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布魯塞爾10月24日電 題：歐洲防務自主：理想豐滿 現實骨感
新華社記者陳斌傑 丁英華 張兆卿
歐盟峰會23日晚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結束。峰會強調繼續支持烏克蘭，但未能就援烏資金來源達成一致。在防務議題上，歐洲理事會呼籲歐盟成員國落實“防務備戰路線圖2030”（以下簡稱“路線圖”），但峰會成果文件中沒有明確提及“通過”“路線圖”。
媒體和專家認為，這次歐盟峰會再次顯示，歐洲防務自主願景“理想豐滿”，但面臨着制度、資金和技術等多重現實困境。
“有限共識”難掩內部分歧
本次峰會討論了援助烏克蘭、增強歐洲防務和競爭力以及中東局勢等議題。美國政治新聞網站《政治報》評述，峰會僅在加強防務自主、簡化監管程序等領域達成“有限共識”，歐盟成員國之間存在不少分歧。
專家認為，如何在打造“一個團結而有競爭力的歐洲”和維護各成員國利益之間找到平衡，成為歐洲領導人面臨的現實考驗。
援助烏克蘭是此次峰會首個、也是最受關注的議題。為尋找新的援烏資金來源，歐盟委員會正推動利用在歐洲被凍結的俄羅斯資産，為烏克蘭提供總額約1400億歐元的“賠償貸款”。出席峰會的烏總統澤連斯基呼籲歐盟盡快推動貸款計劃。
然而，歐盟成員國對此發生激烈爭論。
目前歐盟境內大約90%的被凍結俄資産由總部位於比利時的歐洲清算銀行控制。比利時首相德韋弗在峰會上説，除非歐盟成員國共擔財政和法律風險，並各自動用本國境內被凍結的俄主權資産，否則他將阻止歐盟提出的對烏貸款計劃。
2025年10月23日，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比利時首相德韋弗出席歐盟峰會。新華社記者彭子洋攝
盧森堡首相弗裏登&&，歐盟須先澄清對烏“賠償貸款”方案的法律責任。意大利總理梅洛尼也稱，歐盟必須避免破壞“各經濟體和歐元區金融與貨幣穩定”。
復旦大學中歐關係研究中心主任簡軍波認為，歐盟利用被凍結的俄資産為烏克蘭提供“賠償貸款”的方案缺乏可行性。俄羅斯方面不承認“賠償”責任，同時這種做法也將損害歐洲整體的金融信譽。
“路線圖”描畫防務自主願景
在美國特朗普政府對歐安全承諾存在不確定性的背景下，尋求防務自主成為歐洲國家的普遍共識。這次峰會試圖進一步強化歐盟在歐洲防務問題上的角色。
峰會公報顯示，歐洲理事會呼籲歐盟成員國落實此前由歐盟委員會提交的“防務備戰路線圖2030”，使歐洲能與北約全面協調一致地強化防務能力。
這是2025年4月2日在比利時布魯塞爾歐盟總部外拍攝的歐盟旗幟。新華社記者趙丁喆攝
這份“路線圖”為今年3月歐盟發布的《2030年準備就緒》白皮書及“重新武裝歐洲”計劃設定明確目標、交付期限和進展指標。“路線圖”提出4個優先“旗艦”項目，即“歐洲無人機防禦倡議”“東翼監測”“防空盾牌”和“防禦太空盾牌”，強調通過聯合研製與聯合採購彌合關鍵領域能力缺口。
“路線圖”提出：至2027年建立覆蓋歐盟全境的“軍事機動區域”，通過統一規則與陸海空交通網絡，實現部隊與裝備在歐洲境內快速調動；至2030年推動形成規則統一的歐盟防務裝備市場，並密切關注防空反導、無人機與太空系統等領域的産能，縮短裝備交付周期。
比利時智庫歐洲政策中心首席經濟學家法比安·祖萊格認為，歐盟希望其在歐洲防務問題上的角色從“出資者”轉變為“行動者”，把持續的軍事和財政支持、防務投資，與外交話語權相結合。簡單説，在涉及歐洲安全的談判中歐洲“必須上桌”。
多重困境折射“骨感現實”
不過，由歐盟成員國聯署的峰會成果文件並未明確提及“通過”“路線圖”，而是採用“呼籲成員國落實”等提法。專家認為，這一模糊表述顯示不少歐盟國家對“路線圖”存有疑慮，歐洲實現防務自主面臨多重困境。
一是制度困境。“路線圖”是歐洲防務一體化進程的一部分，而防務一體化歷來是歐盟內敏感議題。法德等歐盟大國擔心，歐盟委員會可以通過“路線圖”插手各國國防政策。簡軍波認為，“路線圖”目前只是歐盟委員會層面的構想，距離真正落實還有較長的路要走。
二是依賴困境。北京外國語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王明進認為，烏克蘭危機進一步表明，歐洲在安全保障上仍離不開北約和美國。歐盟國家或許在一定時期內會繼續提出並推進防務一體化的各種項目，但北約在歐洲集體安全中的作用實際上在進一步強化。
2025年10月15日，在比利時布魯塞爾舉行的北約防長會議結束後，美國國防部長赫格塞思（中）與愛沙尼亞國防部長佩夫庫爾（右）、德國國防部長皮斯托裏烏斯交談。新華社記者彭子洋攝
三是資金和技術困境。法國等歐洲國家正面臨債務問題，歐盟關於利用被凍結俄資産援烏的方案也反映出歐盟在資金方面的巨大壓力，這將限制“路線圖”的落實。簡軍波認為，歐盟在技術能力上也面臨制約，“防禦太空盾牌”和“歐洲無人機防禦倡議”等項目的可行性仍有待驗證，相關項目短期內大概率將停留在紙面上。
祖萊格認為，“防務備戰路線圖2030”是歐洲追求防務自主的必要一步，但在具體落實上面臨諸多難題。要將願景轉化為現實，歐盟需要克服“政治猶豫、技術瓶頸和財政緊張等挑戰”，其進展取決於歐洲國家“能否將承諾轉化為合同”，在2030年前建立起真正一體化的防務工業基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