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揚：一名像紅柳一樣的軍醫

    直面命運不妥協，努力將根須伸向沙海深處，它用再次綻放證明情有多熾熱，愛就有多綿長。

    像紅柳一樣堅韌

    紅柳生命力極強，它被沙子掩埋後，根頸處萌發大量纖細的不定根，枝條亦迅速向上生長，再從沙層的表面冒出來，伸出一叢叢細枝，來年再次綻放。由于這種特性，沙區往往形成高大的紅柳沙堆，成為邊疆一道獨特的風景，也彰顯著生命的韌性。

    2011年9月，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李揚接到姐夫的電話如同驚天霹靂，兩、三個小時他腦袋一片空白：剛剛工作不久的弟弟在江蘇揚州心臟猝死。弟弟是兄妹四人中唯一的大學生，也是整個家庭的驕傲，他還未經歷美好的生活……李揚坐在石墩上，弟弟的音容笑貌一幕幕閃過，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無法控制。但當時部隊任務重，駐地維穩形勢極為嚴峻，姐姐和姐夫料理了弟弟的後事，他將痛苦藏在心裏仍然堅持工作，時至今日大隊官兵也沒有幾人知道此事。

    俗話説，福無雙至，禍不單行。2014年3月，李揚帶領戰士們正在改裝大門時接到家裏電話，年近八旬的父親突然暈倒，身體狀況不容樂觀。作為家裏的頂梁柱，這次他不能給自己留下遺憾。他立即請假帶著父親到西安的各個醫院檢查，卻檢查出冠心病、腎功能不全等11種病，看著刺眼的化驗單，李揚坐在醫院走廊上欲哭無淚。他帶著父親做血液透析，想盡一切辦法延長父親的壽命，更想把這些年的虧欠補回來，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可是，由于父親腎功能嚴重不全，最後慢慢轉為尿毒症，病情急轉直下，撒手人寰。

    “聽母親説，父親去世的當天，眼睛死死盯著大門，他在等遠在邊疆的兒子，可我卻沒能送他最後一程……”採訪中，這個堅守邊疆10多年不曾退縮的漢子，傷心的泣不成語。他背過身去，轉過來卻是淚中帶笑，眼眸中閃動著一名軍人如山似海的堅強。

    2014年11月，李揚還未從父親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命運又給他當頭一棒。妻子譚文彬感覺身體不適，瞞著他到醫院檢查，結果是胸部有腫塊。妻子性格內向，對他非常依賴，但為了不影響丈夫的工作，她悄悄告訴了母親。母親曾經是名護士，隱隱約約感覺到情況不好，就偷偷告訴了女婿。李揚心急如焚，連夜帶著妻子到烏魯木齊的醫院檢查，結果是乳腺癌，並且已經到了中晚期。支隊黨委得知情況後，向上級首長請示，幫助聯繫最好的醫院。可病魔無情，今年4月14日，李揚的妻子病情突然加重，顱內壓急速增高，最後引發腦積水，搶救無效在阿克蘇去世。清醒的時候，妻子求李揚答應她一件事，等她走後讓丈夫再成個家……

    那一刻，作為醫生李揚知道生老病死無法抗拒，但作為丈夫他傷心欲絕，難以釋懷：結婚前説好了多顧家，部隊雖離家只有7公里，他卻無數次留下妻子默默等待的身影；結婚十年，妻子一直想要個寶寶，可由于種種原因未能如願；計劃休假時帶著妻子去旅遊，哪怕是到烏魯木齊走一走、看一看，也一直未能成行……

    愛過才知情重。其實，李揚也曾想過脫下軍裝，做一個好兒子、好丈夫，甚至好父親，但他發現，自己是戈壁灘上向天生長的紅柳，早已把生命扎在了腳下的這方熱土，生根、發芽、開花、結果，難以割舍，就如同他最喜歡的那首詩《紅柳情》：

    我沒有牡丹的艷麗/卻不輸一絲芳香/我沒有梅花的鐵骨/卻終年迎風臥雪/若要問我從哪裏來/我是大漠中一株小小的紅柳……

    愛有千萬種/我選擇了最樸實的表達/路有千萬條/我走在最漫長的那頭/有人説我太愚鈍/我也有最簡單的追尋……（張永久、王富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