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甘肅積石山12月24日電　記者手記：牛羊的去處

　　新華社記者范培珅、張玉潔、何問

　　牛羊怎麼辦？在積石山6.2級地震災區，這是很多受災群眾眼下最焦心的事情。臨時居所有了，重建仍待時日，而牛羊要餵養、也怕寒。

　　12月23日，在受災嚴重的甘肅省臨夏州積石山縣石垣鎮秦陰村，我們在路邊偶遇正在放牛的曹學禮。兩頭大牛正貪婪地啃食著枯草，兩頭小牛犢舔舐積雪。

　　“地震了，棚塌了，牛跑了。後來，它們又找回了家。”曹學禮回憶道。

　　飼草壓在棚裏，但牛餵養不及時就得掉膘。震後第二天，驚魂未定的曹學禮便牽著4頭牛行走鄉野，飲水覓食。

　　12月23日，在積石山縣石垣鎮秦陰村，曹學禮在村道上放牛。新華社記者范培珅 攝

　　牛羊成群，田園牧歌。但在積石山縣，牛羊養殖是人們生計的維係、收入的來源。

　　“眼下最好是趕緊賣掉。”老曹嘆氣道。

　　正説著，一輛小貨車停到了路邊。

　　“賣牛嗎？”一個中年男人從車窗探出頭。曹學禮定睛一看，引擎蓋上貼著橫幅“災區牛羊收購綜合服務隊”。

　　巧了！

　　12月23日，災區牛羊收購綜合服務隊前往積石山縣石垣鎮秦陰村收購牛羊。新華社記者范培珅 攝   

　　收購者叫馬錄退，從160公里外的牛羊交易大縣廣河縣趕來。“農業農村局説，災區有牛羊要收購，我就趕了過來。”他打開手機，148人的“積石山災後活畜收購群”裏，消息彈個不停。

　　得知老曹想賣牛，馬錄退要了他的電話。“我幫你發群裏。我收羊，先走了。”

　　塌方後的道路塵土飛揚。我們緊趕慢趕，攆上了馬錄退的車。

　　眼前的羊圈只剩半個頂，墻上破了大洞。“200多只羊，死了56只。”養殖戶秦啟宏一臉愁容。

　　“當務之急是趕緊出手。零下十幾攝氏度，牛羊掉膘。戶外再放一個星期，存活率就會出問題。”石垣鎮畜牧獸醫站站長司馬珠説。

　　馬錄退熟練地翻進羊欄，抱起羊掂量。“我只收65公斤以下的活羊，宰後空運發往廣州。”

　　12月23日，在積石山縣石垣鎮秦陰村，羊經紀人馬錄退在受災村民羊圈中選羊。新華社記者范培珅 攝

　　秦啟宏覺得價格合適，但圈裏大羊多，小羊少。兩人商量了一陣，決定先等等，看有沒有能把羊全部收走的客商。

　　馬錄退的第一單生意是和秦尕忠談成的。6只羊羔，4456元。

　　秦尕忠原本計劃讓羊在春節出欄，羊大些，價格也好些。“但現在顧不住了，得趕緊賣。好在老板給的價格公道，比地震前的收購價還貴1元。”

　　得知秦尕忠家裏有年邁的老父親和兩個上大學的孩子，馬錄退還給了他200元慰問金。

　　不一會兒，他就收了14只羊，小貨車車廂擠得滿滿。

　　“今天先來探個情況，明天再開大車過來。我們多跑路沒事，價格能高就高，也是給災區做點貢獻。”説完，馬錄退就踏上歸途。

　　20時許，馬錄退打來視頻電話，説快到廣河了，明早宰羊，當晚羊肉就能到廣州的超市、餐廳。視頻裏，天已漆黑。

　　我們聯繫老曹。他説，已有老板聯繫他，説明天來看看。

　　幾分鐘後，積石山縣農業農村局局長何永明也發來消息。23日，“災區牛羊收購綜合服務隊”收購羊137只、牛32頭，毛重每斤價格分別高于市價1元、0.5元，總價42.7萬元。同日，保險機構對因災死亡的牲畜落實農險理賠案件129件，共58.6萬元。

　　在坍塌羊圈前，司馬珠説過的一句話如在耳畔。“我們多盡力，群眾多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