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中戲學相聲”
▲任課老師劉俊傑(左一)、王彤(左二)點評曲藝相聲本科班生的基本功。中央戲劇學院供圖
▲小潘和關一在課堂上表演。受訪者供圖
新華每日電訊記者雷琨 薛園 徐歐露 張博令
這個暑假,&&姑娘小潘過得很充實。看了幾場話劇、音樂劇,每天堅持運動,最重要的是,雷打不動地完成暑假作業——練繞口令。她要練的繞口令難度遠在“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之上,是專門給相聲演員“磨嘴皮子”用的,漢語拼音中的每個聲母和韻母都有對應的段落,每段二三十個字不等,一整套下來大概千字有餘。按&詞老師的要求,小潘要在3分半內背完全套繞口令。“‘嘣嘣嘣嘣’不能停,完成時間還要不斷縮短,所以只能每天練、每天背,一天不練就背不全,或者嘴跟不上腦子……”
小潘是中央戲劇學院“曲藝相聲創作表演”本科班的首屆學員,新學期回到北京,她已經從大一新生變成了大二師姐。
最古老的藝術,最年輕的“戶口”
“哎,小潘你是台灣來的,《地理圖》你熟悉嗎?”
“咱倆今天就試試,我背一段兒你背一段兒,但我可指不定在哪兒停。哎,你馬上就得接上。”
……
如果不是咬字時偶爾露出一點端倪,小潘講話幾乎聽不出“台灣腔”。
“該帶口音的時候還是會帶的。”聽記者誇她普通話地道,小潘笑得眉眼彎彎。專業課上,主講教師馮鞏告訴過她,方言口音上的差異可以用在相聲創作上,“包袱”就藏在反差感之中。
“不知道以為是&&的,一打聽原來是東北的。”多年前,馮鞏就曾在舞&上用南北方言差異為哏逗笑過觀眾。如今,他和一眾曲藝相聲界同行,正在把自己的功夫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大學校園裏的年輕學子們——一年前,包括小潘在內,來自全國各地的17名同學,一起考進了中央戲劇學院“曲藝相聲創作表演”本科班。
和中戲其他同學一樣早起出晨功,和所有初探曲藝相聲門徑的學徒一樣練貫口、繞口令……這17名看似普通的年輕人,還有一個“特殊”身份——2022年曲藝正式列入《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目錄》以來,首批曲藝專業本科生。
6月20日至21日,第八屆全國高等院校曲藝教育峰會(下簡稱“峰會”)在中央戲劇學院召開。到場的除了曲藝界前輩和相關院校教師,還有穿着中戲文化衫的小潘和同學們。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一張張年輕的臉上,不經意間“點明”了本屆峰會的主題——“曲藝高等教育:新起點與新征程”。
錨定“新起點”的重要標誌,是一張編號“1355”的“戶籍卡”——曲藝的專業、學科編碼。17名青年學子,正是第一批在“戶口”上留下名字的人。
作為中華民族傳統説唱藝術的統稱,曲藝有2000多年的悠久歷史。一尊東漢説唱俑,定格了民間曲藝人“最初的笑臉”。相聲大師侯寶林先生在與學者合著的《相聲溯源》中提出,唐代“參軍戲”裏,舞&上的“參軍”與“蒼鶻”,一個裝傻扮憨,一個戲弄調侃,可視為相聲的雛形。曲藝與戲曲、小説等民間藝術相伴而生,宋代的鼓子詞,元明兩代的詞話、評話、蓮花落,清代的時調小曲、彈詞、鼓詞,晚清的西河大鼓、京韻大鼓和逐漸成熟的相聲……直到今天,曲藝百花園中,仍有500多個曲種傳世,其中有127種為非物質文化遺産,包括相聲、評書、鼓曲、東北二人轉、蘇州評彈等觀眾耳熟能詳的藝術形式。
22年前,在馮鞏等曲藝界人士的倡導下,首屆相聲創作表演大專班在中戲開設。賈玲、梁超、潘斌龍、賈旭明……都是那時進入學院學習的。中央戲劇學院文學系教授、2022級曲藝相聲創作表演本科班負責教師周泉教授也是他們的班主任,一提到曲藝,他就難掩激動,“我們常説‘文化自信’,像曲藝説唱藝術,是咱們自己的傳統文化精粹,把它研究明白了,好好傳承下去,就是自信的底氣!”
