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正在非洲遭遇“多事之秋”。傳統友好的馬利、阿爾及利亞與法國的矛盾公開化，法國對非政策遭非議不斷，一些非洲國家內部掀起反法浪潮。
在近期舉行的非洲-法國峰會上，作為東道主的法國總統馬克龍遭非洲青年狂懟，折射出法國在非洲的尷尬處境。
尷尬的峰會
在法國蒙彼利埃舉行的非洲-法國峰會上，11位非洲青年抨擊法國對非政策存在的種種問題，發出“非洲需要自主發展”的呼聲。會場內頻頻響起掌聲，馬克龍一度啞口無言。
2月25日，法國總統馬克龍參加歐盟領導人視頻峰會。新華社發（歐盟供圖）
非洲-法國峰會創立于1973年，其固有模式是“為法國唱讚歌”，而此次峰會卻“一反常態”。以往非洲方面參會的都是國家領導人，這回卻是來自各行各業的青年代表。
此次峰會的熱門話題包括殖民遺産問題、軍事干涉問題、地中海地區移民問題、貝南文物歸還問題等。馬克龍承認法國在非洲殖民歷史與三角貿易中負有責任，但拒絕以國家的名義請求原諒；承認法國在非洲部署軍事力量，但強調此舉“是應非洲國家的要求”維護社會安定……
與會非洲青年一點不給馬克龍留面子，在發言中給法國貼上了這些標簽：“傲慢”“殖民主義”“軍事干涉”“夾雜種族歧視的家長作風”……
來自布基納法索的青年代表艾爾達·格阿瑪説，西方所謂的援助在非洲實施了幾個世紀，卻收效甚微，非洲需要的不是“援助”，而是法國和其他西方國家不再干涉，非洲要走自主發展之路。她諷刺道，法國和非洲的關係好比一個“臟鍋”，法國必須擦洗它，否則她決不會吃這口鍋中的東西。
馬克龍表示，有必要洗鍋，但洗了還是會留有痕跡。
被“嫌棄”的法國
法國曾在非洲擁有廣袤殖民地，與原殖民地國家保持“特殊關係”。然而，法非“特殊關係”受到非洲國家越來越多質疑。馬克龍上臺後，試圖重塑法非關係。
首先，法國在非殖民遺産仍在。為淡化法非“特殊關係”中的殖民色彩，馬克龍政府積極推動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貨幣改革，力推單一貨幣“埃科”，撤出一些金融管理機構中的法國代表。他同時推動非洲國家在殖民時期被掠奪的文物歸還活動，承認法國對盧安達種族大屠殺負有一定責任。然而，法國殖民痕跡過于深重，短期內難以根除。
5月27日，法國總統馬克龍在盧安達基加利大屠殺紀念館向遇難者獻花圈。新華社發（西裏爾·恩德格亞攝）
其次，法國對非幹預控制尚未消除。馬克龍上臺後雖然口頭上宣布逐步關閉法國在非軍事基地，但法國仍然介入非洲一些國家內政，導致非洲人民反感增加。
第三，法國在非反恐安全領域合作效果不佳。法國在西非薩赫勒地區開展的軍事行動耗費巨大人力物力，但效果差強人意。令人擔憂的是，薩赫勒地區正逐漸成為滋生恐怖主義的溫床。
第四，移民與簽證制度不對等。非洲民眾前往法國需要繳納簽證費，而法國公民可以免費獲得去非洲國家的簽證。最近，法國政府收緊了對馬格裏布地區發放的簽證，導致非法移民數量增加。
備受挑戰的法非關係
2017年，馬克龍在瓦加杜古發表演講，展現重塑法非關係的決心。為了競選連任，馬克龍需要處理好法非關係，拉攏非洲裔法國人。非洲是法國海外利益最集中的地區，法國需要維護並拓展與非洲的關係，然而面臨不小挑戰。
2020年6月6日，一名示威者在法國巴黎戰神廣場參加反對種族歧視的集會。新華社發（奧雷利安·莫裏薩爾攝）
首先，法國對非做法缺乏一致性。法國設立非洲事務委員會展現對非政策透明度，但遇到具體問題時採取的做法卻自相矛盾。在查德、馬利兩國發生政變或持續特殊狀況時，法國的應對方式截然不同，引發質疑。法國的政策被非洲民眾視為虛偽傲慢，是以新殖民主義的方式控制非洲。
其次，法國對非洲的經濟影響力大不如前。非洲大陸經濟發展迅猛，吸引越來越多的合作夥伴，而法國在非洲對外經濟合作中的地位卻不斷下降，對非貿易額及投資額銳減。
第三，非洲國家各方面訴求強烈。從非洲青年代表的怒懟，不難看出非洲國家的訴求，一是非洲需要實現獨立發展，二是要求法國停止在非軍事部署與干涉行為，三是要求構建與法國平等合作的關係。
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監制：包爾文 閆珺岩
作者：王戰 徐冠男（武漢大學法國研究中心）
編輯：孫萍 程大雨 金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