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尋求減緩全球氣候變暖解決方案的征途中,一項被譽為“綠色魔法”的革新技術正逐漸嶄露頭角。科學家巧妙地利用微生物的轉化能力,通過地質封存,將原本被視為環境重負的二氧化碳,轉化為對地球生態系統大有裨益的寶貴資源。
日前,太原理工大學安全與應急管理工程學院能源資源生物低碳開發課題組成員馮驍和該學院副院長、教授郭紅光等人分析了深地封存二氧化碳可能涉及的生物甲烷化、液化、礦化機理,並系統綜述了各轉化途徑的研究進展。相關研究成果發表於《生物工程學報》。
微生物可轉化二氧化碳
二氧化碳減排是當前我國面臨的重要任務。目前學界普遍認為碳捕集、利用與封存(CCUS)是實現“雙碳”目標的重要技術手段。
在二氧化碳的地質封存過程中,微生物活動不可忽視。郭紅光介紹,微生物在自然界分佈廣泛,在深部地層中曾發現豐富的微生物菌群,甚至在近4000米深的地下科學鑽探中也發現了微生物。作為深地生物圈的重要組成部分,自養微生物能夠依靠自身的化能合成作用以及與其他微生物間的協同作用,通過甲烷化、液化、礦化等多種途徑,將被封存的二氧化碳轉化為甲烷、有機酸、碳酸鈣等,能夠暫時或永久地實現固碳效果。
那麼,什麼是二氧化碳生物甲烷化、液化、礦化?
馮驍告訴記者,二氧化碳生物甲烷化是指在産甲烷菌等特定微生物的作用下,將二氧化碳轉化為甲烷的過程。這一過程通常需要在厭氧條件下進行,並需要氫作為還原劑。産甲烷菌通過一系列的酶促反應,將二氧化碳和氫轉化為甲烷和水。這種轉化不僅實現了二氧化碳的資源化利用,還産生了清潔能源甲烷,對於緩解能源危機和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具有重要意義。
除轉化為甲烷以外,微生物同樣可以利用二氧化碳發酵産酸,把二氧化碳轉化為高價值的液相産物,這一過程被稱為二氧化碳生物液化,主要由同型産乙酸菌實現。這不僅減少了碳排放,還實現了溫室氣體的高值轉化。
太原理工大學安全與應急管理工程學院副教授李治剛介紹,目前二氧化碳生物液化主要着眼於在地面發酵罐中的應用,在地層原位的相關研究較少。
二氧化碳生物礦化則是指在微生物誘導作用下,二氧化碳溶解並與金屬離子形成碳酸鹽礦物的過程。微生物活動導致的pH值升高會加速二氧化碳溶解形成CO32-。同時,微生物具有負電官能團的細胞壁以及胞外聚合物能夠吸引金屬離子富集,從而以細胞作為晶體成核位點,將CO32-進一步轉化為碳酸鹽礦物。
“微生物誘導的二氧化碳礦化反應條件易達到,生成的碳酸鹽類礦物多為理化性質穩定的方解石,有利於持久固定二氧化碳。”李治剛説,二氧化碳生物礦化是二氧化碳地質封存最為穩定的方式,礦化後的二氧化碳相對來説更難被再次釋放。
仍有多個問題需要解決
儘管微生物可以實現固碳,但郭紅光指出,其轉化效率受環境條件,如溫度、壓力、pH值等因素的影響,自然狀態下通常效率較低。例如,地下二氧化碳礦化封存通常需要上百年甚至上千年時間。為此,人工干預能夠顯著提高二氧化碳生物轉化速率。
郭紅光介紹,目前加速轉化的生物技術手段主要包括兩個方面,生物刺激和生物強化。生物刺激主要從電子供應和傳遞角度考慮,通過添加營養物質、催化物質、施加電場等方式提高生化反應速率。生物強化是從菌群活性方面入手,通過擴大菌群來源、本源菌與外源菌相結合、富集培育與純菌復配相結合、基因工程改造等方式提高菌群的耐受性和轉化能力。
除了要提高二氧化碳生物轉化速率,地質封存過程中面臨的二氧化碳遷移泄漏風險也需解決。
李治剛強調,通過微生物礦化固定二氧化碳、限制二氧化碳逃逸相關研究目前仍處於起步階段,在原位礦化機理及其影響機制、微生物礦化提速技術方法及相關工藝參數方面還需要深入研究。
在郭紅光看來,二氧化碳生物轉化是實現我國“雙碳”目標的重要技術手段。為了最大限度地實現二氧化碳的捕獲封存、轉化固定以及資源化利用,探索低成本的二氧化碳生物轉化技術是當前必須要解決的難題。
“當前,二氧化碳生物甲烷化、液化、礦化仍處於起步探索階段,僅開展了初步示範應用。”馮驍介紹,目前科學家已經對二氧化碳生物轉化機理有了較好理解,但CCUS背景下,地下儲層環境對生物轉化的影響及調控理論技術還未明晰。建立健全二氧化碳地下原位生物轉化理論,開發生物轉化與增速技術體系是未來需要解決的主要問題。
郭紅光&&,儘管基於CCUS的二氧化碳生物轉化還面臨許多挑戰,但這一領域正在迅速發展,其主要推動力在於該技術所展現的廣闊應用前景。
“隨着理論研究和技術創新的深入,我們有理由相信,地質封存中的二氧化碳生物轉化技術將在未來實現産業化應用,為‘雙碳’目標的達成提供堅實的技術基礎。”郭紅光説。
更多精彩內容請關注科普中國官方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