滯留的難民 無奈的等待——探訪馬其頓難民中轉中心

　　新華社馬其頓蓋夫蓋利亞４月２５日電　通訊：滯留的難民　無奈的等待——探訪馬其頓難民中轉中心

　　新華社記者趙小娜　孫奕　劉力航

　　在靠近希臘的馬其頓邊境小鎮蓋夫蓋利亞附近的原野上，坐落着一座由上百間集裝箱簡易房和帳篷組成的營地，這裡就是蓋夫蓋利亞難民中轉中心。過去一年多，近８０萬由希臘入歐的難民從這裡踏上北上的列車，繼續他們尋夢歐洲的腳步。

　　然而今年３月以後，難民向北遷徙的主要路線“巴爾幹通道”幾乎完全被切斷，大批難民滯留在馬其頓希臘邊境，這裡也被臨時用作滯留難民的安置中心。

　　２３日正午時分，記者走進了蓋夫蓋利亞難民中轉中心。炙熱的陽光下，營地裏格外安靜，只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孩子跑來跑去，來自國際慈善組織的工作人員靜靜地坐在營地前。聯合國難民署在這裡的負責人漢娜介紹説，可容納千人的中轉中心目前僅住着１３６名難民，其中１２歲以下的孩子近４０個，他們在這裡滯留快兩個月了，並且還可能遙遙無期地等待下去。

　　無奈的選擇

　　記者看到，這個營地的配套設施比較完善，生活物資充足，難民還可以獲得醫療救護、法律援助和兒童看護等多項服務。但除非萬不得已，難民並不願意留在這裡。

　　“巴爾幹通道”被切斷後，上千名難民滯留在馬其頓境內，但他們絕大多數選擇守候在馬其頓北部塔巴諾夫採難民中轉中心，因為這裡靠近塞爾維亞邊境，難民們企望“向北”的邊界有一天會開放。

　　來自伊拉克的難民蘇賈爾一個月前從塔巴諾夫採轉到蓋夫蓋利亞，因為他１１個月大的小女兒連續多日生病，不得不轉到條件較好的蓋夫蓋利亞中轉中心。

　　蘇賈爾説：“那裏的情況太糟糕了，五六個人擠在一間安置房內，很多人只能住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裏，雖然也配備了洗浴等設施，但那裏只是一個休息站，完全不夠用。”

　　由於長期滯留在塔巴諾夫採的難民人數眾多，食物、衣物和衞生用品的需求量很大。“那裏食物和物資的發放速度很慢，提供醫療救助的人手也不足。”但來自伊拉克的蘇哈爾&&，他依舊願意等在那裏。“或許有一天，邊界會開放個把小時。”

　　難達終點的旅程

　　從敘利亞戰火中逃難出來的哈立德與妻子及兩個孩子滯留在蓋夫蓋利亞一個半月了。他是一名西餐廚師，敘利亞戰爭爆發前，他收入不菲，手裏有可觀的積蓄。然而，多年積攢的辛苦錢仍難支撐一家人完成漫長的逃難之旅。

　　“我支付了１０００美元給偷渡的‘蛇頭’，在他們的幫助下越過了敘利亞土耳其邊界。為了登上從土耳其開往希臘的小船，我們一家四口每人又花費了１５００美元。現在，我的積蓄所剩無幾了，但與靠變賣房屋和土地籌錢的難民相比，情況還算好的，我在敘利亞的家還在。”他説。

　　哈立德告訴記者，簡陋的小船上擠了４９個人，一個大浪突然把小船掀翻。他不清楚當時有沒有人溺水身亡，只慶幸自己一家人被希臘海岸警衛隊救起並被送到了萊斯沃斯島。

　　幾經輾轉，哈立德一家終於踏上歐洲大陸，但巴爾幹國家已經開始陸續實行邊界管制，難民遷徙最主要路線被切斷了。“那之後，馬其頓和希臘邊界也曾短暫開放，我們一家趁機來到了馬其頓境內的蓋夫蓋利亞。”

　　然而，漫長的等待令哈立德非常失望。他説：“歐洲也許不會再開放邊界了。但我們現在沒有其他選擇，只有繼續等下去。”

　　等待還是偷渡

　　一位來自馬其頓的法律援助志願者莫妮卡告訴記者：“這些滯留難民目前有一個選擇，即申請馬其頓庇護，但因為這裡條件不好，絕大多數難民不願意這樣做。”

　　據了解，去年以來，已經有近８０萬難民過境馬其頓，但只有十幾人申請在馬其頓接受庇護。

　　莫妮卡介紹説，由於馬其頓並不是歐盟國家，這些滯留難民並不包括在歐盟的轉移安置計劃內，要想通過合法途徑進入歐盟其他國家，他們只能返回希臘，但邊界關閉後，這種想法也難以實現。“如果選擇合法途徑，這些滯留難民現在前無去路，後無退路，只能等待。”

　　長時間的等待讓一些難民失去耐心，轉而尋求“蛇頭”，希望偷渡到德國或北歐國家。

　　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敘利亞難民告訴記者，“巴爾幹通道”關閉後，現在“蛇頭”報價大漲，送抵德國每人至少要２５００歐元，兒童減半。“我們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沒有人告訴我們下一步怎麼辦。現在看來，偷渡是唯一的可能，但難民營裏的人都沒有那麼多錢。所以我們只能等待，也許半年，也許一年。”

　　“難民們每天問得最多的問題是邊界開放時間，回答這類問題幾乎成了營地工作人員主要的工作內容。事實上我們也很茫然，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歐盟及巴爾幹國家做出明確的安排。”漢娜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