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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 导演论坛:个性表达与时代诉求

时间:2019年11月22日 来源:中国文艺网 作者:秦兰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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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论坛·什么是电影?

  按:第28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于11月19日到23日在厦门举行。一系列论坛星光璀璨,中国电影人将聚焦光影中国梦、个性表达与时代诉求、金融创新与中国电影未来、中国电影的“新商业大片”时代、青年导演人才的发掘与培养、演员的自我修养等多个话题。回顾来路,追述新中国电影70年发展历程;展望未来,为中国电影从高原迈向高峰鼓劲奋斗。论坛都有哪些精彩发言?中国文艺网记者从前线发回系列发言集合。

  什么是电影?这是一个根本问题,这是一个复杂问题;这是我们最初提出的问题,又往往是最后才能回答的问题。中国电影一路走来,每一次伟大的创作,都是对这个问题的一次伟大回应;中国电影迈向高峰,更需要我们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冷静提出这个问题。在11月19日举行的“导演论坛”上,三位资深导演以三个问题回应:什么是电影?

三个问题告诉你:什么是电影? 

  11月20日,第28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导演论坛在厦门举行。图为圆桌论坛现场。

  问题一:为什么拍电影?

  胡玫:拍出让外国人在冬夜排队看的电影

  11月20日,第28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导演论坛在厦门举行。图为导演、制片人、编剧胡玫在圆桌论坛发言。

  我那年20岁,在电影学院的考场上,老师问我为什么要学电影。我说有一次演出回来很晚了,我突然听到外面有淅淅索索的声音,推开阳台一看,惨白的月光下,有很多穿着军大衣棉帽子往外走的人。我脑子里立刻想起,肯定是有什么参考片——参考片经常就是在凌晨没什么人的时候放映的。我便赶紧跟同宿舍的人下去,走到对面的操场上一看,寒风里站着很多人,大家在看一个单机放映的英文原文电影。我们没有人会英文,根本看不懂,但没有一个人走。

  我现在还记得,那里根本没有暖气,所有的窗户都是四面透风的,但就连冰冷的暖气上都站满了人。我抬头再次看到惨白的月光,发了一个狠誓,以后一定要让外国人也这样排着队在寒冷的冬天看中国人拍的电影。当时就有两位考官拿着手绢擦起眼泪。

  考完试,我走出门,一位老太太跟出来问我是哪里人,然后说你可以准备复试了。我的一切就这样从电影学院开始。

  (发言者系导演、制片人、编剧。导演电影代表作:电影《孔子》;导演影视剧代表作《汉武大帝》《乔家大院》《雍正王朝》)

  万玛才旦:创作是人的自然需求

  11月20日,第28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导演论坛在厦门举行。图为导演、编剧、作家万玛才旦在圆桌论坛发言。

  创作就是一种需要,跟人是离不开的。当有创作欲望的时候,可能就会有东西很自然地流出来。

  创作对我来说,有时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它跟个人情绪、性格有关,也和经历、出身、身份有关。所以到现在为止我拍的几部电影都是藏族题材的电影。

(发言者系导演、编剧、作家。导演代表作:《塔洛》《撞死了一只羊》,作品获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剧本奖等几十项国内外大奖

  郑大圣:用电影自有的那个世界,说出我心底最想说的东西

  11月20日,第28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导演论坛在厦门举行。图为导演郑大圣在圆桌论坛发言。

  我少年的时候,有机会看到大人们在摄影棚里摆弄,忙了三个小时,我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事情,也不觉得拍片现场很有意思。后来偶尔看到成片,非常吃惊,我完全认不出这是我目击过的场景,我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寻常的景象在电影里显得那么不同。我最直接的本能告诉我:电影里自有一个世界。这使我十分神往。

  等年龄大一点的时候,我又看到一部电影,它替我把想说的说了,替我把我想不清楚的也都说了,而且说得那么好听,那么准确,我自然就去想,我也想拍这样的电影。每个人这一生中可能都会遇到这样几部电影,这些电影是在黑暗里放的,但却照亮了心灵。我希望我的电影不仅是对我自己有意义的,也能对别人有意义。

  (发言者系导演。导演代表作:故事片《村戏》、戏曲片《廉吏于成龙》等)

  问题二:什么故事吸引你?

