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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每日電訊9版

“師者”莫礪鋒

2023-06-30 10:46:06 來源: 新華每日電訊9版

  ▲5月23日,莫礪鋒在南京大學上了“最後一課”,正式宣布告別講&。圖片均為受訪者供圖

  ▲莫礪鋒在程千帆先生指導下讀書。

  ▲莫礪鋒與學生在校園中。

  新華每日電訊記者王恒志

  1984年10月22日,南京大學圖書館報告廳高朋滿座、俊彥雲集,錢仲聯、程千帆、唐圭璋等古代文學大師級學者和300多位南大師生共同見證了莫礪鋒博士學位論文答辯。第二天,新中國首位文學博士誕生的消息上了《新聞聯播》。那一年,莫礪鋒35歲。

  時光流轉,2023年6月2日,已經74歲、剛剛正式告別三尺講&的莫礪鋒又出現在《新聞聯播》裏。作為南京大學人文社會科學資深教授,他以《普及古典名著 弘揚傳統文化》為題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發言。

  他説,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全民族所有成員的神聖職責,閱讀古典名著從而汲取其中蘊含的文化精神,也是全社會所有成員的權利和義務。向全社會普及古典名著是傳承文化最有效的手段,孔子、朱熹等歷代優秀學者都視此為義不容辭的職責。“我們理應繼承孔子、朱熹的精神。既要精選某些價值最高的經典介紹給社會大眾,又要對它們進行準確可靠的註釋及生動靈活的解説,從而讓古典名著脫離學術象牙塔的束縛而走進千家萬戶。”

  從首位文學博士,到唐宋文學的普及者,莫礪鋒擁有過很多身份,其中不乏世人羨慕的頭銜,但幾十年來,他一直是那個“讀常見書,乘公交車,吃家常飯”的莫礪鋒。他是象牙塔裏的一流學者,更是走向大眾的“師者”。談及這些,莫礪鋒卻雲淡風輕:“我的一生裏充滿了偶然,學文是偶然,搞普及也是偶然。”

  因為十年浩劫,那個曾經意氣風發、與同學相約“不學文科、不考師範”的少年,失去了當科學家或工程師的機會。1977年恢復高考後,莫礪鋒報考了安徽大學英文專業,轉年又考入南京大學古代文學專業,成為程千帆先生“唐宋詩歌”專業碩士研究生。

  1982年初,南京大學開始招收首屆博士研究生,從28位由國務院學位委員會授予資格的博士生導師中選出程千帆等10位先生,每人限招一名博士研究生。莫礪鋒由此成為南京大學中文系第一個博士研究生。

  2002年,又是偶然的機會,莫礪鋒的講座《杜甫的文化意義》走進了百家講壇。後來他又應邀錄製了多期節目,還出版了多本古典文學普及作品,其中包括印冊高達10萬的暢銷書。面對全國各地如雪片般飛來的讀者、觀眾來信,莫礪鋒意識到他不經意間打開了另一扇門:經典著作是中華傳統文化的載體,它們流傳至今的價值並不僅僅是專供學者研究,更應該供大眾閱讀、學習,從而獲得精神滋養。

  曾有些深居簡出、少與人交往的大學者,開始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公眾視野中,一本本普及讀物佔據了他更多的寫作時間。今年5月中旬,莫礪鋒在四川眉山三蘇祠以“風雨人生中的人格典範”為主題講蘇東坡,在成都杜甫草堂講“杜甫和傳統文化”,兩場講座線上線下聽眾均在200萬左右。6月初,兩本普及詩詞的新作《小學生必讀詩詞112首》《中學生必讀詩詞125首》出版……那些曾陪伴、撫慰、激勵他的唐詩宋詞,賦予了他抗拒隨波逐流、保持精神獨立的力量,如今他希望能給予更多人。

