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寫《玉階怨》,李白為何高
▲1999年,葉嘉瑩在她籌建的中華古典文化研究所大樓前留影。南開大學供圖
葉嘉瑩講授
於家慧、林棟整理
張海濤審校
上次課我們講過李白的《梁甫吟》,這是一篇長篇的歌行體的詩。我講詩都要把它發揮一下,或者説跑一些“野馬”,因為詩歌裏有一種感發的生命,有一種潛存的能力,所以我們要把那些潛在的影響和情感都講出來,把一首詩的豐富性講出來。你一定要把它鋪開來講,才能夠把一首詩感發的生命、潛存的能力表現出來。
把一首詩用白話翻譯一遍,這是最不可取的事情。詩歌是不能夠翻譯的,因為所有感發的生命、潛存的能力都在文本裏,如果你翻譯,換一個説明性的文本,這潛存的能力跟感發的生命就都沒有了。就像一個活人,他有生命,但假如有人把他勒死了,他躺在那裏,好像樣子也不改變,他的手足四肢都還在那裏,可是他沒有了生命。所以我覺得把唐詩用白話文翻譯一遍是很笨的事,這是把詩歌的生命扼殺了。
什麼是好詩,什麼是壞詩
今天我們不看長詩,因為長詩我們沒有時間發揮,沒有時間發揮就會很對不起李白,把他感發的生命、潛存的能力都扼殺了,所以我們就看他一首小詩——《玉階怨》,這樣我們還有發揮的餘地。《玉階怨》是古代的樂府詩題,歷代寫《玉階怨》的人很多。
《玉階怨》是五言四句的詩。我們在講王維的絕句時説過,絕句分古體絕句、近體絕句和樂府絕句,這個《玉階怨》屬於樂府詩題,是樂府絕句。樂府詩中有《玉階怨》這樣一首歌曲,大概都寫貴族、宮中女子的哀怨。在中國古代,説“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好像一個女子平生的目的就是要找一個“悅己者”,生命的意義和價值都建立在愛情之上。因為古代女子沒有別的機會去發展她自己,她不能夠自己完成她自己,一定要有另外一個人——“悅己者”,有愛情才能夠完成。
一般説來,寫女子的哀怨大概都是寫她所愛的人不在這裡,寫的是相思的怨情。我現在給大家舉幾首《玉階怨》詩做比較。平常我們課堂上講好詩都來不及,根本沒有時間講壞詩,現在我們要講一些不大好的詩,有一個層次的比較你才知道什麼叫好,什麼叫壞。第一首詩我們要講的是虞炎之作。虞炎是齊、梁之間南北朝時候的人,是南朝的詩人。我們來看虞炎的作品——“紫藤拂花樹,黃鳥度青枝。思君一嘆息,苦淚應言垂。”第二首詩我們介紹跟虞炎差不多同時代的詩人謝朓的作品,他的詩是這樣寫的:“夕殿下珠簾,流螢飛復息。長夜縫羅衣,思君此何極。”第三首我們講李白的《玉階怨》,你就能看出他們的層次有什麼不同,為什麼好,為什麼壞。
