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屆中國電影金雞獎花落各家。作為備受業內外矚目的“專家獎”,金雞獎的每一屆獲獎名單都記錄了國産電影的創作之變,今年也不例外。
中小成本影片《好東西》一舉摘得最佳故事片獎、最佳女主角獎、最佳女配角獎3項殊榮,折射本屆金雞獎的鼓勵方向。“這次評獎中,一些成本不是特別高,但故事講得好、人物塑造鮮活生動的影片獲得褒獎。《好東西》是這類作品的代表。”中國電影家協會副主席尹鴻説,“當前,中國電影需要一場從注重外部技術奇觀走向講好故事、演好人物的轉型。”
講好故事沒有捷徑,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盡可能汲取現實生活的滋養,是最基本的方式,也是最好用的方法。塑造出立體豐滿的人物形象,恰恰是講好故事的關鍵之一。而充分了解自己的創作對象,明確自己的表達訴求,演員對人物的塑造才可能惟妙惟肖。
在演員宋佳看來,《好東西》中的王鐵梅是當代女性,也是一個“身邊的人”。“她不同於那些命運大開大闔、大起大落的角色,她身上的脆弱、堅強、痛苦等種種情緒都是輕盈地表現出來的。”這種不同,正是王鐵梅讓宋佳着迷的地方,也是讓她産生創作衝動的原因。
00後演員易烊千璽憑藉在《小小的我》中飾演“劉春和”一角,獲得本屆金雞獎最佳男主角獎。從《少年的你》《送你一朵小紅花》《長津湖》《奇蹟·笨小孩》《滿江紅》到《小小的我》,易烊千璽逐步刷新觀眾對他的認識,演技也愈發成熟。“打破對腦癱患者的刻板印象,傳遞殘障人士同樣值得被尊重”,易烊千璽從一接觸這個故事,就明確自己的創作目標。為精準捕捉角色的生理與心理狀態,他在影片開拍前走進醫院和特殊教育機構,近距離觀察腦癱患者的日常動作、語言習慣及情緒表達,與腦癱患者共同生活,親身體驗他們的飲食起居和社交困境。通過這樣的方式,他理解了角色“被誤解的孤獨感”,也因此,表演具有了更強的生命力。
俯下身去,與角色和故事共沐風雨、共同成長,才能清晰把握住人物的精神內核和故事的脈絡走向,賦予人物和故事更好的演繹。
陳思誠、戴墨憑藉《唐探1900》獲得本屆金雞獎最佳導演獎。《唐探1900》是“唐探宇宙”中另辟蹊徑的一部作品,是開闢另一個空間敘事中的“唐探”故事。阿鬼和秦福截然不同於此前“唐探”系列作品中的兩位主人公,擁有了全新的角色定位。為塑造好阿鬼與秦福,陳思誠和戴墨在研讀大量史料和人物傳記的同時,為片中主要人物撰寫詳盡的人物小傳。阿鬼和秦福是在哪出生的,如何長大的……通過對林林總總的細節的設計和追溯,兩位導演為主角的成長寫下了厚重的“編年史”。把功夫下到位,人物才可能立體鮮活。
憑藉飾演《解密》中容金珍一角獲得本屆金雞獎最佳男主角獎提名的劉昊然,面對角色時勇於“打碎自我”。容金珍是一位身心脆弱的數學天才,為了在形象和精神狀態上貼近角色,劉昊然在極短的時間內瘦身20余斤,體重過輕曾導致嚴重失眠。表演中説到情緒激動的&詞時,劉昊然不自覺地渾身抖動。無論身體還是精神,他都已經和容金珍完全融為一體。
在信息傳播碎片化、文化消費多樣化的今天,要將觀眾請回電影院,必須讓人在觀影中有強烈的代入感和參與感。這需要人物塑造和故事呈現與當下的觀眾和時代發生強關聯,讓人們在沉浸式觀影的同時,獲得較高的情緒價值。
獲得本屆金雞獎最佳故事片獎、最佳導演獎、最佳男主角獎等6項提名的影片《長安的荔枝》,講述了一個唐代小吏的故事。影片在今年夏天上映時,成功點燃了暑期檔。不少觀眾&&,除了影片詼諧幽默的風格,在這個人物的身上仿佛看到今天的自己和身邊人,也是他們喜歡這部影片的重要原因。
為拉近古裝電影與當代觀眾的距離,《長安的荔枝》導演大鵬為片中許多場景設計了與當代社會相對應的“代號”。主人公李善德身在公元755年的長安,大鵬通過一系列鏡頭語言和表演手段把他塑造成唐代“北漂”。影片中,李善德途經長安的一座橋上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他希望此刻帶給觀眾“早高峰擠地鐵”的感受。李善德處於極致困境,飾演李善德的大鵬也將自己完全置於高強度、高壓力的工作狀態下,從生理和心態上無限接近角色。在不違背歷史依據的大前提下,《長安的荔枝》通過場景設置、人物情感等多重元素,做到了“把古代故事當作現代戲去拍攝”,實現了歷史與當下的勾連,找到了影片與觀眾的共情點。
憑藉電影《破·地獄》,編劇陳茂賢、鄭緯機獲得最佳編劇獎。接過沉甸甸的獎盃,陳茂賢很是感慨,他感謝&前幕後支持嚴肅創作的人們,感謝演員用了1年時間學習“破地獄”的信任和付出。“這是一個有關生死的故事。相信即使面對AI,我們堅持寫人生的故事依然有價值。”鄭緯機説。
面對新技術、新媒介、新的審美需求,120歲的中國電影正站在關鍵的轉折點。與以往相比,電影不再僅僅是娛樂的選項之一,更是一場關於情感共鳴、文化認同與極致體驗的價值傳遞。本屆金雞獎提名和獲獎影片還讓我們看到,觀眾正以更清晰的聲音參與電影。講好故事、演好人物,始終是電影創作的不二法門,更是時代交給電影工作者的使命擔當。(劉陽 施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