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網布宜諾斯艾利斯4月13日電(記者葉書宏 趙燕燕)4月13日,以《拉丁美洲:被切開的血管》聞名於世的烏拉圭作家愛德華多·加萊亞諾病逝。與去年離世的拉美文學巨匠加西亞·馬爾克斯一樣,他也曾是一名出色的記者。
加萊亞諾14歲時開始為報紙提供政治漫畫並配短評,年方弱冠便開始領導烏拉圭《太陽報》《征途報》《紀元報》等報紙。上世紀70年代烏拉圭軍人獨裁期間,這位“思想鬥士”流亡阿根廷,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創辦《危機》雜誌。
創辦《危機》期間,他深入社會底層,同礦工聊天,問他們對太陽的感受;和整日開車的卡車司機攀談,問他們累極酣睡時會做什麼夢……大量的社會調查和生活體驗為加萊亞諾提供了取之不竭的寫作源泉。
“我們這一代幾乎所有拉美作家都是在出書前先出稿件,是在報社編輯部裏成長受訓的,”加萊亞諾生前接受媒體採訪時説,“拉美作家中的傑出代表如何塞·馬蒂、魯道夫·沃爾什、卡洛斯·基哈諾都曾是偉大的記者,因為他們非常認真地對待所從事的新聞行業的要求。”
拉美文學史上,像加萊亞諾這樣以記者出身而最終榮登文學最高殿堂的作家不在少數,其中最有名的當屬加西亞·馬爾克斯。這位文學天才16歲時已構思好《百年孤獨》,但苦於文力不逮而暫時選擇放棄,之後選擇當記者來充實對社會現實的理解。“多虧了新聞工作,我才學會腳踏實地!”馬爾克斯曾這樣説過。
身為記者,馬爾克斯青睞通訊體裁,對細節和現實的描寫給了他施展敘事才華的空間。他認為,“通訊是新聞中最好的體裁”,“可以敘述發生的事情,以便讓讀者了解,使發生的事活起來”。《一個遇難者的故事》便是馬爾克斯用了20天每天採訪6小時後用第一人稱寫就的“一篇大通訊”。
曾是馬爾克斯摯友、後來卻因一段情事與之絕交的秘魯作家巴爾加斯·略薩,同樣是在秘魯《紀事報》奠定了他後來摘取諾貝爾文學獎桂冠的基石。15歲時,略薩便在父親推薦下開始了這項被他稱之為“社會實踐課”的工作。
他還記得第一次版面主編安東尼奧·奧利瓦斯叼着煙給他交代任務時的情景:“聽着,略薩,明天晚上新任巴西駐秘魯大使到任,帶上一個攝影記者去機場,因為那個專門跑機場的費爾南多·帕拉奧估計去不了了。”
新聞不僅成為略薩的謀生手段,更是他創作靈感的來源。他在接受美國《得克薩斯月刊》採訪時説:“我不喜歡把自己孤立在文學世界中,我需要走到街上去,把自己埋進我所生活的人群和時代,我後來作品中所寫到的東西,都是記者生涯賜予我的真實體驗。”
2010年初去世的阿根廷著名作家托馬斯·埃洛伊·馬丁內斯貫其一生兼具記者和作家的雙重身份。上世紀70年代阿根廷軍事政變前,他曾任阿根廷《國民報》副刊記者和《頭版周刊》主編,後來流亡時仍筆耕不輟,在委內瑞拉和墨西哥分別創立《加拉加斯日報》和《21世紀報》。
埃洛伊所著小説《聖埃維塔》是阿根廷歷史上被譯成最多語種的小説,《庇隆的小説》則以虛構與現實相結合的手法,再現了阿根廷傳奇人物庇隆將軍結束18年流亡生涯重返阿根廷之前的那段歷史。
《文學與新聞:一種關係混雜的傳統》一書把埃洛伊稱作“社會聲音的收集者”。該書在評價《庇隆的小説》時認為,埃洛伊“基於無數的採訪者證詞、作者本人的親身回憶以及官方文件的援引,完成了一部如同長篇新聞報道式的小説”。
在記者改行當作家或作家兼職當記者的名單上,還有很多名人,如2012年去世的墨西哥著名作家卡洛斯·富恩特斯,等等。
在拉美地區,很多真實故事無需文學演繹就可直接呈現給讀者,其殘酷性、戲劇性、衝突性甚至荒謬性絲毫不輸小説,新聞與文學的界限在這裡變得模糊。這也是拉美文學大家多是記者出身的一個注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