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西寧1月27日電(記者王金金 李佔軼 韓方方)可可西裏常被人稱為“最後的凈土”,除了因為這裡有豐富的動植物資源、罕見的地質景觀外,更因為這裡自然環境嚴酷、人跡罕至。
冬季的可可西裏更甚。極寒和缺氧,只此兩項考驗就足以讓人類在無人區寸步難行。考慮到還有幾天在無人區的行程,安全起見,隊員們商量後決定將我們過夜紮營的第一站選在了索南達傑保護站,這個無人區中為數不多的磚瓦房裏。
索南達傑保護站建設在青藏公路邊,距離唐古拉山口300多公里。這是可可西裏4.5萬平方公里建立的第一個保護站,也是我國首個為保護藏羚羊建設的反盜獵前沿站點。
夕陽西下,索南達傑保護站映照在一片金黃之中。“太陽下山前,一定要喂完奶,否則天氣太冷、牛奶涼得快,小藏羚羊喝了容易鬧肚子。”説話間,駐站巡山隊員才文多傑提着牛奶和奶瓶,匆匆忙忙向保護站後面的網圍欄走去。

可可西裏巡山隊員才文多傑在索南達傑保護站內給被救助的藏羚羊幼仔喂奶(1月18日攝)。新華社記者張宏祥攝
跟隨才文多傑的腳步,我們來到索南達傑保護站野生動物救助中心,這裡佔地550畝,分為大、小兩個網圍欄。

可可西裏巡山隊員才文多傑在索南達傑保護站內給被救助的藏羚羊幼仔喂奶(1月18日攝)。新華社記者張宏祥攝
還沒靠近網圍欄,三隻小藏羚羊迎着才文多傑從遠處奔來,等才文多傑進入網圍欄,小藏羚羊爭先恐後鑽進他的懷裏,一會兒咬咬奶瓶,一會兒親親他的臉頰。
“這三隻小傢伙都是去年藏羚羊遷徙産仔時,我們從‘藏羚羊大産房’卓乃湖救助回來的,現在它們已經快半歲了,你看它們吃得多香。”才文多傑一邊將“流着汗珠”的奶瓶喂給小羊,一邊觀察着小藏羚羊的身體狀況。
陽光照射下,小藏羚羊的絨毛閃閃發光。正是這獨一無二的絨毛,曾一度引來貪婪的殺戮。

可可西裏巡山隊員才文多傑在索南達傑保護站內與被救助的藏羚羊幼仔在一起(1月18日攝)。新華社記者張宏祥攝
上世紀八十年代,一種叫“沙圖什”的藏羚羊絨披肩風靡歐美市場,一條披肩可以賣到幾千到上萬美元,製作這樣一條披肩需要3到5隻藏羚羊皮。
“我曾在1986年、1993年、1994年,三次來到可可西裏考察拍攝照片,那個時候看到的藏羚羊數量一年比一年少,可能你剛發現遠處有一隻藏羚羊,轉眼間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索南達傑自然保護站創建者之一、四川省綠色江河環保促進會會長楊欣説。
1997年,為保護可可西裏藏羚羊,楊欣通過寫書、義賣書,加上愛心人士捐贈,籌款60萬元,在可可西裏東緣建立了無人區第一個自然保護站,並以“環保衛士”傑桑·索南達傑的名字來命名。
如今,可可西裏藏羚羊種群數量已經從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的不足2萬隻,恢復增長至7萬多只。而這座為保護藏羚羊建立的保護站,也逐步發展成集反盜獵、反盜採、科研、救護、保護、宣傳為一體的中心保護站。
“除了照顧小藏羚羊外,我還要負責在展示中心向游客介紹可可西裏。”才文多傑告訴記者,自己去年接待了上萬名全國各地的游客,“向大家介紹可可西裏,我很驕傲”。
給小藏羚羊喂完奶,才文多傑回到保護站。短短十幾分鐘,剛才喂奶的奶瓶就已經結了冰。才文多傑費力地打開每個奶瓶,將它們用熱水泡在臉盆裏。指着這些花花綠綠的奶瓶,他告訴記者:“為了盡可能降低傳染疾病的概率,每個小羊都有自己的專屬奶瓶。”
在才文多傑身後,一塊寫着“高原衛士”的牌匾格外醒目。從今年1月15日開始,他和另外兩名巡山隊員要在海拔4479米的索南達傑保護站值守到3月1日換崗。

記者在索南達傑保護站宿舍內採訪巡山隊員(1月19日攝)。新華社記者張宏祥攝
查看監控視頻、日常巡線、喂養救助回保護站的小藏羚羊……才文多傑説,保護站的工作雖然離家很遠、也很辛苦,但看到小藏羚羊茁壯成長,就覺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數九寒天,索南達傑保護站的夜間氣溫已低至零下30攝氏度。儘管開着電暖器,我和同事躺在睡袋內仍然能被凍醒,只好又將羽絨服加蓋在睡袋外。
受高原反應影響,凌晨一點醒來後,我就再也睡不着了。走到窗前,黑色的夜空像一塊兒幕布籠罩着保護站,璀璨星辰仿佛觸手可及。此刻,我想融化在可可西裏廣袤的蒼穹中,去更遠的地方看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