“曲藝是具有重大傳承意義的‘絕學’。”中央戲劇學院院長郝戎同樣對曲藝藝術情愫極深,在他看來,要將這門絕學“研究明白、好好傳承”,並不容易。
“口頭文學”“語言藝術”“百戲之母”“文藝輕騎兵”……曲藝頭頂的光環不少。但因為源於民間、曲種龐雜、形式多樣,有共同特徵卻沒有形成完整統一的體系,多年來,曲藝這位藝術家族“老大哥”,遲遲未能躋身我國《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目錄》。
“我們在曲協的支持下,堅定地推動曲藝進入本科專業目錄,最大的底氣是,老百姓太喜歡這門藝術了!”郝戎院長談起多年來執着於給曲藝“上戶口”的初心,“曲藝有最廣泛的群眾基礎,有強大的生命力,可以説是群眾最喜聞樂見的傳統藝術形式。”但單純依靠“家傳私授”“口傳心授”“師傅帶徒弟”的傳統模式,顯然不利於曲種的傳承和現代化曲藝人才的培養。郝戎認為,重視這新頒的“戶口”,就是為了“把曲藝納入高校本科教學系統,探索既符合曲藝藝術特色,也遵循現代藝術教學規律的現代化曲藝表演人才培養體制和體系,讓曲藝專業在傳承中創新,繼承中發展”。
推動曲藝走進高校,拿下高等教育的“戶口”,更是幾代曲藝人的夙願。
1980年6月,曲藝大師侯寶林被聘為北京大學中文系客座教授。因為在表演藝術、語言學等領域的研究和貢獻,這位只上過三年小學的藝術家,曾登上中央戲劇學院、遼寧大學等高校的講&。但多年來,老人一直有個心願未了:什麼時候能在專門教相聲曲藝的大學課堂上講講課?
2001年,中戲相聲大專班開始招生。周泉還記得,推動者兼主講教師馮鞏當時就激動地&&,曲藝相聲進入大學是前所未有的,將在中國相聲史、曲藝史上留下光輝的一筆。當年的大專班如今成了觀眾眼中的明星班,不能不説是一次有益的探索,但畢竟學制較短、學科更重視實踐,距離建立成熟的曲藝專業教學和學科研究體系還有一段路要走。
近10年來,曲藝界人士從未停下追夢的腳步。在曲協的推動下,文藝界政協委員連續4年向全國政協提交有關曲藝高等教育學科建設方面的提案,聯名呼籲解決曲藝的本科“戶口”問題。首批12本全國高等院校曲藝本科系列教材,匯聚名家心血,一字一句整整編了8年。當課本終於付梓,數位為之伏案著述的編委已經駕鶴西去……
2022年,當《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目錄》上終於多了一個編號1355的“戲曲與曲藝”專業。所有為這張“戶籍卡”奔走努力過的人,無不歡欣鼓舞。
“我們曲藝人圓夢了,在學科建設上取得了一個重大突破。”中國曲協分黨組成員、秘書長黃群話不多,但字字鄭重。
曲藝相聲本科班擁有堪稱“華麗”的專業課教師陣容:馮鞏依然擔任專業課主講教師,此外還有劉俊傑、李偉健、王彤等相聲觀眾熟悉的面孔。“馮鞏老師給學生‘説活’(相聲術語,指導表演、創作)精彩生動,全身都動起來了!”教學小組認為,傳統的口傳心授有其符合相聲規律的獨特性,但更應針對不同學生的個性,結合傳統曲藝相聲特性和現代藝術教學規律,摸索出新的道路。
“每位老師都有自己的風格,都不太一樣,我都挺喜歡的。”小潘説,劉俊傑老師會給她和搭檔講“墊話”怎麼寫,怎麼從捧逗拌嘴,過渡到成語接龍。來自山西的關一是小潘的固定搭檔,童年時就對相聲曲藝很感興趣。之所以沒有選擇傳統的拜師學藝之路,而是考進了“第一個吃螃蟹”的曲藝相聲本科班,是因為“傳統的師徒制雖然有好處,但在這個新時代,要發展,我們必須要做出一些改變”。