你要學詩,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培養出欣賞鑒別的能力,能夠判斷什麼是好詩,什麼是壞詩,而且能夠説明為什麼是好詩,為什麼是壞詩。都是寫閨中女子的怨情,都是寫相思之情,這三首詩裏面,我認為虞炎的是寫得最差的一首。
虞炎的《玉階怨》:徒有辭藻,沒有生命
虞炎説:“紫藤拂花樹,黃鳥度青枝。”從外表上看寫得很美麗,有紫藤,有花樹,有黃鳥,有青枝。辭藻雖然美麗,可是判斷一首詩好壞得看它所傳達出來的感發的生命有多少,不只是説它外表的雕琢修飾,不只是文字辭藻的美。紫藤、花樹、黃鳥、青枝,這些美麗的辭藻都是形象,而這些形象能不能集中起來傳達一種生命,表現一種力量,這是一個最大的問題。不是説紫藤、花樹、黃鳥、青枝不可以用,有人可以把它們用得很好。因為詩一定要比較才能知道它的好壞,現在我們就來加以比較。
我常常引李商隱的詩,那是因為李商隱有很多很好的詩。“花須柳眼各無賴,紫蝶黃蜂俱有情。”這是李商隱的一首七言律詩裏的一個聯句,這首詩寫的是春天時他內心的感發。你看春天外面的萬物,“花須柳眼”,可以雕琢修飾,可以把辭藻用得很美。你看他寫的,“花”用的是一個鬍鬚,“柳”用的是一個眼睛。“花須”是花中心的蕊,“柳眼”是柳樹上初生的葉子像眼睛的形狀,所以“花須柳眼”是春天來了。他流落在外邊,追求仕宦的志願理想都不能夠實現,所以春天給他什麼樣的感發?他説我覺得花是有情的,這是擬人化,把花看成人,所以這是花的須,把柳也看成人,所以這個柳葉是柳的眼。這個擬人化不是他自己獨創,古人也説“花須柳眼”,所以李商隱有一個繼承和源流,而他自己用起來時還有一個生命。人——即便是天才——一定要有積學的努力才能夠完成自己,如果他從來不學習,沒有任何的繼承,他永遠不能完成偉大的事業。
我們所講過的李白的《遠別離》,裏面用了多少典故,有多麼豐富的材料,然後結合了他技巧的變化,才寫出感發力強的詩篇。李商隱也是,他是積學、繼承,不是死板地抄襲,而是把自己感發的生命跟繼承結合起來了。“花須柳眼”,春天的花也像有情,柳也像有情。對於這個花跟柳的美麗,他覺得它們是無賴的。什麼叫無賴?無賴,就是覺得無可奈何,我對於這個“花須柳眼”覺得無可奈何,因為它給我這麼強大的感動,我對它無可奈何、無可排除、不可避免,它一直逼着向我來,那真的是無賴。什麼是無賴的人,他跟你糾纏不清,你怎麼推也不能把他推開,不能把他拒絕推遠,這是無賴。
他説:“花須柳眼各無賴,紫蝶黃蜂俱有情。”豈止是植物使我內心之中“物色之動,心亦搖焉”,就是昆蟲,蝴蝶、蜜蜂都是有情的。而蝴蝶用一個“紫”形容,蜜蜂用一個“黃”形容,它們有那麼豐富的彩色,而這些彩色都代表它們的美麗,它們的多情。説“蝴蝶蜜蜂俱有情”,這也不錯,但是你加個形容詞,説“紫蝶黃蜂俱有情”,不就把“紫蝶黃蜂”的有情更豐富更充分地表現出來了嗎?