寧鈍齋中一老翁

  初次看到莫礪鋒的名字,絕大多數人會立刻想到“寶劍鋒從磨礪出”,但事實恰恰相反。莫礪鋒每次談及這個話題都會笑起來:“別忘了我姓莫,當年父親起這個名字就是希望我不露鋒芒。他還給我女兒留了一個名字,叫莫杞,杞人憂天的杞。”

  理解了名字的本意,就會恍然大悟莫礪鋒的書齋為何叫“寧鈍齋”。這裡還有雙關之意,“一是寧願的意思,我寧可鈍一點,不要鋒芒畢露。另外,寧也指南京,我是住在南京城裏的一個比較愚鈍的老翁。”坐在寧鈍齋裏接受記者採訪時,莫礪鋒説,“我想我一直是遵照父親的遺願的,一輩子都是這樣,要求平一點、平庸一點。”

  時至今日,他仍然會搭乘地鐵去學校。2018年,因為總打不到車,莫礪鋒買了手機,他戲言這是“生計所迫”。在那之前,他是沒有手機的,理由也很簡單:他通常不是在圖書館或教室裏,就是在家裏,前兩個地點是不能接聽電話的,在家裏有座機就行了。這個習慣即使是在2004年當中文系系主任期間都沒有變過,為此還有人吐槽這位系主任“有些難找”。

  系主任當了一年多,莫礪鋒迅速辭了職。説起那段往事,莫礪鋒笑言其實也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那1年零4個月中間,我一篇論文也沒寫成,心裏面很亂,就開始寫隨筆。”這些隨筆後來結集成書,就是大受讀者歡迎的《莫礪鋒詩話》。算起來,這也是莫礪鋒走向普及之路的一次“偶然”。

  如果從1978年成為程千帆先生“唐宋詩歌”專業碩士研究生算起,45年學術生涯中,莫礪鋒從未踏出“唐宋文學”這個領域。“我的才能和悟性有限,範圍太大了也做不好,而且唐宋600多年的文學非常豐富,我一輩子都研究不透,所以就一直在裏面。”莫礪鋒的這番話,很多人會認為是謙虛。但想到程千帆的老師黃侃曾得章太炎先生評語:“學者雖聰慧絕人,其始必以愚自處。”這是師道傳承,更是一脈相連。

  這份“愚”,還體現在虛懷若谷的謙虛上。莫礪鋒的學生、目前已在南京大學任教的楊曦至今還保留着2018年莫礪鋒發給他的郵件:“請問同學中有誰玩華為手機比較熟練,請他到我家來面授一課,主要想學會用手機打車及掃二(維)碼付費。”記者接觸到多位莫礪鋒的學生,他們回憶説,這些年為了手機、電腦等的使用,他們都沒少被莫老師請去“面授一課”,還經常能收到贈書作為答謝。

  關於手機的軼事還有不少。有次給古代文學專業的博士生上選修課,莫礪鋒嚴肅批評了兩位坐在前排、一直低頭擺弄手機的同學。課間他了解到,兩人其實是在用手機看課件。第二節課一開始,他就當眾承認自己錯怪了兩位同學,並誠摯地向他們道歉。

  如今,手機也已成為莫礪鋒的生活“必需品”,但他還是會叮囑記者:“要是發微信説一聲,我不常看。”

讀書是一生大用

  初次到莫礪鋒家拜訪,門一打開,撲面而來的是一客廳的書櫃。作為研究古代文學的大家,書籍汗牛充棟其實在情理之中,但記者還是忍不住一排排看過去,意圖把握一些大師的讀書密碼。

  頗有些意外的是,書櫃中不僅有各類學術專著和古籍,也有不少散文、小説等通俗讀物。金庸在《笑傲江湖》中有一段飲不同酒需用不同酒具的精彩描寫,在莫礪鋒這裡,讀書亦然——

