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上海越劇院二團在京上演《紅樓夢》，王文娟扮演林黛玉。 新華社資料片
2017年4月7日，越劇表演藝術家王文娟（右二）獲得“終身成就獎”，並與學生們同臺表演。 新華社記者劉穎攝
著名越劇表演藝術家王文娟8月6日以95歲高齡辭世。“天上掉下的林妹妹”魂歸天宇，一代舞臺傳奇落幕，引海內外戲曲迷競相追思。
“天上掉下林妹妹” 舞臺人生鑄傳奇
王文娟追思告別會10日舉行，告別大廳內外布置素雅，22張不同時期的照片組成的藝術長廊，展現人們心目“一代越劇女神”的多面神韻。告別大廳內，幾代越劇迷心目中“永遠的林妹妹”，容顏淡雅、靜臥花海之中。耳畔猶有陣陣“林妹妹”演唱的“余音”，只是此曲縹緲，已入雲霄。
作為越劇的代表性傳承人，王文娟的表演從話劇電影中汲取了豐富營養，委婉典雅、秀美深沉、文武兼備、細膩傳神。王文娟12歲學藝、16歲登臺，從藝近80年，在漫長的舞臺人生中演繹過200多個性格迥異、形象鮮明的女性角色，並因此贏得“性格演員”的美名。
王文娟成功飾演的角色中，既有《紅樓夢》中的林黛玉、《春香傳》中的春香、《孟麗君》中的孟麗君、《則天皇帝》中的武則天，可謂演盡了女性的悲歡離合。
不過，在這越劇演繹的中國女性長廊之中，觀眾們最愛的還是王文娟飾演的“林黛玉”。1962年，徐玉蘭、王文娟搭檔演出的越劇電影《紅樓夢》風靡大江南北，而王文娟也因此被海內外越劇迷稱為“永遠的林妹妹”。
德藝雙馨源于自律：“高調演戲簡單做人”
追思會現場，王文娟的弟子身著優雅肅穆的黑色旗袍前來送別恩師。白色淡雅的靈堂裏，一副對聯引人矚目：“臺上演戲不怕復雜精益求精無愧性格演員，臺下做人只求簡單樂于奉獻堪稱德藝雙馨”。
“先生待人一片熱忱，把每個弟子都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弟子錢愛玉記得，當年自己從浙江嵊州來到上海跟王先生學戲，直接就住進了王文娟在武康大樓的家裏，一住就是整整8個月。
弟子姚建平想起老師就眼噙淚花：“王老師説她的血液裏都流著越劇。她是性格演員，審美要求很高。她要求我們在舞臺上的每一個身段動作都要優美，能定格成一幅仕女畫。”
在人們眼中，王文娟不僅有“戲骨”“戲魂”，在生活中也是平易近人、德藝雙馨的道德典范。王文娟有一句人生格言——“高調演戲、簡單做人”。
年事雖高，老藝術家的愛國心熾熱。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王文娟第一時間捐出善款，並以毛筆題寫“致敬我們的白衣戰士”，為抗疫一線的醫護人員鼓氣加油。
戲迷畢盈（化名）從六七歲開始追王文娟的戲，20歲左右終于和“偶像”相識，從此成為忘年之交，友誼保持了整整20年。在她記憶裏，王文娟先生永遠坦坦蕩蕩、真實可親。
“一開始，我們因為喜歡王先生，就在網上先做了她的個人網頁。因為年輕氣盛，我們寫了一些評論，甚至從觀眾角度提出了批評意見。沒想到，先生看了我們的文章覺得很有道理，不僅不生氣反而非常高興。就這樣，我們成了朋友，每年都要歡聚三四次，每次她都是那麼真誠。”
藝術生涯無盡 別離猶記“蝶戀花”
“仙姝歸天界，隨花飛到天盡頭；遺韻長留芳，高山流水遇知音。”一代越劇大家王文娟辭世，但她以德藝雙馨留下“遺産”，推動古老戲曲不斷創新、生生不息。
“林妹妹”王文娟還是一位擁有64年黨齡的中國共産黨黨員。從舊社會的越劇名伶到新中國的藝術家，她深深感到“藝術家的人生，從來與家國命運、時代責任緊密相連”。
“高樓無法一天蓋起，信念也非一蹴而就。”王文娟説，解放前唱戲只為賺錢養家，而新中國帶來的天翻地覆才讓她懂得“人民藝術為人民”。“林妹妹”曾響應號召報名參加抗美援朝，冒著炮火親赴朝鮮前線慰問演出，長達8個月時間，轟炸機就在頭頂盤旋。
2019年，王文娟先後獲得上海文學藝術獎“終身成就獎”和中國文聯“終身成就藝術家”榮譽稱號。90歲高齡時，王文娟還曾舉辦“千裏共嬋娟”王派越劇藝術專場演出並親自登臺，一時意氣風發。她還與弟子們相約95歲還要舉辦一次專題演唱會，還要在舞臺上綻放光彩。
素有“小王文娟”之稱的越劇名家王志萍追憶説，直到生命最後時刻王文娟仍在創作。
王文娟曾成功塑造《忠魂曲》中的楊開慧。“2021年住院期間，老師堅持創作了越歌《蝶戀花·答李淑一》，想為建黨百年獻禮。今年6月，她在病中也一直在關注著這首作品，希望早日讓它與觀眾見面。”
“6月10日那天，我們把蝶戀花的初稿送到醫院，把手機放在王文娟的耳邊，讓她聽一聽自己心心念念惦記的作品。沒想到，昏迷中的王文娟聽到曲聲，竟然睜開雙眼、淚流滿面，嘴角還微微顫動倣佛在歌唱……”王志萍説，人們一直期盼奇跡發生，而那就是一個“奇跡”時刻——藝術家的生命將于藝術中永駐。 （記者孫麗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