它們有那麼豐富的彩色,是美麗的、浪漫的、多情的。“花須柳眼各無賴,紫蝶黃蜂俱有情。”他把花須、柳眼、紫蝶、黃蜂,各種不同的植物和動物集中起來,表現了一種生命,表現他感發的生命,帶着感發的力量。再來看“紫藤拂花樹,黃鳥度青枝”,你就知道它不能夠集中起來。為什麼這麼説呢?紫色的藤蘿花是一種蔓生的植物,它有藤條,而這個藤條的特色是纏繞性,你要是架起一個藤蘿架來,藤蘿就會纏繞上去。李商隱的詩,花須是人體的一部分,柳眼是人體的一部分,紫是顏色,黃是顏色。可是虞炎的“紫藤”是特質,“花樹”是泛稱,這兩個比例不相稱。比例不相稱還不説,因為紫藤的特色給人的印像是纏繞而不是“拂”。“拂”就是飄拂,垂下來很長,在空中搖擺飄動,可是紫藤不是這樣垂下來。“拂”字也可以寫得很好,南唐後主李煜的詞,有這麼幾句,寫得很好,他説:“風情漸老見春羞,到處芳魂感舊游。多謝長條似相識,強垂煙穗拂人頭。”他説我少年時代有多少浪漫、多情的感情,可是“風情漸老”,現在我衰老了,是“見春羞”,我看到春天覺得羞恥,因為像我這樣衰老的人怎麼能夠面對這樣年輕的美麗的春天?“風情漸老見春羞”,可是面貌、身體雖然衰老,我的感情其實沒有衰老,所以“到處芳魂感舊游”。“芳魂”,花的芳魂,柳的芳魂,紫蝶黃蜂的芳魂,那一切動物、植物的美麗多情的生命,“到處芳魂感舊游”,就使我感動,想起當年我的春天也曾經美好過,可是我現在已經衰老了。“多謝長條似相識”,我已經不屬於春天,春天也不屬於我,可是我非常感動,因為有很長的一個枝條——柳條,它好像還認識我當年曾經對於柳樹這麼多情,“多謝長條似相識,強垂煙穗拂人頭”,它就把那個煙靄迷朦之中的穗,在我的鬢髮邊飄拂。“穗”是柳樹剛剛要開柳花還沒有開,有一點小小的嫩芽,這叫“煙穗”,所以“煙穗拂人頭”。你看這“拂”字寫得多麼好,那長長的柳條兒,柔軟地飄動,代表撩動的一種感情,柳條就在他頭邊拂動,引起他多少春天的感情!可是紫藤跟花樹的“拂”,它不能夠結合起來産生這樣的力量,拂什麼花樹?而且紫藤也有花,花樹也有花,那紫藤花算不算是花樹裏面的一種?所以它不能集中起來給你感發的力量。
“黃鳥度青枝”,“度”是什麼?是橫過。這個黃鳥是在那樹枝上散步嗎?它是在怎麼樣“度”這個青枝?這個很難説,它是飛過去了,還是在這裡走,慢慢地過去?所以它整個是支離破碎的。他的“紫藤拂花樹,黃鳥度青枝”雖然有很多美的形象,但這些形像是破碎、不完整的,不能夠集中起來傳達一種感發的力量。他後面説我很懷念他,一個所愛的人。“思君一嘆息”,“思君”,懷念你,一懷念你我就嘆息,一嘆息,我的痛苦的眼淚“苦淚應言垂”,“言”是我語言的出聲,隨着我的嘆息就流下淚來。
虞炎的詩前兩句的缺點是它的形像是破碎的,後兩句的缺點在於它只是説明,不是呈現,不是表達。你不能只對人説我很悲哀我在流淚,人家一點也沒覺得你的悲哀讓你流淚,因為你沒有使人感動,因為你不能夠呈現、不能夠表達,呈現、表達的作用是要把讀者帶進來,讓讀者感受到你同樣的感動,這才是好詩。所以,虞炎這首詩是失敗的。我們以前講過《詩品序》,作者鐘嶸説“學謝朓,劣得‘黃鳥度青枝’”。他説虞炎學謝朓的詩學得不好,“黃鳥度青枝”的句子作得很差。
謝朓的《玉階怨》:完成了感發的力量
