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3米寬的水泥路走進江口縣閔孝鎮提紅村,拐過幾彎竹林,那片浸着晨露的煙田,瞬間喚醒了心底沉睡的記憶。在這裡,有一個身影與晨曦共舞,和暮色相伴,他的皮膚被歲月染成古銅色,褲腳永遠沾着泥土的芬芳,時而俯身凝視煙葉的脈絡,時而耐心指導採摘隊伍采收,時而專注調試生産設備。他就是羅小林,一位用三十年光陰,在煙田裏鐫刻夢想的“鐵桿煙農”,更是土地的“熱愛者”。
青春埋進壟溝裏:二十少年的泥巴誓言
晨霧還未散盡,50歲的羅小林已蹲在煙田裏。他粗糙的拇指摩挲着煙葉脈絡,像撫摸三十年前那把磨亮的鋤頭——1995年,父親將沾着晨露的鋤頭遞給他時,少年的掌心還沒磨出老繭,卻在烤煙地邊立下誓言:“絕不讓這畝薄田在我手裏斷了生路。”
當打工潮卷走村裏半數青壯勞力,大多數人揣着車票南下,羅小林的膠鞋卻把田埂踩出了深印,他在賬本上畫下第一筆:10畝煙田,4口人,凌晨六點的露水,臘月廿八的烤房。他堅信,腳下的土地是農民的根,而烤煙就是脫貧致富的希望。從彎腰學父親製作營養塊的“新煙人”,到帶着家人把煙田擴成60畝的“田把式”,他用三十年讓煙葉從“救命糧”變成“致富金”。有人笑他“死腦筋”,他卻在烤房前守了幾天幾夜,看煙葉烤成金黃,“土地不會騙人,你流多少汗,它就結多少果”。

羅小林對填井封窖質量進行驗收。
彼時的提紅村,傳統種煙模式讓村民們越種越愁。羅小林不信“靠天吃飯”的宿命,揣着乾糧泡在煙田裏,跟着技術員一孔一孔地比對壯苗井窖移栽的深度;烘烤季來臨時,他乾脆在烤房旁搭起簡易床,每隔半小時就記錄一次溫濕度,十個關鍵穩溫點的參數被他爛熟於心。
“打工確實能掙快錢,但咱們的根在土地裏。”羅小林站在連片的標準化煙田旁,粗糙的手掌撫過飽滿的煙葉。“只要肯下苦功夫,土地不會辜負任何一個用心的莊稼人。”他目光堅定地説。
科技織就新圖景:老把式的華麗蛻變
深夜的油燈下,羅小林筆記本泛黃的紙頁上爬滿密如星圖的數據:起壟高度30厘米、行距1.1米、移栽後5-7天追肥……這些被汗水浸透的數字,是他向科技交出的“投名狀”。

2021年新品係GZ36大田長勢。
曾經,種煙靠的是祖祖輩輩傳承的經驗;如今,依賴的是新質生産力。他敢於人先,主動承擔試驗品種GZ36種植,並逐步探索掌握了GZ36的栽培和烘烤技術要領,畝均收入全縣第一個突破5000元大關。為降低烘烤勞動強度,他積極響應煙草公司的號召,率先運用管理平台輔助煙葉烘烤,烤出的煙葉質量在全縣名列前茅。煙農羅國軍由衷讚嘆:“他烤的煙,葉片柔軟有油分,色澤均勻飽滿,他的筆記本,比老黃歷靈驗多嘍!”
作為村裏首批轉型的“職業煙農”,羅小林勇於突破傳統種植模式,創造性地將煙葉栽培技術遷移應用到辣椒、玉米等作物的種植領域。通過技術創新與經驗分享,他不僅拓展了特色種植産業版圖,還帶動周邊村民開闢出多元增收新路徑,為鄉村産業發展注入新活力。
如今路過他的三層小洋房,總能看見他對着手機屏幕笑出皺紋——遠程監控系統裏,一系列烘烤數據正實時跳動,像他三十年前種下的第一株煙苗,在科技的土壤裏開出新花。
夕陽種進希望裏:五旬農夫的未竟夢想
早晨五點的煙田,羅小林的身影比朝陽更早抵達,他摸着新栽的煙苗,仿佛觸碰到三十年前那個緊握鋤頭的少年。當年輕人勸他歇一歇,他望著遠處的煙田笑:“你看那煙葉,新葉頂舊葉,一茬接一茬,咱們農民的日子,不也該這樣往前奔?”

與煙科院專家探討良種良法配套栽培技術後合影。
他的筆記本最新一頁畫着歪歪扭扭的無人機草圖,旁邊寫着:“給返鄉娃的第一課。”
“等孩子們回來,咱要嘗試讓無人機在煙田視察,讓大數據給每棵煙苗‘把脈’。”他摸着發燙的烤房磚墻,仿佛看見三十年前的自己正從晨霧中走來,帶着同樣的熱忱,種進更遼闊的明天。
站在60畝的煙田中央,晨霧漸漸散去,露出遠處新修的機耕道和標準化烤房,這個在土地上耕耘了數十年的老煙農,此刻像一棵深深扎根的大樹,枝幹上挂滿希望的果實。“這烤煙的營生,我整整幹了三十年。”他望向雲端,聲音裏帶着笑意,“如今啊,我琢磨着,得給老手藝添些新門道,讓提紅村的夢想,乘着煙葉的科技翅膀,飛出這重重大山”。
在這片孕育希望的廣袤沃土上,羅小林的奮鬥故事成為千萬莊稼人拼搏歷程的生動寫照,他們把青春埋進壟溝,用皺紋書寫擔當,讓科技在老繭上開花,當炊煙升起在新修的村道,當旋耕機翻起油亮的黑土,我們終於懂得:所謂熱愛,從來不是遙遠的願景,而是像羅小林這樣的守望者,用一輩子的光陰,在土地上寫下的最動人詩篇。(田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