養成創作的意識、反映現實的意識
對於孩子來説,上戶口是人生長旅的起點;對於2000多歲的曲藝來説,上“戶口”是里程碑、轉折點,更是新征程的開端。當古老的絕學成為最年輕的專業,曲藝未來的學科建設任重而道遠。
創作過《紅高粱模特隊》《過河》《不差錢》等經典小品的著名劇作家崔凱,同時也是中國曲協曲藝教育與學科建設委員會主任。峰會上,他分享了對於曲藝高等教育的思考。“曲藝高等教育的目的,不是培養傳統意義上的從業藝人。”談及學科建設的前景,崔凱直言,如何通過科學、規範的教學安排,提升曲藝專業本科生的創作創新能力,讓他們不僅學會表演,還能寫出精彩的相聲、小品,甚至嘗試創作難度更高的韻文類鼓詞、唱詞,成為適應新時代曲藝發展需求的專業人才,是擺在曲藝教育者面前的一大難題。
另一個讓崔凱“深感壓力重重”的問題,是曲藝理論研究成果難以支撐學科建設。如今,雖然曲藝已經拿到了培養碩士、博士的“準生證”,但受限於目前的理論研究水平,在國內高校中還沒有設置曲藝專業的碩士、博士學位點。
針對這些痛點,一線教育工作者也正在進行多種探索。中戲首屆相聲創作表演本科班的主幹課程當然是相聲創作表演,也有其他的曲種作為輔助。一年級就是傳統的基本功訓練,以及創作表演的能力、幽默素質的培養,三者同時進行,相得益彰。
“創作是表演的基礎,表演者能夠創作才能走得更遠。”周泉還記得,本科班開學不久,馮鞏老師就向學生反復強調這樣的理念。“首先基本功要紮實,繞口令你得練,報菜名、地理圖、八扇屏……這些傳統的貫口你得會。在此基礎上,能不能有一些初步的創新和探索?傳統的段子掌握了,能不能根據其中包含的規律,反映你自己的生活?”這些基本的量化會直接促進質的飛躍,“不是要求一年就寫出很成熟的東西,但要養成這種創作的意識、反映現實的意識。”
“此前,許多人認為曲藝就是‘擺攤兒撂地起家,有什麼好研究的’。”周泉認為,正是對曲藝藝術學術和理論價值的輕視,限制了曲藝研究的發展。比如馬三立的代表作之一《今晚十點鐘開始》:這段創作於上世紀50年代的對口相聲,直到現在依然能讓不少“拖延症”患者“對號入座”。“影視表演、話劇表演塑造人物需要依靠大量的服裝、道具、布景,而相聲演員就靠一張嘴,快速地進入人物又快速跳出,這裡面就有好多戲劇理論和規律可以總結。”
對於曲藝的研究價值和學科發展前景,郝戎院長同樣信心滿滿。“相聲講究説學逗唱,話劇表演強調聲&形表。當年中戲老院長歐陽予倩先生就很重視表演教學中的嘴上功夫。他説,話劇話劇,&詞是基礎,在這方面應尤其向傳統戲曲曲藝學習,學習吐字歸音,學習説唱藝術中語言和曲調的結合。”郝戎告訴記者,“戲劇是舶來品,傳入中國百年來一直受到我們的曲藝戲曲這些傳統舞&藝術的滋養,甚至在潛移默化中已經被改造了,要論述‘中國演劇體系’,沒有曲藝這塊版圖是不完整的;高校的藝術學科一直是戲劇、戲曲、影視三足鼎立,少了曲藝,也是不完整的。”因此,無論從藝術價值還是研究價值上看,曲藝的地位都理應得到重視,“在本科的教育教學層次之上,中戲將來還要培養曲藝的專業碩士、博士,我們有諸多的構想。”
