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東 掰掉枝子,然後成為自己-新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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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10/14 09:35:57
來源:新民晚報

靳東 掰掉枝子,然後成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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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舞&,見着靳東,老搭檔劉敏濤開口就是“靳團”。靳東如今是中國煤礦文工團團長。團裏上上下下説得順口:“有困難,找靳團”。演戲難,做行政也難。“不一樣的難。”

  靳東實在,人生一路,熒屏滿目,這麼多年,這麼多角色,他是“分裂”的,他也是“完整”的,他説:“活着活着活到了48歲,沒想到我是這樣的靳東。”什麼樣的靳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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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蘋果專家

  影視作品中的角色多正面形象,公開發言喜歡引經據典,提筆寫字愛用繁體,哪怕年紀輕輕時,都有點老派——靳東“老幹部”的綽號如此由來。

  這個周末,靳東帶着話劇《溫暖的味道》來到上海,參演第二十三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這部鄉村振興題材的戲中,靳東飾演書記孫光明。

  靳東有些魔怔了,為了蘋果。這是《溫暖的味道》後遺症。

  幾年前,靳東先拍了同名的電視連續劇。“當然情節和如今的話劇版本有很大的差別。”拍電視劇的時候,靳東去了農村。山東黃島,一呆7個月,甚至把當地的村子都改造了。和老鄉打成一片,一起吃,一直住。“有多少人了解農村?我們該怎麼去了解農村?”他研究種蘋果,陜北高原一扎又是五六個月,雙頰泛起了高原紅。“蘋果樹四年左右開始挂果,然後進入盛果期。但進入盛果期之後,不久就是衰果期。有時你想想,蘋果樹的周期,不也是一個人的周期?”置身300多萬畝的蘋果林,靳東突然感覺眼眶裏泛出清潤的液體。這片林子背後,有多少鄉親,有多少人生。他想了很多。一部戲下來,靳東儼然成了種蘋果的行家裏手。“種得好不好很重要,但未來種什麼,怎麼種更重要。”他的思考,已帶着孫光明書記的影子。

  正在北外灘友邦大劇院演出的話劇《溫暖的味道》把握鄉村振興題材的真實與真情,以審美的視角構築戲劇的心靈圖像,描繪了黃河岸邊垣底下村從蘋果的黃金産區到遭遇蘋果種植困境,講述了書記孫光明引入新種苗與新技術,助力當地種植産業升級,引領村民重燃希望,共赴美好生活的故事。舞台下,由導演王延松把控,舞&上,靳東、劉敏濤、張晞臨等實力派演員共同演繹。同時,陜西人民藝術劇院也派出演員團隊參演,為該劇增添了濃郁的地方特色與人文風情。

  劉敏濤是靳東的老搭檔了,在大熱的電視劇《偽裝者》中,兩人是為人津津樂道的明家姐弟,現今到了舞&上聯袂主演話劇。這近30年的時光中,她見證了靳東從一個二十齣頭的青澀少年一步步成長為獨當一面的成熟演員,感慨於靳東多年來始終未曾改變的表演者初心,她看著“弟弟”:“靳東的初心,以及他飾演的書記孫光明的初心,在這部劇中觀眾們都能感受到。

  排這部話劇前,其實中國煤礦文工團還有別的本子。靳東透露:“甚至已進入了創排階段,但接觸了蘋果的故事,我覺得必須要推翻重新來,在舞&上把這個故事再講出來,哪怕可能並不能討好市場,但也要做。”北京演出的最後一場,來自密雲、房山等地的十位下鄉書記被請到了現場。他們看完演出都説:“你們怎麼把我們的困難了解地如此清楚,又演得如此真實。”靳東和同伴都覺得輕鬆了不少。3年的執着,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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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性演戲

  演了幾十年戲,靳東説自己一直很任性。怎麼任性呢?不外乎是對劇本的堅持,對品質的堅持。再深入具體一點?“那就不方便説了,得罪人。”靳東笑了起來。不過,總有拾遺。

  他説自己更愛自處。“有時大家喝喝茶聊聊天,有事説事。圈子這東西,混來混去,混出來的只有是非。”

  2008年,靳東在《東方朔》中飾演漢武帝。“那之後我放出話去,再也不演古裝劇了。”他守諾。唯一一次食言,是在《瑯琊榜》中飾演瑯琊閣少閣主藺晨。“導演是特別好的朋友,一定要我演,我就客串了一下,一共拍了六七天。”拍古裝戲,他不願意戴頭套,“於是大家就看到了披頭散發的少閣主。”