謝朓跟虞炎差不多同時代,他也寫了一首《玉階怨》。謝朓的怎麼樣呢?比虞炎好一點。我們來看——“夕殿下珠簾,流螢飛復息。長夜縫羅衣,思君此何極。”我們説一定要把你的敘寫集中傳達出一種力量,謝朓做到了。怎麼做到了?我們説因為每一個形像是個名詞,它一定是跟形容詞或者動詞結合在一起,所以這個形象、這個名詞與什麼樣的形容詞、動詞結合,決定了能不能傳達感發的力量。為什麼説謝朓這首好?他説“夕殿”有什麼作用?“殿”是宮殿,因為《玉階怨》裏面所寫的女子都是貴族的女子、宮中的那些宮女。“夕殿”,黃昏的宮殿,如果君主對哪個妃子寵愛,他就會在黃昏的時候去到那裏。黃昏其實是有一種愛情的盼望和期待的一個時間。看杜甫寫了一首《佳人》的詩,“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合昏”是一種花,這個花的俗名叫“夜合花”,它白天開,一到黃昏就閉起來。就是説男子有時候白天出去辦公了,女子孤單地留在閨房之中,那麼晚上這個男子就應該回來,所以是“合昏”。
黃昏的時候應該是男女兩個人聚會在一起的時候,是所愛的人應該來的一個時間,所以“夕殿”的這個“夕”字有道理,它所傳達的是一種對於愛情的期待和盼望,有一種潛藏的力量。“夕殿下珠簾”,這個簾子一定是挂在門前或者窗前的。門跟窗對着外面,如果是有人來了,他一定掀開簾子才能進來。“夕殿下珠簾”,“下”是垂下來,説簾子沒有人打開。“夕殿”應該是愛情來臨的時間,可是“下珠簾”是她期待的落空,因為那個人沒有出現,那個簾子一直是垂下來的。
關於“下珠簾”,李商隱有兩句詩説:“更無人處簾垂地,欲拂塵時簟竟床。”這是李商隱寫他自己的寂寞,他的妻子死後,他説“更無人處”,一個人都沒有,他自己孤獨一個人,所以“簾垂地”,簾子垂在地上一動不動,沒有人打開簾子進來。“更無人處簾垂地,欲拂塵時簟竟床。”床上有竹蓆,竹蓆上應該擦乾凈,他説我也想擦一擦竹蓆上的塵土,“欲拂塵時簟竟床”,“竟床”是滿床,我就發現滿床的竹蓆。你説這是廢話,竹蓆是鋪在床上,當然是滿床的竹蓆。只説床上一個人都沒有,空空的一片席子,這句詩傳達出那種空曠無人的寂寞。所以“夕殿下珠簾”,就是“更無人處簾垂地”。
“流螢飛復息”,這一句也寫得好。天已經黑了,這個女子就看到外面有螢火蟲,那個螢火蟲一閃一閃地發着亮光。螢火蟲的光不像電燈一直亮,是一滅再一亮,而且它現在在這裡亮,等一下在那裏亮,所以它是一閃一閃地亮。它是“飛復息”,它飛一飛還停一停,它有時候在空中亮,有時候停下來在樹枝上一亮。螢火蟲的亮,我們説“與你何干”。“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一池春水被風吹皺了,與你何干?日本的松尾芭蕉的俳句,説“青蛙跳入古池中,撲通一聲”,與你何干?
我們講王維時,也講了他的詩句:“颯颯秋雨中,淺淺石溜瀉。跳波自相濺,白鷺驚復下。”就是在靜默之中一個聲音的出現,在黑暗之中一個光影的出現,這話很難講,但是事實上一定是如此。青蛙跳入水中撲通一聲,與你何干?“跳波自相濺,白鷺驚復下”,白鷺在空中繞一圈,與你何干?這個“流螢飛復息”就很像王維的“白鷺驚復下”,在陰沉灰暗的下雨天,白鷺的白顏色這麼鮮明,在空中繞圈,流螢是在黑暗之中一閃一閃地動。
所謂“物色之動,心亦搖焉”,就是外界這種沉默之中聲音的出現,黑暗之中光影的出現,“物色之動”使你的內心就起了一種感覺,所以每一隻螢火蟲的每一次的閃亮都表現了黑暗,都表現了寂寞,都表現了孤獨,都表現了她內心這種一閃一閃的對於她所愛的人的期待。而詩歌之好壞,就看它裏面有沒有隱藏這種潛在的影響。
“夕殿下珠簾”,這是説失望。“流螢飛復息”,是她那種感發的感情的一點一點的活動。她所愛的人沒有來,那麼她做什麼?“長夜縫羅衣”,所以她不能成眠不能睡覺,因為她在相思在懷念在等待,就覺得夜是這麼長。我們説“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所以是在長夜“縫羅衣”。我們還説過microstructure(顯微結構),就是説每一個形象的名詞、形容詞和動詞都有作用,“縫羅衣”這個動作的形象寫得非常好。羅衣,“羅”講的是它的質地,多麼精緻,多麼貴重,多麼美麗。