不止中戲校方,對於下一步如何加強曲藝的學科建設,曲協也已經有了具體的方案。黃群將之總結為三個“高”。他向記者解釋:“第一個‘高’,應該協助高校組建一支高質量的教科研師資隊伍,夯實基礎;第二個‘高’,應該不斷總結研究,逐漸推出一批高精尖曲藝理論,為曲藝的話語體系建設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第三個‘高’,是需要高素質的複合型學科帶頭人,由曲協積極配合高校,深度融入到教學工作中,雙方加強合作,達到共贏。”
最閃亮的日子,我們學相聲
周泉至今還記得20多年前,賈玲參加大專班招生考試時表演的是一段詩朗誦《靜夜思》。孩子都會背的唐詩,開頭幾句也念得平平無奇,到了最後的“低頭思故鄉”,賈玲模仿羅丹的雕塑《思想者》,做了個托腮的動作,一下子把評委們逗笑了,考場的氣氛放鬆下來。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設計,讓在場的考官從她身上看到了一種“幽默的素質”。以這個動作為開端,後來創下國內影史票房紀錄的女導演,開啟了她“説學逗唱”的喜劇人生。
當年大專班學制較短,課程要被“濃縮”在兩年的時間裏,雖然不一定説過相聲,但很多學生報考前已經有了相關從業經驗,潘斌龍就在部隊演過喜劇小品。而像賈玲這樣“一張白紙”的高中應屆畢業生,佔比不算太大。
到了2022年,第一屆曲藝相聲本科班招生時,老師們看重的除了曲藝基本功,依然是“創作的意識”和“幽默的素質”。只不過這一次,4年的本科學制和“從零開始”的教學安排,給了嚮往曲藝相聲的“白紙”們更多機會,也給這個“初生”的本科班帶來更多的可能性——賈玲們的先例已經證明,具備素質的高中生,經過培養是可以成材的。
“報名的大概有1500多人,以應屆高中畢業生為主,有的之前也學過曲藝。”據周泉介紹,後來的班長小石在陜西快板、戲曲、鼓曲等方面都有一定基礎,關一入學前也學過幾年快板,在考場上表現得更自如。“但我們對考生有沒有特長不做硬性要求。”周泉説,那些上過藝考培訓班,經過“高強度”應試訓練的考生,反而可能因為程式化、套路化的表演習慣而在考試中鎩羽,“還是要自然、要有可塑性,不能年紀輕輕,但舉手投足就像個老演員一樣模式化,好像給自己包了一層硬殼。”招生組有個共識:比起在白紙上書寫,想打破那層硬殼要困難得多。
“中戲要考即興命題表演,但考曲藝相聲班,前面還要加上‘幽默’兩個字。”小潘靠一段幽默小品“取快遞”叩開了中戲的大門:“我融合了一點方言進去,説着説着閩南話就跑出來了。”一提自己的創作,小潘便眉飛色舞起來,滿臉都寫着“熱愛”。她的媽媽是越劇演員,至今還在台灣給社區裏的老人教授越劇基本功,還和同仁一起用越劇動作編創出一套健康操。小潘看著媽媽的手眼身法步長大,就這樣與戲曲曲藝結下深深的緣分。
教學小組的老師對小潘的眼神和姿態印象深刻。雖然她個子不高,又是南方姑娘,講話帶點口音,和相聲演員的&詞標準有差距,但是馮鞏和其他來自曲藝表演、教學一線的招生老師都覺得,這個台灣女生具備幽默素質,將來或許可以成為一粒曲藝相聲的種子,在寶島生根發芽。
按照“老觀念”,女性是很難登上相聲舞&的,但在首屆曲藝相聲表演創作本科班,男女生比例並不懸殊。周泉認為,只要有好作品,女性説相聲同樣可以展現出幽默的力量和風采,也是對相聲表演的一種創新。“已有的幾百段傳統節目是基本功,學生要掌握,但相聲藝術不能躺在那幾百段上睡大覺,成為博物館藝術,而是繼承傳統的技法和現實精神,不斷創作創新,寧要不完善的新,也不要完善的舊。這是馮鞏老師一貫堅持的。”
