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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網連線湖北】“清零時刻”在即,誰在堅守最後的“戰場”

2020年03月18日 18:20:10 來源: 新華網

    編者按

    3月10日,武漢16家方艙醫院全部休艙,未痊愈病每人平均被轉至武漢市的定點收治醫院繼續接受治療。3月17日,各地支援湖北醫護人員開始分批撤離。而在“決戰”之地——以“火雷兩山”為首的定點醫院中,還在留守的醫護人員依舊套著厚重的防護服,為的是將勝利的號角一鼓作氣吹至最後。

    本期“新華網連線湖北”,邀請帶隊赴雷神山醫院支援的上海市楊浦區中心醫院護理部主任王靜,講述她赴武漢進行醫療援助以來的親身經歷。從王靜的敘述中,我們能夠看到,“三分治療,七分護理”造就的一次次康復背後,是救援隊醫護過硬的技術和“精益求精”的工作態度。

    與病毒搏鬥的日夜裏,王靜目睹隊裏的一個個年輕人在“戰疫”中飛速成長。她知道,責任感與意志力讓他們無愧于“白衣戰士”這個稱號,但在防護服裏汗流浹背的,其實也只是拼盡全力盼望著春暖花開、早日與同胞一起恢復正常生活的普通人而已。

    春光明亮,浦江水暖。在枝頭盛放的白玉蘭,正朝著尚未歸鄉遊子的方向隨風點頭致意。

    以下為王靜的口述。

    “把上海那些精細化的東西帶過來”

    1月15日到17日,我任職的上海市楊浦區中心醫院進行了等級評審,大家辛苦了三天,準備短暫調整休息後繼續上班,迎接新年。沒多久,就拉響了緊急抽調醫護人員支援湖北的警報,有兩個護士長大年夜就連夜趕去了。

    其實早些時候,我們就開始聽到一些新冠肺炎的消息,對此非常關注,在人員的調配和部署上也做了準備和思考。所以當真的接到緊急馳援命令時,各項工作還算比較有序,並不慌亂。

    接到分管院長電話的那天晚上,我趕到辦公室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報名表像雪片一樣,滿滿當當鋪了一地。挑人嘛,自然是希望這支“精銳部隊”盡量不要缺角,以輪轉過多個科室的綜合性人才為優先,畢竟到了湖北,哪怕後方自家醫院有幾百個護士,遠水也救不了近火,所以最後挑出的隊員基本都基于專業能力強、平時工作極其細心、具備某方面特長這幾點考量。

圖為到達雷神山醫院後,王靜與同事們在合影中豎起大拇指給彼此鼓勁。受訪者供圖 新華網發

    這次過來支援的這支隊伍,最大特點就是八大專科護理的人才、專家齊備,有造口傷口、靜脈治療、糖尿病護理、心理護理、導管護理、血透護理、重症護理和康復護理,涵蓋范圍非常廣,希望通過這些特色專科護理技術幫患者更快地緩解病痛。隊伍裏醫生的配置也非常強,比如心內科、全科、腎臟科……全都是我們仔細研究過的。

    從上海到了武漢,我們總想用最優質的“滬式”精細護理,盡力讓患者在就醫時得到好的體驗。比如病區裏有的高齡患者耳背,護士由于隔離服太厚重又聽不大懂武漢話,交流不太順暢。我們中心醫院後方的小夥伴聽説之後,專門制作了一套溝通卡,只要患者能看能寫,就能讓我們明白他的需求。我們也希望多了解患者的心理活動,這樣一來,他們也能快速、安心地信任我們,有效展開治療。

“溝通卡”涉及病房裏的各種日常對話,借助圖文,醫護與患者的日常交流容易多了,顏色柔和的卡通簡筆畫也給防護嚴格的隔離病房增添了溫情的色彩。受訪者供圖 新華網發

    上海的護理風格,絕不只是完成任務、提供護理工作就萬事大吉,而是在自己的思考下精益求精,甚至作出一些創新。一個到金銀潭醫院支援的護士長就告訴我,她在這次救治中發現了一些器具在使用上的弊端,等回去就要著手改良。當時我們聊著,她還把自己畫的改良示意圖發給我,很活潑地自嘲“畫得有點醜”。我想,這次帶出來的可能還是三十多名“精兵”,等回去之後,估計就會變成三十多位“良將”了。

