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腕普京如何在政治舞&上“玩柔道”？

    劉怡然

    普京又被撂倒了。在最近很火的一段視頻中，他被一位女子柔道全國冠軍擊敗，還被拉扯得衣冠不整。而在早年間，他還曾被一位10歲的日本小女孩來了個“過肩摔”。身為柔道黑帶八段的普京在柔道場上很謙讓，讓人看到總統也能被撂倒的罕見場面。但在政治舞&上，普京卻總能把柔道戰術發揮得淋漓盡致，屢屢乾淨利索地將對手“撂倒”。

    2000年9月5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在日本東京江道柔道館進行的一場柔道表演中，被10歲女生五味夏生摔倒。

    借力打力：樹立執政權威

    在柔道中，借對手的力量為已所用是致勝要點。抓對把位，能使力量處於劣勢的人有機會戰勝身體條件更佔優勢的對手。16年前，剛剛當選總統的普京正是柔道場上處於弱勢的一方。

    當時，能源、金融寡頭掌握着俄羅斯大量戰略資源，他們擁有無窮的話語權，而國家機構卻相對軟弱無力。普京儘管是前任總統葉利欽“欽定”的人選，但在“寡頭干政”的大環境下，普京的總統權力卻飽受限制。

    為了建立秩序、強化法治，普京要求寡頭們遠離政治。而以霍多爾科夫斯基為代表的寡頭幫卻擺出和新總統“硬碰硬、幹到底”的架勢。這位俄羅斯首富資助反對派、指控克裏姆林宮高層腐敗，還計劃把手下的國內第一大油企——尤科斯公司賣給美國人。

    儘管霍多爾科夫斯基的做法當時被媒體形容為挑戰國家領導權的行為，但普京一開始並沒有對這些舉動表現得特別在意，這讓霍氏對克宮的炮轟更加激烈。直至2003年2月19日，普京在克裏姆林宮召集俄羅斯工業企業家聯盟成員開會，才上演了總統的“反擊時刻”。

2003年2月19日，霍多爾科夫斯基（右）在克裏姆林宮舉行的會議上與普京對峙。

    坐在會議桌前的霍多爾科夫斯基面帶自信的微笑，在他看來，普京已經服軟，召開會議的原因是聽取寡頭們對當局的意見。霍氏發言時借助幻燈片，展示他所掌握的腐敗證據，指出高層貪腐每年至少造成300億美元的損失。

    普京則表現得不溫不火，等霍氏説完，他平靜地説：“您怎麼這麼快就把底牌亮出來了？偷漏稅款也應該也是您剛才貪污指控的一部分吧？”普京將矛頭直指尤科斯公司的偷稅漏稅行為，一舉抓住對手的要害“把位”，讓幾分鐘前還不可一世的霍多爾科夫斯基一臉鐵青。

    這次會議之後，俄執法部門啟動了對尤科斯案的調查，當年10月，霍氏在自己的私人飛機上被捕，等待他的是10年囹圄。而其他寡頭也紛紛遠離政事或遠離俄羅斯。

    以柔克剛：避免敘利亞大戰

    2013年8月21日是敘利亞危機的重要節點。一些阿拉伯媒體稱，敘利亞政府軍當天凌晨開始使用含有沙林毒氣的火箭彈襲擊大馬士革郊區一些地區，導致至少1300人死亡。而敘政府多個部門對此予以否認，稱報道不實。

    由於美方此前曾咄咄逼人地警告巴沙爾政府，使用化學武器是逾越美國軍事干預“紅線”的舉動，化武疑雲讓敘利亞局勢陡然升級。輿論普遍猜測美國是否會以此為藉口，出兵敘利亞。

    9月9日，在與英國外交大臣黑格舉行的聯合新聞發布會上，當被問到巴沙爾政府怎麼做才能避免遭到軍事打擊時，克裏回答，只要巴沙爾在一個星期內交出所有化學武器，就可以避免外國軍事打擊。

    儘管當時有報道評論稱，這看上去不像是美方對敘利亞政府鄭重提出避免動武的條件，但俄方卻敏銳地注意到了這個表態，緊緊抓住了和平的最後機會。

    當天晚些時候，俄外交部緊急召開了一個時長只有不到兩分鐘的記者會。外長拉伕羅夫指出：“如果讓敘利亞化學武器接受國際監督能避免美國對敘軍事打擊，俄羅斯將立即開始做敘政府的工作。”

2013年9月10日，普京就敘利亞化武問題發表聲明，闡述“化武換和平”倡議。

    第二天，普京在其莫斯科郊外的官邸發表了一份聲明，首次對“化武換和平”的倡議表態，指出這一方案將是和平解決敘利亞危機道路上的正確一步。此後，美方、巴沙爾政府、敘利亞反對派均對倡議&&歡迎。

    普京在敘利亞危機的最關鍵時刻扭轉了危險局面，同時強化了俄羅斯在解決敘利亞危機所扮演的角色，正是巧化干戈的“柔道外交”之勝。俄羅斯等國和國際組織幫助敘利亞外運並銷毀化學武器，讓危機得以暫時緩解。

    順勢出擊：保衛戰略利益

    2014年2月22日，烏克蘭總統亞努科維奇被反對派推翻，國家全面倒向西方。從戰略上看，這意味着俄羅斯將失去烏克蘭這個緩衝地帶，在西部邊境直接面對西方國家的安全威脅。同時，一旦亞努科維奇時代簽署的克裏米亞軍港租用協議作廢，俄羅斯軍事影響力就將退出黑海，著名的黑海艦隊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2月27日，克裏米亞自治共和國議會拒絕承認新上&的親西方政府，提出舉行入俄公投，議會大樓被升起俄羅斯國旗。面對克裏米亞高漲的入俄情緒，俄羅斯高官三緘其口，而普京自2月24日索契冬奧會閉幕後就從公眾視野中消失。普京到底將作何選擇，引來國際輿論的高度關注。

    3月1日，俄聯邦委員會（議會上院）發布消息，他們已經授權普京動用俄武裝力量，保護在烏境內的俄公民、同胞以及俄武裝力量官兵生命安全。這表明俄羅斯可能已經出兵介入克裏米亞危機。

    而就在此前一天，多家媒體報道説，數十名武裝人員封鎖了克裏米亞首府辛菲羅波爾機場的國內航班航站樓。這些人身穿無標識軍隊制服，但裝備統一、訓練有素，且身上的軍服正是俄軍近年配發的空降兵制服。

    種種跡象表明，俄羅斯當時出動了空降兵控制克裏米亞半島上的重要目標。一個多月後，普京也在直播連線節目中親口證實，當時那些軍人正是“我們的軍人，他們為保證克裏米亞人民在公投時自由表達意願創造了條件。”

2014年3月18日，普京（前排右二）與克裏米亞地方領導人簽署“入俄協議”。

    3月16日，克裏米亞舉行入俄公投，最終超過95%的居民贊成併入俄羅斯。隨後，俄羅斯火速啟動半島入俄程序。18日，普京就與克裏米亞地區領導人簽署了入俄協議。國際問題專家們認為，順水推舟，接受克裏米亞入俄，是俄羅斯“兵臨城下”做出的反擊，一定程度上保衛了俄羅斯的地區利益。

    普京曾説，柔道既鍛煉體能也訓練智能，是一門哲學，它有助於學會認清對手、控制自我、完善自我，“政治家需要這些知識、能力和技巧”。在大國政治的博弈場上，普京似乎已經把柔道精髓融在戰略決策的潛意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