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北京12月7日電（記者鄭直、林德韌）對於孫悅來説，2024年12月6日是個特別的日子，在這一天，他迎來了自己的39歲生日，當晚的中國男子籃球職業聯賽（CBA）常規賽的一場北京“德比”賽後，他穿過的北控隊9號球衣的退役儀式在球場中央舉行。
12月6日，孫悅（前）在球衣退役儀式上。新華社記者 鞠煥宗 攝
從儀式的規模和到場嘉賓的陣容都能看出，這不僅是北控隊9號孫悅的球衣退役儀式，更是這位中國男籃名宿20餘年球員生涯遲來的正式謝幕。不過在接受新華社記者專訪時，他依然覺得，籃球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而自己現在只是入門。
一人一城
除了在美職籃（NBA）打拼時期，孫悅的職業生涯在國內曾先後效力於北京奧神隊、北京首鋼隊和北京控股隊，“一人一城”，實至名歸。
15歲從家鄉河北滄州坐上大巴出發，此後他在北京度過了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歲月，就像他6日晚對着話筒吼出的那句：“如果説我真是球迷朋友們口中的‘孫大聖’，那北京就是我的花果山！”
2004年2月14日，北京奧神隊球員孫悅（右）在CBA季後賽第二輪比賽中上籃。新華社記者 楊磊 攝
孫悅透露，球衣退役儀式日期等細節敲定的過程中，北控隊和北京隊等各方進行了友好協商，CBA公司方面也在賽程設計時有相應的考慮。“因為我們也是想體現‘一人一城’的精神，還有北京這座城市對我的意義，大家都希望這件事情可以有一個非常好的結果。”
對於孫悅來説，三支球隊都在他的人生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奧神是我夢想的起點，而且給我一個更大的&&去展示自己，是一切的開始。”他説，“可能因為經過國家隊包括NBA的歷練，自己有了一些經驗，總結出一些可以幫助球隊的方式，在首鋼期間也確實取得了一些成果，為北京貢獻了一份屬於自己的力量。而在北控就是職業生涯後期，讓自己再回到當初喜歡上籃球的那種感覺，去為自己而戰，充分感受這項運動的魅力，讓自己有一個圓滿的結尾。”
2015年3月22日，北京首鋼隊球員孫悅（中）高舉獎盃慶祝奪冠。當日，在2014-2015賽季CBA總決賽第六回合比賽中，北京首鋼隊完成衛冕。新華社記者 潘昱龍 攝
毋庸置疑，效力首鋼隊那些年，對於孫悅、對於球隊、對於北京都是濃墨重彩的一筆。當被問及未來是否也有在首鋼隊退役球衣的可能性，孫悅説：“這種事情我只專注過程，結果我覺得還是順其自然。在首鋼我度過了非常愉快和難忘的幾年，我們也取得了一些榮譽，當然也失敗過，但那段大家共同戰鬥的歲月真的很難忘。”
生涯總結
在專訪中，孫悅不止一次提到“專注過程”，在他的職業生涯成就中，同時擁有NBA與CBA總冠軍戒指是經常被談起的話題。他説：“這其實就是一個經歷，我一直相信過程，結果其實是順其自然的。而且超出你控制範圍之外的東西你也決定不了，畢竟籃球是一個團體項目，要做好自己的同時也要去幫助隊友，但就算這樣，想拿到一個冠軍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所以我很幸運能夠有這樣的結果，但對我來説，可能更多地會去回想過程中的美好。”
2009年2月2日，洛杉磯湖人隊球員孫悅在球隊對陣紐約尼克斯隊的比賽中。新華社記者 侯俊 攝
被問及如何評價自己的職業生涯，孫悅説：“我覺得不能説完美，但也不能説有太多的遺憾，還是一個比較能説得過去的狀態。遺憾肯定是有，也有可以做得更好的空間，但對我來説，可能殘缺才是最完美的。”
他説：“小的遺憾有很多，甚至是一次進攻或者防守沒有做好，都會導致輸掉一場比賽，導致整個賽季的成績不同。大的遺憾，像代表國家隊的時候，一些很有希望去贏下的比賽，我們沒有把握住機會。説到北京奧運會的時候，不光是球迷，可能在我們所有隊員心裏也都有一個比較遺憾的地方，就是對西班牙的那場比賽。”
2008年8月12日，中國隊孫悅（右）在比賽中上籃。當日，在北京奧運會男籃小組賽中，中國男籃經過加時賽以75:85不敵西班牙男籃。新華社記者 蘭紅光 攝
那支西班牙隊是當時的世錦賽冠軍，在北京奧運會以全主力出戰。兩隊在小組賽第二輪相遇，中國男籃一度領先15分，但最後被對手拖入加時賽，最終憾負。
“我覺得大家當時都覺得非常可惜，沒有把握住這次機會，可能人生中不會再有第二次了。”他説。
中國男籃