    “她們不怕臟、不怕累、不叫苦、不叫屈”

    出發前我最擔心的是,大家在三天等級評審的“疲勞戰”之後,沒怎麼休息就來支援,太辛苦。好在到了雷神山之後,我們把班次排開到4小時一班,在按時保質保量完成護理工作的前提下,每人一周的總工作時長還算合理,團隊成員能保存一定體力。天氣不熱的時候,小夥伴們普遍覺得狀態還行,穿著防護服沒有出現虛脫的情況 。

    隊伍來了之後,不管是適應隔離病房、穿脫防護服、花更多時間來安全交接班、在不熟悉的情況下領用物資……一係列新工作,總歸會讓人有些不習慣。這個時候,大家就開始發揮智慧,想辦法克服各種不適應。比如自己動手,做冰袋給患者物理降溫;又比如隔離病區裏的垃圾桶壞了,出去報修浪費防護服,重新領一個又怕浪費物資。最後是我們隊伍裏的醫生王豪想了個招,插上兩根筷子“救活”了垃圾桶。

    説實話,作為一個高年資的從業人員,我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裏的各種流程,必須從頭學習、摸索;另一方面,又知道時間不等人,必須快速整理、開放病房讓患者入住,同時讓隊裏的孩子們安全工作。可以説每個人的壓力其實很大,不僅在于體力,更在于心理。也因此,這次我看到了團隊裏很多孩子身上的閃光點,平時的工作中可能都沒有機會去發覺。

    我們病區開放第一天,就收了36個患者,每檔班需要一個人把病房、洗手間等各個場所的垃圾收走。團隊裏這些小妹妹在體力活方面其實不太行,可是她們真是不怕臟、不怕累、不叫苦、不叫屈。還有的小孩工作精細到一定要把這張膠布仔細貼好、那根導管充分固定好……哪怕到了交班時間,只要沒弄好就不出艙。一開始我覺得大家可能會有離開熟悉環境的焦慮,需要經歷幾天不適應,事實證明,這支隊伍從來的第一天起,就投入到工作當中,我的顧慮完全被打消了。

    “我們不光是來治新冠肺炎的”

    我們的“戰場”——雷神山醫院並非只有重症病區,還有ICU和輕症病房。隊裏有六個孩子(編者注:此處王靜指的是她團隊中的兩名醫生、四名護士)進入ICU開展工作,還有血透的護士一起隨隊過去。我所在的普通病區,則是康復心理和導管護理的專業人才相對多些。

    真正面對患者時就會發現,除了新冠肺炎,他們身上往往還有一些基礎疾病。我們不能忽略新冠肺炎以外的病症,因為人體本身就是一個整體,要“整體看待、個性化治療”。

    我自己有時會覺得,大家可能有一些誤解,認為我們到武漢就是來治新冠肺炎的。之前我帶的一個研究生問我:“王老師,如果碰到一個乳腺癌術後淋巴水腫的患者,在現在這種環境下,你還會給她提供專項護理嗎?”我説會啊,雖然做淋巴水腫的針對性護理可能要花四十多分鐘,但在目前最迫切的任務——治療新冠肺炎之外,我們依舊應該治療患者身上所有需要診治的問題。患者是來看病的,那就要幫他緩解病情,並不是説我們因為傳染病來了,“把相關工作做好就可以了”。這也是各批支援醫療隊的人員配置經歷了不斷精細化的原因。

    我在上海楊浦區中心醫院有八年的護理部主任經驗(編者注:一所醫院的護理部主任統管該院的護理事宜,通常下轄其他分管工作的副主任、總護士長等),在這裏的主要任務是以管理病區和團隊為主,同時也會進艙工作,一般是從艙內護士的反饋中細化和完善收治流程,因為有些細節可能需要具備管理經驗的人來把控;另外還有一項主要任務,就是做好院感(編者注:院感即“醫院感染管理”的簡稱)工作的督導,既然大家整整齊齊地來,也要一個不少地回去。