  學術類書籍需在書房正襟危坐地讀;若是躺在客廳沙發上,多半是讀閒書;在餐室裏獨酌時,則常左手持一冊詩詞選本,右手輪流拿筷子與酒杯,讀到好句子時,抿一口酒也別有滋味;枕邊書通常只有一本,經常會換;還有“登廁之書”:短篇小説、散文集、科普讀物等都很合適,報紙雜誌也可充數,縱不能如歐陽修在廁上構思文章,手捧一本有趣的書如廁也是不亦快哉。

  他的博士生蒲柏林還記得另一個小細節。“有次到莫老師家裏設置電腦,其實沒幾分鐘就需要他來輸入一些東西,就這樣,我偶一回頭,發現他拿起一本《續資治通鑒長編》在窗邊讀了起來。”

  於莫礪鋒,閱讀已是刻入基因的習慣,也是把一切“偶然”化為“必然”的點金石。他説:“是文學閱讀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

  少年時期,莫礪鋒是家鄉遠近出名的高材生——但並非是文科,而是理科。1962年上初二時,他代表學校參加江蘇太倉縣中學生作文競賽和數學競賽,作文名落孫山,數學卻是滿分第一名。中考前夕,琼溪鎮中學的教導主任動員他報考名聞遐邇的江蘇省蘇州高級中學,他一考即中,成為全鎮人的驕傲。高考填報志願,前三個志願依次是清華大學電機工程、數學力學和自動化控制,他的目光裏滿滿都是理科,夢想裏只有科學家和工程師。

  夢還沒開始就碎了。高考取消讓莫礪鋒的理工夢戛然而止,1968年秋,閒了兩年的莫礪鋒到太倉縣璜涇公社插隊落戶,開始了長達10年的知青生涯。

  時代大潮關上了一扇門,莫礪鋒用十年苦讀打開了一扇窗。説是苦讀,其實是有什麼讀什麼,少年時“好讀書”的習慣不僅沒有湮滅,反而愈發枝丫繁盛、旁逸斜出。馬列著作、中外小説、古籍史料、詩詞古文……一本《新名詞辭典》也津津有味讀了好久,連《氣象學教程》都囫圇吞棗地讀完了,甚至開始自學英語。

  相交多年的王一涓曾以《一蓑煙雨任平生》為題,記述她眼中的莫礪鋒:“在學習沒有任何動力、任何功利的10年中,鐵杵磨成針的精神成就了莫老師。”

  回憶當年,莫礪鋒説:“畢竟正在生命力旺盛的青春時代,生活再苦也能扛得住,最讓我難受的是缺少書籍。”那時候的他,想必經常會夢回童年,一本《唐詩三百首》是全家人的摯愛。夏日夜晚裏,小河邊乘涼的莫家兄弟姐妹,與爸爸比賽背詩,頗有些“賭書消得潑茶香”的趣味。

  身處困苦之中,青年莫礪鋒更能真正體味到那些詩句的力量。1973年秋天,他住了5年的房子屋頂被狂風刮破,重鋪屋頂要好幾天,“那天夜裏,我縮在被窩裏看著破屋頂外滿天星斗,寒氣逼人,四週漆黑一片,正在心裏難受的時候,突然有一個溫和、蒼老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那一刻,莫礪鋒第一次對杜甫這首名篇中的力量感同身受,一切也似乎變得沒有那麼難受。“暫將好詩消永夜”,蘇軾的這句詩或許正是那無數個夜晚裏莫礪鋒的心情寫照。

  斗轉星移,重視讀書、推崇知識的社會風氣早已重新成為主流,那麼又該如何讀書?

