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完麥子,我就往南走,去西雙版納,過個冬天。”一年前,來自河南60多歲的秦阿姨在一場直播連線活動中,表達了想騎着三輪車,看看祖國大好河山的心願,人們親切地叫她“麥子阿姨”。

2024年11月22日,麥子阿姨在西雙版納一家民宿旁。新華社記者王賢思攝
去年11月,我在西雙版納瀾滄江畔的一家民宿裏採訪了麥子阿姨。她頭戴新鮮的雞蛋花,笑起來眉眼彎彎。
“農民就是這樣,種完了麥子種白菜,沒有退休的時候。”麥子阿姨摩挲着粗糙的手掌,聲音溫和卻有力。她説,那幅被翻看了無數遍的地圖,和騎着三輪車南下的念頭,已在心裏藏了多年。
終於,在去年秋天,麥子歸倉,白菜入市,麥子阿姨的人生也開啟了新的章節。她一路向南,抵達西雙版納,在一家民宿開啟了“以工換宿”的旅居生活。
近一年來,我偶爾會收到麥子阿姨分享的日常。她有時重回農民耕種、收成的軌道,有時又去別的地方轉轉,還登上了春晚舞&,向全國人民分享自己的故事。
“人生不過是麥子熟了幾十次。”這句話,道盡了麥子阿姨大半輩子與土地相伴的歲月,也蘊含着一種超越時間的豁達。她的“往南走”,不是率性決絕,而是一種對土地和生活的承諾——種完了麥子,再往南走。這也讓這份對遠方的嚮往,顯得更加深沉和有力。
麥子阿姨的故事,像一塊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漣漪遠遠超出了她個人的旅程。她的經歷,恰如一束微光,映照出一個日益壯大的群體身影。當今社會,越來越多的女性從容地走出灶&與田壟的方寸天地,在更廣闊的天地中追尋並重塑自我的價值。
在雲南,無論是青山環繞的曲靖山村田園,還是燈火璀璨的西雙版納告莊夜市,抑或是熱氣騰騰的保山騰衝溫泉,旅居於此的中老年女性身影越來越多。她們不再只滿足於在標誌性景點揮舞絲巾留念,而是更深入地融入當地,如“候鳥”一般,選擇一處心儀之地,住下來,品味生活。
隨着寒意漸濃,機場、車站裏,到雲南旅居的“候鳥”老人日漸增多。他們一路向南,只為在彩雲之南褪去厚重的冬裝,享受一個溫暖閒適的冬天。
這種走出家門的勇氣與探索,在雲南本土女性身上,則展現出另一種蓬勃的生命力。前幾日,在西雙版納基諾山基諾族鄉,我遇見了白蘭。這位在茶山長大的基諾族女兒,學成後又回到了基諾山,成為基諾族鄉第一位女性鄉長。
白蘭初任鄉長時,質疑聲不斷:“按老規矩,女性連鼓都敲不了,還能當鄉長帶領全寨脫貧?”彼時的基諾山鄉,道路泥濘,村民們住着漏風的茅草房,村民艱難探索致富之路。
在黨和政府的關心支持下,她任職基諾族鄉鄉長的6年多時間裏,基諾山的泥路變成了平整的水泥路,昔日的茅草房被磚瓦房取代,基諾山百姓擺脫了貧困的日子。
受白蘭等帶頭人的鼓舞,越來越多的基諾族女性投身到各項事業中。無論是傳統的炒茶、制茶、賣茶,還是新興的雨林徒步嚮導,乃至基諾族大鼓演奏,處處都活躍着基諾族女性的身影。
基諾族鄉新司土村巴朵村小組的何桂英,曾藉&月色向老藝人學藝,不僅打破了“女性不能跳鼓舞”的舊俗,還創編出更具活力的新版鼓舞,成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性項目基諾大鼓舞的傳承人,讓女性鼓手成為基諾山一道亮麗的風景。
麥子熟了幾十次,一季有一季的收穫;人生走了幾十年,一程有一程的風景。隨着社會發展,越來越多女性朝着心中的“南方”出發,當她們的腳步踏遍田野、山間、城市、街巷,這片土地便因她們的探索與熱愛,愈發顯得生機勃勃、暖意融融。(王賢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