在許多人的記憶裏，北京奧運會的“08黃金一代”是中國男籃的高光時刻。姚明也是孫悅職業生涯中印象最為深刻的隊友之一。
2008年8月14日，中國隊球員姚明（右）與孫悅交流。當日，在北京奧運會男籃小組賽B組的比賽中，中國隊以85:68戰勝安哥拉隊。新華社記者 孟永民 攝
“跟姚明做隊友的時候，我覺得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領袖，在前面帶領着我們去做很多事情，共同去捍衛國家的榮譽。我們能取得比較可喜的成績，也是因為有一個稱職的領袖，能把所有隊員凝聚在一起，形成一個有效的戰鬥力。可能那時候我們也是一批人集中地涌現出來，加上有姚明這樣的領軍人物，在他的帶領下，我們所有人都可以迸發出更大的能量。”孫悅説。
對於現在的中國男籃，孫悅説：“現在我們可能進入了一個相對來説比較困難的時期，包括自己解説比賽的時候也看得很着急，因為我也經歷過那些低谷的時候，所以特別能明白他們的那種狀態。其實他們比任何人都想去做，但是可能因為一些原因沒有實現，所以他們可能更多是需要被鼓勵，告訴他們‘你們不是孤軍奮戰，我們也在你們的背後默默支持’。”
孫悅接受新華社記者專訪
談起目前在NBA追逐夢想的崔永熙，孫悅給出了自己的建議：“其實我覺得不管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最重要的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好更強。去到NBA這種世界籃球最高的舞&，肯定是一件特別幸運的事情。要珍惜這個機會去努力提升自己，然後回來為中國隊效力的時候，能夠在場上用自己學到的東西為中國籃球做貢獻。”
人生新篇
告別職業賽場後，孫悅解説過比賽，也跨界參加過綜藝節目。“朋友圈”在擴大，也有了來自其他行業的球友，其中一些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比如説劉畊宏老師，因為自己跳操，所以身體就很好，而且他打球打了很久，求勝欲很強，也特別想帶動隊友的情緒，我覺得是非常厲害的。”
12月6日，在球衣退役儀式上，孫悅（前）向全場球迷揮手道別。新華社記者 鞠煥宗 攝
孫悅見證過“村BA”熱火朝天的場面。“我覺得這種形式非常好，對普及籃球運動有特別大的意義，很多球迷可能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但他們想去參與，想去通過籃球實現他們的夢想。只有基數大了以後，我們才能幫助更多的人知道如何正確地打籃球，健康地打籃球，快樂地打籃球。”
近年來，球迷的關注對象除了職業聯賽的隊伍，也有各種新涌現的籃球廠牌，關注的途徑也從電視轉播變成了短視頻&&。對此孫悅&&：“其實我覺得籃球跟着時代發展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都是籃球，只不過是各種各樣的形態罷了，這個就像桌上擺了一堆菜，大家選自己喜歡吃的那個就好。”他説，“但可能從我的角度來講，因為接受職業籃球這麼多年的培養，對我來説最重要的不是喜歡吃哪個菜，而是如何正確地吃這個菜。”
12月6日，在球衣退役儀式上，孫悅（右二）為小球員開球。新華社記者 鞠煥宗 攝
如孫悅所説，他這些年所做的就是幫助熱愛籃球的人“正確地吃菜”。6日晚的退役儀式接近尾聲時，一群他指導過的青少年球員來到場上，孫悅站在中圈拋起籃球，完成一次特別的跳球儀式，這象徵着籃球的薪火相傳，也是孫悅目前所做的訓練工作的真實寫照。近幾年，基於自有場館等硬體設施，孫悅一直致力於打造一個設計跨度長、包含內容多的籃球攻防訓練體系，內容始於但不止於籃球，還包括智能體測、運動心理、運動康復、專項體適能等內容。
“我的人生就是從接觸籃球開始，到現在一直圍繞着籃球，就算離開賽場了，我也在用另外一種形式做與籃球相關的事情，所以我覺得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離開籃球了。”他説，“籃球對我來説是一個特別博大精深的學問，我覺得我可能現在只是剛剛入門，所以還是想在學習的過程中把它理解得更深，然後用它來幫助更多喜歡籃球的孩子。之前我也去參加過大涼山那邊的活動，那邊的孩子打一場球可能要走好幾個小時的山路，他們也需要先進的籃球理念，科學的訓練方式。我相信他們心裏一定有夢想，我願意去更好地守護他們的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