  胡玫:就是要做好“历史题材”给你们看

  其实在做《雍正王朝》之前,像《女儿楼》《远离战争年代》这些影片,都比较个性化、偏小众,我导演起来得心应手,也非常喜欢。有电影界的评论家甚至把我的《女儿楼》当作亚洲首部女性电影,说这是亚洲电影第一次真正探索从女人的视角去看世界,还有大量文章说我是“中国女性导演”。但我不信这个邪,就是要拍一些男性的“重大题材”电影。

  在这个过程中,经济形势滑坡,为了生计,我又做了十年广告公司,拍了三四百条广告。这十年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开始进入中国社会的不同阶层,对社会有了新的了解和认识。这段时间我也读到了《雍正皇帝》,这部小说达到了中国历史文学的一个高峰,有幸被我拿到,有幸被我拍完。之后,《乾隆王朝》《康熙王朝》就找来了,接着一大堆历史戏都找来了。大家都觉得我是拍大题材,其实我也十分希望得到一种清新的、更适合女性导演去做的剧本。

  万玛才旦:从一个莫名其妙的灵感中冒出的故事

  举个例子,《气球》这个故事是这样得来的。2012年在北京的一个晚上,我走在中关村大街,突然看到有一个气球在飘,便莫名其妙地被这个红色的气球吸引,认定是一个非常好的电影素材,当时我决定把它拍成一部电影。我想,怎么把气球和藏地、和当下进行一些关联,这就有了我的电影《气球》。

  所谓的灵感和想法,对我来说比较偶然,这可能和别人感受和捕捉某个题材的方式十分不一样。但是当你遭遇这样的题材或者素材之后,这类素材是不是适合用电影去表达,便会做一个选择和判断。有时候我会把我的灵感简单地写下来,有时会把它写成小说。如果我觉得它特别适合电影,就会从一开始把它变成剧本,然后改编成电影。

  郑大圣:一个我足够亲切又足够陌生的故事

  我太慢了,因为我总是希望我跟我将要拍的题材和故事是彼此撞上的,这很难意料,也无法设计。我想能够抓到一个这样的题材或故事,让我觉得足够亲切,亲切到我愿意跟他待着,又要足够陌生,陌生到我愿意看一下,再看一下,所以这样又陌生又亲切的故事就不容易碰撞。

  问题三:什么是现实主义?

  胡玫:让现代观众看懂历史事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创作领域,我的领域是历史剧,我给自己的历史剧创作方法定名为“新历史主义”。这个“新”字涵盖了现实主义的意思。历史事件的发生,一定有当时的历史条件。如果一个导演,不能够深入理解当时的生产和生活形态,就不可能进行创作,这个方法本身就是现实主义的手法。比如《汉武大帝》中的东方朔拿到一块鹿肉就幸福得不得了,当时所有的大臣都排在外面,为的是赢得皇上打猎剩下的一块肉,为了这块肉,甚至可以产生一系列政治事件,这对现代观众来讲是不可思议的。如何把历史形态下产生的历史事件讲述得让现代观众,尤其是现代的年轻观众可以看懂?怎么把历史题材用现实主义手法创作出来?这对我来说是非常有挑战的一个难题。

  万玛才旦:现实主义是多元的

  大家都在提倡现实主义,我希望提倡的现实主义不是单一的现实主义,我希望现实主义是一种更多元的主义。比如《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这也算现实主义;比如拉丁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和中国的现实主义确实有很大不同,但它也确实反映了拉丁美洲的现实。

  这次金鸡奖,我提名了《撞死了一只羊》。这部作品没有那么写实,但本质上还是一部现实主义电影。“现实主义”是我们的大方向,现实主义也有着丰富的外延和内涵,这样才能更好地兼顾个性表达与时代诉求。

  郑大圣:现实主义是通过“此岸”展现的“彼岸”

  对我来言,电影里的现实主义恰恰不是我们肉眼所见的现实世界,而应该是用镜头这只特别的眼睛,用这个镜头和那个镜头的连接这种特殊的语言,能够让我们见到惯常所看不见的,见到司空见惯的背面。所以对我而言,电影中的现实主义恰恰不是现实的“此岸”,而是“彼岸”。

  但我一直以为,电影一直有他先天的缺陷,我们只能拍到“表面”,拍到现象,再往里深一微米都没有。那怎么办?于是电影只能尽可能想办法越过他根深蒂固的缺陷,所以免不了含蓄的意向,自觉或不自觉的隐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然这种美学意义上的准确把握,恐怕是最难的问题,这是一个很高级的美学问题。

  但如果不说美学问题,仅把现实主义当做一种态度,那就是对世界诚实之前首先得对自己诚实,这是最基本的。

(编辑:尹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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