  拍了大熱的《偽裝者》後,靳東又説自己以後不拍民國戲了。“因為大多民國戲的時代背景雷同,故事架構雷同,人物關係雷同,甚至拍攝地點也雷同,大多繞不開上海,我不想一直重復。”有朋友和靳東開玩笑,“靳東,你以後別演戲了,演一出戲,自“絕”一個戲種。”那麼多角色,靳東有自己的偏愛嗎?他説倒沒有具體落到哪個角色身上,但卻有同一個種類,“我比較喜歡現實主題題材中的角色。可能有人喜歡演古裝片,可我個人真的很難從中找到借古喻今的感覺,所以會生出‘演古裝戲的意義在哪?’這樣的問號。”倒是在醫生、律師、公關、法官、諮詢等角色中,他與真實的當下發生連接。“這讓我踏實,讓我心安。”

  演戲不簡單。如今他更重要的角色是中國煤礦文工團團長。不再只是琢磨本子,刻畫人物了,更多的是行政工作。“那麼多人跟着你,你得想著怎麼帶隊伍,帶好隊伍。”他摸索着,也自醒着:“其實也簡單,就兩條,培養人才和出作品。”習慣,是可以養成的。幾年下來,他這個大家長,當得自然而然起來。有同事的家屬生病了,進不去病房,靳東趕忙想辦法。有同事的孩子入學有問題,靳東又張羅起來。大家的事就是自己的事,“操心大傢伙兒的家長裏短,到我這一切都是那麼自然的反應。現在我有時會一晃神:我現在成這樣了。”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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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嚮往校園

  上個月,多位中戲學生在社交&&發文,稱上課時偶遇靳東。靳東正在讀博的消息也因此成了新聞。靳東管讀博叫“回爐”。他一直都嚮往校園,“演戲那會兒,有時有事回母校,會在中戲校園裏一個人坐一會,人就覺得特別舒服,特別平靜。”

  三四年前,靳東就有了“回爐”的想法。也有朋友打趣他,你都40好幾了,又是國家一級演員,還添什麼亂?“其實我特別喜歡在課本中找到做事的依據。”很多次,演戲、編劇、導演時遇到瓶頸,甚至生活中迷茫的時候,他就會去書架上找點舊書。不同的年齡段,有不同的體悟。那些經典中,藏着把手,以及內心的方向。靳東在中戲中國戲劇文化發展戰略研究中心的博士研究方向為高峰作品。他説回到校園,就是想把當初上學時懵懵懂懂的都搞搞清楚。“等畢業時,我都該50多歲了。”

  閒談時,他幾次主動説到年齡。男人也有年齡焦慮嗎?他立馬否認,“我提年齡,恰恰是因為我不那麼在乎年齡。年齡不搭界的。”在上海拍的戲多了,靳東常常會冒出幾句上海普通話,瞬間讓人代入賀涵。他説感覺自己演戲時是處於真空狀態的。“比如演《我的前半生》時,我在上海呆了4個月。那4個月,我就是賀涵,有工作,有情感,那是賀涵的生活節奏。然後劇殺青了,我回到了自己的城市,有時會發怔:我這是在哪?”他稱為真空的這段時間,從某種意義上,是需要從屬於自己的生命周期中剔除的,那是角色賦予他的另一種承擔。也因此,演了幾十年戲,他説感覺自己的真正年齡也就“不到三十”。

  “不到三十”的靳東,還有很多事要做。比如,中國煤礦文工團下有説唱團、歌舞團等四個團體,他又來了:“互相不搭界的。”如何兼容呢?他自然想到了自己專業出身“音樂劇”。通過音樂劇把不同的團體凝結在一起。已經行動起來了,不久的將來,我們會在音樂劇舞&上看到靳東。

  “不到三十”的靳東,還常常琢磨更年輕時師長們的教誨。那時候的北京東棉花胡同沒什麼人,南鑼鼓巷也沒什麼名氣,年輕人就在那裏純粹地演戲,或者説磨戲。他一直都記得老師和他説過,到了學校來學演戲,就是掰枝子,一根,兩根……去掉那些花活兒,枝枝蔓蔓的,修剪,然後利落。演戲這樣,入了生活,也如此——越乾淨,越簡潔,然後成為自己。

  ◆ 華心怡

【糾錯】 【責任編輯:蘇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