而“縫”,是女子做針線的動作,在縫之中我們説那是千絲萬縷,是針線綿密。唐朝有一個詩人孟郊寫過兩句詩,説“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慈母手中拿着線,給她的遠游的兒子縫衣服。“臨行密密縫”,她的兒子要走了,所以臨行的時候她給兒子密密地縫着衣服,“意恐遲遲歸”,而每一個針線都代表她對兒子的感情——恐怕她兒子不知道哪一天才回,恐怕他很長久地不回來。“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我們做子女的這一點點的感情,好像寸草的感情,我們怎麼能夠報答,而母親對我們的慈愛像春天溫暖的太陽,使我們生長。所以這個針線是這樣的千絲萬縷,那麼綿密,那麼纏綿細膩。螢火蟲的閃動把她的感情引發了,而在她縫羅衣的時候,把千絲萬縷的感情都放進去了,所以“長夜縫羅衣”,然後才説“思君此何極”。我懷念你的感情,在這種情境下,“此何極”,哪有終止,哪有限量,是説不盡的相思懷念。
李白的《玉階怨》:有了“題外之想”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你把謝朓跟虞炎的詩一比較,你就知道謝朓是傳達了一種感情,而虞炎沒有傳達出來。現在我們看李白的《玉階怨》:“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精簾,玲瓏望秋月。”我們説了謝朓的詩是把夕殿、珠簾、流螢集中起來,表現傳達一種力量。李白的這首詩,你看它整個形像是一個結合,成了一個整體的背景。
詩人看到宇宙萬物,不管是大自然的現象或人事界的現象,有了感動興發所以才寫詩。而在詩歌裏傳達出感動興發,使讀者也受到感動,才是一首詩的完成。虞炎不能夠達到,所以他是失敗的。謝朓完成了,傳達了一種感動興發的作用,但是他所傳達的只是“題內之義”。他寫一個女子的孤獨、寂寞,寫女子在長夜之中縫一件衣服,把對這個男子的相思懷念的纏綿感情,在一針一線的縫紉之中傳達出來,這是好的。可是他所寫的只是“題內之義”,什麼叫“題內之義”?他寫女子的怨情,傳達的也是女子的怨情。可是更好的詩,是它不但有“題內之義”,還可以引起人的“題外之想”。李白的《玉階怨》所傳達的一方面是題內的相思懷念,望月是懷人,是一個女子孤單寂寞的感情。可是他用整個背景,用潔白的、晶瑩的、寒冷的所有形象,傳達出一種意境。
我們常説詩歌裏有情有景。有的人是把感情和景物分開來寫,兩句寫景物,兩句寫感情;有的人是把感情跟景物合在一起來寫,傳達出一種總體的效果,不是只説感情,也不是只説景物,而是成為一種意境,是情景、情意結合出來的一種境界、效果,是詩歌裏結合了感情和景物的一個整體世界。李白的這首詩的形象這樣晶瑩、玲瓏、皎潔、光明,所望的是天上的秋月,那一片光明皎潔,把望月跟懷人結合在一起,在這種境界之上所懷念的對象應該是何等境界的人?這不但把懷念對象的境界提高了,自己的境界也提高起來,超越了所寫的主題,傳達出一種期待、嚮往的境界,就有了“題外之想”,不只是懷念一個現實的人,而是一種光明皎潔,一種感情、思想上的境界,這是李白的詩之所以好的緣故。(未完待續)
本文為國家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重大委託項目“‘中華詩教’與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項目編號:18@ZH026)的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