就這樣,男生、女生,北方的、南方的,學過的、沒學過的,“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高校招生模式,“有教無類”發揮個性的教學理念讓更多有潛力的年輕人被發現,成為絕學的傳承者。一年艱苦的學習,教學小組更堅定了當初的選擇,“我們看人看得還是很準的,方向還是正確的。”這些“&&挑一”篩選出來的學生,已經初顯相聲表演者的基本功、幽默潛力和創作表演的意識。
家人跟小潘通電話,發現女兒的台灣腔裏帶上了“京味兒”。口音的變化不算什麼,《地理圖》這樣經典的“貫兒”,小潘也背得滾瓜爛熟。她是班裏最早掌握這段貫口的兩個女生之一,指導老師李偉建給她倆“説活”,讓她們嘗試着把貫口變成一個相聲小段兒。
兩個女生花了不少心思,琢磨怎樣劃分段落,找到節奏感,既不破壞貫口的連貫性,又能找到那種猝不及防,“‘啪’地一下,把下面的內容甩給對方”的“緊張感”。老師帶着她們磨了很多遍,最後的演出效果不錯。
按照相聲以對口為主的規律,教學小組從大一開始就根據學生個性、表演特點,給他們安排了固定搭檔。“這個搭檔關係要維持4年,讓捧哏逗哏一起成長,培養那種‘你有來言我有去語,話不能掉在地上’的默契。”教學小組認為。
“相聲演員就是觀察生活。”而觀察生活,也是中戲學子的基本功、必修課。創新和創作也來自觀察生活,“我總跟我們的學生説,什麼是成功,用你的表演把你的同齡人‘挽住’就算是成功了。”周泉特別喜歡用“挽住”這個動詞,而不是更常見的“留住”。比起後者,“挽住”帶有更強的主動性——曲藝是歷史悠久的民間藝術,無論相聲還是其他曲種都源自民間,而主動創新、伸出手去擁抱當下的現實生活,才是其永葆活力的法寶。
放暑假之前,2022級曲藝相聲創作表演班做了一場匯報演出,主題就叫“觀察生活匯報”。打開節目單,《賣菜大叔》《廣場舞大媽與賣菜小夥》《奶奶的愛情觀》……每一個節目都展示着普通人的喜樂,煙火氣撲面而來。
既訓練相聲的説學逗唱,也不忘戲劇的聲&形表。相聲之外有其他曲種特長的學生,還有對應的老師給予指點。跟着專業老師學了一年,關一的《玲瓏塔》已經“使”(相聲術語,意為表演)得頗為成熟,他覺得自己當初對大學生活的設想實現了。“這個班設立的一個初衷就是要讓我們從中學到一些新的東西。”
“你聽曲藝班學生表演《玲瓏塔》,十三層完整地説下來,嘴上的那種藝術渲染能力,説起話來的音樂性,聽他的高低快慢,抑揚頓挫,輕重緩急,錯落有致……”郝戎院長一年“七進”相聲班,誇起這些孩子滔滔不絕。但這樣的讚賞,很少當着學生的面表露,“他們現在就是打基礎,太多太早的掌聲容易讓他們‘飄’起來。”周泉告訴記者,學校的目標是把孩子們培養成高素質的複合型曲藝人才,距離這個目標,第一批學生和曲藝這個新學科一樣,要踏踏實實埋頭走的路還太長。
新學期伊始,隨着2023級“曲藝相聲創作表演”本科班新生入學,小潘、關一在中戲校園迎來了師弟師妹。更多年輕人將從事曲藝表演視為人生選擇——不管路有多長,他們都想走下去。(參與采寫:實習生臧澤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