中的江河源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壯闊。然而,當你來到這裡,會被它的沉靜所打動——
約古宗列盆地,初生的黃河是星星點點的泉眼,一路向東,在廣袤高原草甸上“蹣跚學步”。在這裡,母親河如此輕柔、如此安靜。
格拉丹東雪峰,高聳的冰川是長江的“襁褓”。冰的凈、雪的白構成了長江最初的顏色。此後,融雪形成的辮狀水系,編織成大地血脈,澆灌着草原。
昂賽峽谷內,已是“少年”的瀾滄江奔流而下,兩岸山坡林深草密,各類野生動物時隱時現。
這就是玉樹,三江之源都在這裡,它們還在這裡度過最美好的“童年”。哪一個看過它們的人,不會生出那最本初的保護欲呢?
而這正是玉樹一直以來都在做的——
玉樹市,玉樹州州府所在地,款款流過的巴塘河裏潛藏着“精靈”——水獺。每逢節假日,巴塘河邊總有許多人拿着相機,只要有耐心,總能拍到水獺進食或嬉戲的鏡頭。
水獺被視為河流生態系統的指標性物種,對水質清潔有極高要求。它能在城中的水域出現,就是生態優良的最好證明。
在玉樹,一切工作以生態為先。正如當地生態環保工作者所言,沒了“生態”,哪還有玉樹?
現在的玉樹,有3.1萬名牧民“放下牧鞭、挎起相機”當起了生態管護員、監測員。監測數據顯示,雪豹、金錢豹等旗艦物種明顯增多,生態資源真正變成了玉樹人的“幸福不動産”。
看,民族融合之美
揭開歷史的塵封,這裡有一條延續千年的古道。踏足其上,能傾聽到穿越千余載的聲音。
玉樹市政府所在地東南部的貝納溝,一座古剎倚靠崖壁而建,院內香煙繚繞,院外流水潺潺。一旁的山腰上,漢藏兩種語言書寫的“玉樹千年 唐蕃古道”清晰醒目。
公元641年,文成公主從長安出發由唐蕃古道入藏,經過貝納溝休整時,令隨從工匠在懸崖上雕刻九尊佛像,留下彌足珍貴的歷史文化遺存。60多年後,金城公主入藏,看到崖壁上的浮雕佛像,便在佛像外建起一座殿堂以遮風避雨。
這就是文成公主廟。幽幽古剎,香火千載不息,酥油燈盞,佛前晝夜長明,這是漢藏兩族群眾對文成、金城兩位公主共同的紀念。
看,人間奇蹟之美
熟悉青藏高原的人,都聽過格薩爾王的故事,傳奇與神奇鑄就了高原群眾最樸素的信仰。然而,在玉樹你會了解到,奇蹟不止於口口相傳的故事中,更是那真真切切的存在。
我把玉樹市稱作人間奇蹟,那是第一次來這裡感受到的視覺衝擊。
記者從西寧出發,驅車10余個小時,其間經過奇偉的雪峰、開闊的原野。在這一切讓人感到單調乏味時,你對玉樹的理解或許是低矮的民房,冷清的街道。然而,當一連串路燈撕開山谷的幽暗,當開闊的馬路、喧鬧的廣場漸漸出現在眼前時,你會不由自主地感到興奮。
這就是玉樹,在無邊的荒野中偶遇繁華,在極致的靜謐裏邂逅人間煙火。
這一奇蹟要從15年前説起。
2010年4月14日,玉樹市遭遇7.1級強震,整座城市幾乎被推倒。誠如“每一次歷史的災難都是以歷史進步為補償”,災後重建迅速啟動,3年時間,城市的發展跨越足有20年。
如今,站在海拔近4000米的當代山山頂,鳥瞰玉樹新城,四縱十六橫的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夜晚,絢爛的霓虹點亮了整座城市,往來的商旅攪動着街角的深巷,咖啡廳、酒吧、餐館、小賣店密集排列在街路兩旁,幾乎都要營業至深夜。
這份熱鬧常持續到凌晨。即使喧鬧的人流已然散去,大街上依舊可見三三兩兩的行人。一些小店還在等待遲歸的客人。
玉樹市民主路上,一家玉樹特産店也營業到晚上10點。進店後,老闆竟操着一口江浙口音。他説,他以前店後廠的形式進行着牛肉乾加工與銷售,收入可觀。“這裡雖處於高原,但人流密集,生意好做。”
這就是玉樹,它地處常人眼中的“生命禁區”,卻頑強生長出漫山蔥蘢;它偏居一隅,在人們的印象中遠離塵世,卻升騰起別樣的人間煙火。
正如夜空下俯瞰玉樹市,山中有琼樓,水帶串琉璃,精緻而閃亮。(汪偉 柳澤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