圖為王靜到達雷神山醫院後,將病房布置完成、正式收治病人前留下的紀念照,“之後再進去都是裹得嚴嚴實實的了”。受訪者供圖 新華網發

    做好個人防護,除了互相觀察和督導之外,我們主要有兩大秘訣:一是互相“嫌棄”,二是非常“矯情”。只有用極其挑剔的眼光,才能判斷出什麼情況下算防護好了,可以安全進艙。再者,我們醫院本身有一個單獨的分院就是感染科,希望能通過這次的切身體驗和思考,總結出一些常態化的防控理念帶回上海。畢竟在這方面學得再多,沒實戰過就是紙上談兵。

    專業上,我原先在自己的醫院是開傷口方面的專家護理門診的,所以到了武漢,也要發揮自己的強項繼續接診。印象最深的是,醫護人員普遍受壓力性損傷——也就是“壓瘡”困擾。好比我的第一位患者,她當時在金銀潭醫院的重症病區工作了一個月,額頭上每天戴護目鏡的地方又紅又腫,起了水泡。除此之外,還有口罩引起的鼻梁壓瘡、耳廓損傷……有個手上長期患濕疹的護士長也一直不説,自己強忍著痛苦。説實話,在這方面,預防一定是大于治療的。只有關愛好前線醫務人員,減輕他們的皮膚損傷、增加舒適感,才能讓他們更好地投入戰鬥啊。

    “突然就感覺到這些孩子是真的長大了”

    我們隊伍裏年輕護士比較多,外科護士長都還沒結婚。哪怕她們都經過規培、護理經驗不少,對我來就像孩子一樣。我曾經跟她們開玩笑,“你們在家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以前父母照顧得無微不至,就算結了婚生了孩子,也是和丈夫互相幫助、分擔家務。所以這一次,我覺得她們真的很厲害。

    之前説過,挑選隊員的時候,基本都根據技能和經驗來考慮,只有一個23歲的小護士是例外。我在搭配隊員的時候,覺得她那個年齡段已經滿了,不想再要,但她因為是湖北人,吵著鬧著都要回家鄉做事情。來了之後,果然無論幹什麼活兒都非常非常努力。

    為了這次的任務,大家把一頭秀髮也狠下心打薄剪短了。一來對安全穿戴防護服而言,適當長度的頭髮才能固定住防護服的帽子,不至于造成暴露風險;二來這樣每天清洗也相對方便。我還打趣過,等回去了,先解決頭髮問題,再交流交流口紅新色號。

為了做一個不被病毒打敗的“大白”,醫護每次進艙前穿戴防護服都格外細心。受訪者供圖 新華網發

    我們病房裏有一個糖尿病患者,需要注射胰島素。有一天,我看到隊裏糖尿病的專科護士在給他做注射部位的輪換,這個孩子除了自己留心用什麼針頭、患者的飲食上有哪些注意點以外,還會去和康復團隊的護士探討,如何配合康復運動給患者做整體護理。聽到兩個小傢夥在那裏商量,我也沒有打斷她們,只是突然間就感覺到:經過這一場“大仗”,這些孩子是真的長大了。

    和孩子們這樣近距離交流其實蠻開心的,畢竟在自己的醫院裏工作,有上下級關係,你不可能和九百多名護士裏的某個人這樣朝夕相處。包括我來了之後在C3病區做護士長,感覺又結結實實體驗了一把當年做護士長的感受,非常腳踏實地,感覺很好。

    説句題外話,我覺得這次“戰疫”就像一面大鏡子,能從中看清很多事,也能照見很多美好。在武漢,我接觸的當地人只要聽到我們是上海醫療隊,都無私地要來幫助我們。有武漢的朋友冒著風險給我們買鍋,還有我的學生、甚至學生的同學快遞來東西,想幫我們提供便利。其實我們也不缺鍋或其他東西,但面對這種真摯的心意,你是不忍心去回絕的。我看到很多感激,也感到很多感動。這就是人性的光輝。

    現在,患者逐漸減少了,出院的患者也在增多。作為歸期未定的“收尾”部隊,如果我們繼續做好合格的隔離和救治工作,情況是能夠控制好的。那天,我還在跟大家打趣,説我們來的時候是冬天,都穿著棉服;等回去的時候春暖花開了,作為上海姑娘,就要訂一批海派旗袍在機場換上,洋氣、自信地回到上海。(口述/王靜 整理/文星月)

【糾錯】 [責任編輯: 文星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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