  莫礪鋒用自己博士第一年作比。雖然是唐宋文學方向,但程千帆先生開出的必讀書目卻是《論語》《孟子》《老子》《莊子》《左傳》《詩經》《楚辭》《史記》《文心雕龍》《昭明文選》,沒有一本是唐朝以後的,這些都是“古代文學的基本功”。

  他還提到大衛·丹比,“在功成名就之後回想在哥倫比亞大學的課程,發現對他人生最有用的一門課是講西方文化經典的,於是他回去重讀了這個課程,寫了一本《偉大的書》,就是介紹這些西方典籍。它們和我們的古代典籍一樣,看似沒有任何實際用處,但就像莊子説的,無用之用,方為大用。”

  詩歌尤是如此。

  “在當代社會裏,詩歌其實是精神上的清涼劑。”幾十年過去了,莫礪鋒給詩詞的定義依然是精神家園,可以給身處鋼鐵叢林的當代人以精神的桃花源。“其實遠方和近處是一樣的,所謂詩意的棲居不必走去遠方,陶淵明説‘心遠地自偏’,這是一種生活的意境,一種境界的追求。”

做人是第一要務

  “感謝南大的同學至今沒有把我轟下講壇,使我完整地走完了教學生涯。”5月23日,在最後一課後,莫礪鋒説,“作為老師,我覺得自己一直還是兢兢業業的。”

  《論語》裏寫:“君子有三變:望之儼然,即之也溫,聽其言也厲。”蒲柏林説,跟老師讀了6年書,感覺這三句話簡直就是他的寫照。誠然,包括記者在內,很多上過莫礪鋒課的學生對他的第一印象都是“嚴肅”“不茍言笑”。蒲柏林還記得剛入師門時的惴惴不安,提問時都緊張得牙齒打架,怕問題太幼稚被批評或忽視,“老師會説問題沒有好壞,無論是成熟的還是淺近的問題,他都會認真作答,有時甚至還把我們邏輯層次不清晰的問題掰開揉碎講一遍。”今年畢業的蒲柏林也將走上講&,在他心中,莫礪鋒就是他為師的榜樣。

  師道確實是可以傳承的——每當提到老師程千帆先生,莫礪鋒總是津津樂道。

  當年,正是了解到程先生也是“棄理從文”,莫礪鋒才暗暗下決心全身心投入古代文學研究。讀博的兩年多是莫礪鋒至今仍深切懷念的時光,程先生帶他有點像“手藝人帶徒弟”,還邀請周勳初、郭維森、吳新雷三位先生為助手,四人一起對他“施加友善的壓力”。雖然“被壓得九死一生”,但總算成為一名合格的文學博士。

  博士生周斌用“德不孤”來形容追隨莫礪鋒學習的感覺,“很多道理是可以體悟的,但如果你能看到身邊的人就是這麼做的,那麼自己的信念就會格外堅定,老師給我的就是這種信念。”

  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莫礪鋒的學生們跟記者聊的內容裏,學術佔比極低,更多是關於做人的言傳身教。“純粹”“簡單”“勤奮”“簡樸”……周斌甚至還背起莫礪鋒寫給夫人的詩句,羨慕他們情比金堅的愛情。

  莫礪鋒應該很開心。因為在他的教育理念裏,首先就是做人。他的學生很多都記得,他一直提倡“比做學問更重要的是做人,如果沒有學會做人,那學問做得再好也沒有意義”。面對記者的採訪,他直言:“如果我們培養出來的學生都成為精緻的利己主義者,我們的教育就失敗了。”

  如今,莫礪鋒還是南京大學梅庵書院院長,3年前書院成立時莫礪鋒曾説:“更大的意義可能是人格的培養。我們在人格方面要有一種堅持,要有一種操守。將來大家到了社會上,也許有各種力量把你們拉向隨波逐流的泥潭,但是我們要有抗拒的力量。”

  在莫礪鋒眼中,人格提升是一輩子的事情,學校只不過“給他起了一個頭”“培養一種好的傾向”。這也是莫礪鋒過去這些年裏在社會“大講&”上大展手腳的緣故,他希望這些東西可以陪伴大家一生,成為人生道路上的指引。

  “若讓我用一句詩來祝福年輕人,那就是‘一蓑煙雨任平生’。”莫礪鋒説。

■記者手記

追“鋒”

