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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腳步丈量山嶺 用知識守護綠色 鸚哥嶺上“雨林俠”
2019-01-23 07:48:40 來源: 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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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在觀察海南疣螈。米紅旭攝

野外科考。人民視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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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梭雨林、身背鎬鏟,沒腳深的山草裏螞蟥、毒蛇環伺……這不是特種兵衝出雨林的秘密任務,而是海南省鸚哥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科研員在雨林的日常巡山。

  用腳步丈量山嶺,為周邊村民普及專業知識,他們和自己培訓的“土專家”隊伍一起,建起了鸚哥嶺的生態“檔案卡”。

  2007年,海南鸚哥嶺自然保護區管理站公開招聘,來了第一批共5名大學生,隨後,年輕的雨林力量從未間斷。2014年,鸚哥嶺升級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如今,站內員工達到29人,其中有16名學歷為大學本科及以上科研員。另外還有村民護林員260余人。

  10余年過去,汗水灑遍青山,青春繞過綠水,專業知識成為青年科研員最有力的武器,守護著瓊島雨林的綠色生態。

  安家雨林,建起鸚哥嶺的生態“檔案卡”

  “下火車,坐汽車,走完平路走山路。”劉磊清楚記得,2007年第一次來報到時的情形,藏在路邊民房中的鸚哥嶺自然保護區管理站臨時辦公室讓他好一通找。

  10多年過去,從初入社會的大學生到管理站站長,劉磊一直覺得來雨林大山工作是對的。通過他們的努力,鸚哥嶺的山更綠了、水更清了,許多瀕臨滅絕的珍稀動植物漸漸恢復生機。

  鸚哥嶺保護區位于海南中南部,面積達5萬多公頃,是目前海南陸地面積最大的自然保護區。2007年以來,陸續有27名來自全國各地的大學生入職鸚哥嶺保護區,組成了保護區的科研隊伍。

  劉磊喜愛大自然,大學專業選了東北林業大學的野生動物與自然保護區管理。畢業找工作時,看到鸚哥嶺保護區管理站在學校發布的招聘啟事,劉磊果斷報名,“專業對口,能去國內少有的原始熱帶雨林實地科考,肯定能有許多收獲。”

  “在別人眼裏,鸚哥嶺也許就是邊遠艱苦的窮山溝,但在我眼裏,這兒是一個罕見的動植物資源寶庫,是實現職業理想的地方。”2009年,湖南科技大學本科畢業生麥嚴入職鸚哥嶺,和劉磊一樣,他並沒覺得來鸚哥嶺工作是件苦事,反而感謝能有這麼一個未經開發的原始熱帶雨林讓自己學有所用、放手去幹。

  “每次披著塑膠雨衣上山,風吹雨衣飄,覺得我們就像穿梭山林的大俠。”劉磊笑著説,運動鞋最多只能穿半年,“水裏泡、樹枝剮,有時兩三個月就得買雙新鞋”。

  負責動植物檢測的米紅旭已經快把大山走遍了。2012年,米紅旭從東北林業大學動物學專業畢業,獲得碩士學位,然後一直扎根在鸚哥嶺。幾年來,他登過鸚哥嶺保護區的200多個山峰,在他看來,“最難受的是山裏淋雨,再加上出汗,衣服就沒幹過”。

  “見到新物種時,瞬間忘了這些苦。”曾經發現過鸚哥嶺樹蛙的廖常樂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依然掩不住激動。鸚哥嶺樹蛙是鸚哥嶺的特有物種,在保護區科研隊員科考之前,業內對其係統研究均處于空白。

  有次,廖常樂為了研究樹蛙的繁殖習性,在雨天蹲守觀察了4天4夜。“每天除了吃飯,就一直蹲在簡易雨棚裏觀察,終于記錄下了鸚哥嶺樹蛙完整的繁殖過程。”廖常樂説,雖然因為家庭原因暫別鸚哥嶺,但在鸚哥嶺樹立的用知識守護綠色的信念從未消失。

  迄今為止,保護區科研團隊共發現鸚哥嶺樹蛙、鸚哥嶺飛瀑草等27個動植物新物種,建立珍貴鄉土樹種保存地72畝,保存種質資源30余種,記錄到中國特有植物464種,海南特有植物178種,海南特有動物62種。

  培養雨林“土專家”,摸清保護區家底

  沿著盤山路向鸚哥嶺深處進發,茂密繁雜的植被像條厚實的綠毯,從山腳直鋪雲間天際線。如此高密度、多物種的保護區,要有效管護,從哪下手?青年科研員的答案是:數字化摸底,摸清家底再保護。

  見到保護區信息技術科科長姜祖揚時,他皮膚曬得黝黑且發紅。“去山裏核數據剛下來,還沒變回來。”姜祖揚笑著説,每年臉上身上要來來回回變色好幾次。

  2007年,24歲的姜祖揚從白沙黎族自治縣林業局轉隸入編鸚哥嶺保護區。剛到保護區,一項棘手的工作就落到他肩上:去廣東學習森林數據管理。自己是育種專業畢業的,怎麼要去學數據?雖有疑惑,一年後,他硬是把曾經一竅不通的數據管理技術學了回來。

