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運荔枝的故事被搬上大銀幕。7月18日,改編自馬伯庸同名小説的電影《長安的荔枝》全國上映。影片如何還原原著,又做了哪些合理的影視化改編?如何用光影語言呈現唐朝的長安和嶺南?記者日前專訪影片編劇、導演、領銜主演大鵬,聽他講述電影創作初衷和背後的故事。
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電影《長安的荔枝》講的是唐朝九品小吏李善德要在固定期限內完成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從嶺南將新鮮荔枝運到長安。“荔枝一日色變、二日香變、三日味變,如果快馬加鞭,一個人從長安到嶺南要一個月,大家就可以直觀感受到任務有多艱難。”大鵬説。
如何用電影語言呈現這一“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大鵬坦言,劇組努力做到最大程度還原原著精華部分。“比如運荔枝這段戲份,我們保留了小説提到的格眼法、運輸路線和保鮮方法,並通過場面調度展示出來。”
影評人藤井樹認為,電影《長安的荔枝》像是一部古裝公路片,主角一直都在路上,而其他角色統統圍繞着荔枝轉運之事奔忙,可以説影片專注於講好運荔枝這一件事,不着一處廢筆,高度凝練,一氣呵成。
為了更接近電影敘事節奏,影片進行了合理化改編。“最大的改動是白客扮演的商人蘇諒。電影將蘇諒由外國商人改編成一個被兄長認為‘不是做生意的料’的年輕人,他一心想向家人證明自己,正因此蘇諒才會為李善德之事奔走。改編後的人物更有邏輯。”大鵬説。
影片用了不少篇幅刻畫李善德夫人鄭玉婷這一角色。大鵬介紹,鄭玉婷的人物設定更像現代家庭關係中的女性,而團隊在親情戲上也下了更多功夫,充分展示李善德和鄭玉婷的日常相處模式。
電影《長安的荔枝》劇照。(片方供圖)
雖然是古裝片,但無論是人物改編還是劇情設定,大鵬仍希望“它是一個當下發生的故事”。
在創作時,團隊給每一場戲一個對應的現代代號。“比如,一開場李善德背着小包去上班,我們把這場戲叫‘長安早高峰’;上班路上遇到了交通擁堵,我們把擁堵場景設置到長安的一座橋上,類似於地鐵的一節車廂。包括李善德上班打卡、看房買房等場景,劇組都做了相應設計,希望讓大家覺得這個故事與自己有關,就發生在身邊。”他説。
一個有血有肉的小人物
在採訪中,大鵬多次提及李善德是一個“碌碌無為的普通人”。普通人何以引發觀眾共情,身上有何閃光之處?
在大鵬眼中,李善德天性樂觀,雖然在底層摸爬滾打多年,但觀眾仍能通過他的一舉一動感受到其蓬勃的生命力;他不輕易言棄,眾人看來都無法做到的事情,李善德卻反復嘗試、拼死一搏……他直言“就算失敗,我也想知道,自己會倒在距離終點多遠的地方”。
電影《長安的荔枝》劇照。(片方供圖)
影片進入後半段,李善德展現出敢於進諫、仗義執言的一面。運荔枝勞民傷財,在完成任務後,李善德內心充滿內疚,他選擇了直接向右相楊國忠諫言。
大鵬認為,諫言這場戲是塑造李善德人物弧光的重要一環,也是全片難度最大的一場表演。“雖然是一場文戲,但團隊非常重視,架設了多機位,讓我們一氣呵成地演出來,而不是拆成片段去演。當天我反復演了多次,逼迫自己展現出主人公善良勇敢、堅守原則的那一面。”
專注小人物敘事是大鵬作品的特色。近年來,《保你平安》《熱烈》等大鵬執導或主演的作品都將小人物形象刻畫得深入人心。
談及對小人物故事的偏愛,大鵬&&:“普通人踏實生活、熱愛生活,會樂觀面對生活壓力和困難,我們有必要用作品方式記錄下他們的心境和感受。”
一個生動鮮活的唐朝
電影《長安的荔枝》是大鵬首次執導古裝片,從籌備到製作耗時近兩年,劇組前往襄陽、陽江、江門等多地取景。從長安到嶺南,從北方到南方,影片為觀眾呈現出一幅怎樣的唐代風物圖景?
一個方正大氣、規制嚴密的長安——
大鵬介紹,美術團隊結合長安建築整齊對稱的方格狀布局,將城市的街道建築和李善德的工作場景處理成較為規則的樣式。
電影《長安的荔枝》劇照。(片方供圖)
攝影團隊則將中國傳統繪畫“散點透視”的技法運用到畫面中——並不以常見的廣角鏡頭展示長安的磅礡氣勢,而是使用長焦鏡頭展現建築、環境和人物的關係,達到留白的效果。比如影片中李善德為獲得批文來回奔波,小小的身影與偌大的皇城形成鮮明對比,高聳的建築襯托出李善德的“微不足道”。
一個自由開放、充滿異域風情的嶺南——
不規則的建築與珍禽異獸打造強烈的視覺衝擊力,荔枝園茂密的植被與粗獷的生活習俗帶來原生態的自然氣息,演員的胡服裝扮體現出當地貿易興盛帶來的文化交融特徵……主創團隊將嚴謹考據和瑰麗想象相結合,構建了銀幕上難得一見的唐代嶺南景象。
往細處看,劇組在道具、聲音、造型等方面精心設計,增強了唐朝的時代質感和生活氛圍。
“每個細節要有所依據,每個道具要具備真實的使用功能。”大鵬説,盛唐是真實存在的,盤子裏的食物是看得到吃得着的,人們走路時鞋底會發出聲響,每個群演都有自己的故事和信念感,這是影片想呈現的大唐盛世下廟堂與市井的蕓蕓眾生相。
策劃:張曉松
主編:林暉、孫聞
記者:邢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