  新華每日電訊記者王恒志

  2000年坐在南京大學教室裏聆聽莫礪鋒先生講課時,萬萬想不到23年後的自己會坐在莫先生對面,完成一次似乎冥冥天定又有些“坎坷”的採訪。

  5月底在出差途中看到莫先生告別講壇的消息,心裏默默想,這是多麼值得采寫的一個選題啊。不承想,沒兩天就接到了《新華每日電訊》的約稿,編輯部還特意強調“想找一位聽過莫老師課的記者來寫”。

  於是,我這個有幸聽過幾天莫先生講課,但實際上早已忘得七七八八的不肖學生,幸運地得到了這個美差。

  初次給莫先生打電話,是頗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的。印象中的他不茍言笑,一副“拒人千里”的樣子。當年作為本科生,也沒有多少主動向老師請教的自覺和勇氣,事實上,除了聽課,我與莫先生並無交集。

  早就聽説莫先生不用手機的“典故”,所以得到一個家庭固定電話號碼時,倒也並不驚訝。電話那頭的莫先生很和藹,但不巧的是,“這一週我都沒空,可能要到下周了。”

  那個周末,莫先生出現在《新聞聯播》裏。原來他是去北京參加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了,而且還是發言代表之一。

  6月3日,也就是座談會後第二天,我就在高鐵站“堵”到了剛回南京的莫先生。但由於時間緣故,沒能進行深入交流,只是簡短採訪了他參加座談會、聆聽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講話的感想。

  莫先生和記憶中的樣子沒有太大變化,74歲的他精神矍鑠、思路清晰,一如在課堂或講座上侃侃而談的樣子。

  我則非常忐忑。全然忘了幾天前和他的學生們聊天,一群博士生讓我不要惶恐:“莫老師變化挺大的,現在都會比‘V’拍照了。”

  後來談及變化,莫先生笑了:“我不覺得我有什麼特別大的改變,可能我早年做老師的時候比較嚴肅,年紀大了以後,可能更放得開一點了。”

  好事多磨。莫先生回來以後採訪、講座、報告、座談不斷,我的採訪不出意料地延期了。其間甚至有一次已經約好,但因南大中文系有個會,雖然再度和莫先生見面,採訪卻依然沒能進行。

  但我也要感謝延期。這段時間裏,我翻閱了大量莫先生的自述作品和講座、講話,以及一些友人、弟子的文章。再加上和他的學生們聊天,漸漸地,忐忑的心情減退,對於從何處落筆也有了一些眉目。

  採訪終於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完成了。一向時間觀念極強的莫先生説:“我只有一個小時,你控制一下時間。”所幸,我沒讓這位“時間管理大師”失望。採訪結束後問他如何做到上課、講座都能精準控制時間、分毫不差時,他笑着反問:“你們喜歡總拖堂的老師嗎?”

  此刻我已完全放鬆,答曰:“好老師的課,怎麼拖堂都可以。”

  但顯然,莫先生有自己的原則。採訪結束閒聊了幾句後,莫先生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説:“差不多了,我要端茶送客了。”

  那一刻,我大概也理解了為何他的學生們喜歡用《論語》中那三句話來描述老師:“望之儼然,即之也溫,聽其言也厲。”

  同時我也想用另一句《論語》中的話來形容莫先生:“文質彬彬,然後君子。”和“授業”“解惑”相比,“傳道”才是第一位的。對學生,他的要求首先是做人。對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的一言一行,對身邊人都是一種潛移默化的“傳道”。他的學生們一輩子都會記得,畢業那天,白髮蒼蒼的老師帶着他們到兩個校區拍照,去各個標誌性建築門口打卡,甚至還學年輕人擺比較新潮的姿勢,一拍就是一天。

  表面是拍照,核心卻是儀式感,是“禮”。畢竟,他是希望追隨孔子、朱熹等古代先賢和自己恩師程千帆等老一輩先生的腳步,為文化傳承做出自己貢獻的。

  孔子説:“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大約這就是莫先生現在的狀態吧。

責任編輯: 張美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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