  原來,那時管理站剛成立不久,還沒摸清鸚哥嶺的家底,急需一套能分區標識動植物特點的數據係統進行森林資源調查。不過,數據係統只是技術手段,真正的難點在于實地數據採集。姜祖揚解開了疑惑,“派我去學習數據管理,正能結合專業摸清鸚哥嶺的家底。”

  5萬多公頃的鸚哥嶺保護區,按照森林資源調查要求,要劃分為3000多個塊區,標清植被的種類、産權歸屬和年齡。“像是大海撈針,並要分清是粗針還是細針。”姜祖揚回憶,“起初蠻幹吃了不少虧。”

  第一個虧是人手不足。姜祖揚點著人頭算著賬,管理站二十幾號人,要想精細測完塊區,幾乎不可能。第二個虧是村民阻撓。鸚哥嶺周邊6個鄉鎮103個自然村,生活著1.8萬余村民,人工林與自然林犬牙交錯、界線不清,“村民擔心核清邊界後會影響生活”。

  “那何不把村民培養成護林員,一起測數據?”姜祖揚向同事尋求幫助時,被劉磊一句反問點醒。彼時,海南省政府設立生態公益林補償金不久,準備對林區村民進行轉産補償,正研究轉産方式。

  “培養村民護林員可下了番苦功夫。”姜祖揚團隊起初的招募工作並不順利,團隊成員只得挨個村子去動員,騎摩托走山路,渾身濺得像泥猴。終于,有些年輕村民願意穿起護林服,先幹段時間試試。

  “每月3000元左右的護林工資,比在家燒山種地賺得多。”年輕村民護林員幹了個把月,把好口碑傳回了村。漸漸,報名參加護林員的村民多了起來。不過,這批最初招募的村民,只能從事向導等最基本的工作,“村民錄入填表都困難,甚至連皮尺也看不懂。”姜祖揚説。

  如今,經過培訓的200多名村民護林員,已經成為野外科考測量的主力。護林員劉禮越,被大家笑稱為雨林裏的“土專家”。每次進山巡護,他手拿GPS讀坐標,揮著皮尺測樹齡,談起物種習性滔滔不絕,調解村民用地矛盾更是得心應手。

  “過去靠山吃山,現在學新知識,靠山護山。”劉禮越靦腆地説,科研員講課內容很有趣,他們愛聽。

  在村民護林員的協助下,管理站順利完成保護區內人工林數據勘察,保護區的數據係統再次豐富。從2010年係統框架初建完成至今,管理站已經組織完成數次不同類型森林資源的實地勘察。

  姜祖揚的電腦螢幕上,一幅五顏六色的保護區數據圖斑正逐漸豐富。點擊圖斑,保護區內林木種類、棲息動物、樹齡産權與周邊農戶姓名等資訊一目了然,“了解家底,保護更有針對性。”

  發展留住人,雨林未來靠專業人

  鸚哥嶺管理站建站時間晚,職工年齡小,但專業能力強。目前,管理站在編科研員平均年齡32歲,學歷全為大學本科及以上,專業覆蓋動物學、微生物學和林業學等多種對口學科。

  “與老林場轉化的保護區相比,鸚哥嶺的特點就是年輕、能吃苦。”劉磊説。10多年來,通過這群青年人的不懈努力,鸚哥嶺保護區被原國家林業局授予“全國優秀自然保護區”稱號;2012年,鸚哥嶺團隊被共青團中央與全國青聯授予“中國青年五四獎章集體”。

  然而,年輕有年輕的煩惱。山區與外界交流少,夫妻兩地分居聚少離多,孩子缺照看、上學難等,一個接一個的現實問題,擺在管理站年輕職工面前。

  2015年,長春理工大學碩士畢業生張麗偉入職管理站。盡管她入職時的工作條件比此前要好了很多,但作為年輕母親,親情的分離仍使她揪心。有次,張麗偉接連加班寫材料,已有半個月沒回家。當她為材料標日期時,猛然想起當天是孩子接種疫苗的日子。張麗偉急忙拿上疫苗本往回趕。連日加班的勞累加上山路顛簸,車上,張麗偉迷迷糊糊睡著了,到站醒來後,手裏的疫苗本不見了,怎麼找也找不到。

  連日加班的勞累和對孩子的思念霎時間爆發,張麗偉急哭了。幸好司機發動全車乘客幫忙找,最後在車座縫隙裏找到了小小的疫苗本。張麗偉説,作為母親她覺得有點對不起孩子,但成為鸚哥嶺的一員,她從沒後悔過。

  “管理站每年會根據科研計劃派職工外出學習,加強對外聯繫,提升科研人員專業素質。”劉磊坦言,他清楚年輕人在保護區發展的方向,“條件雖苦,但不能讓人心寒,給年輕人一個未來發展的方向,管理站不怕沒人來。帶著知識的年輕人建立了鸚哥嶺,鸚哥嶺的未來更需要他們的加入”。(閆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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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錯】 責任編輯: 程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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