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紐約６月２４日電 記者手記：走進紐約最窮居民區
新華社記者楊士龍
從美國紐約曼哈頓島南端的華爾街站，乘３號線地鐵，東行３０分鐘，至羅卡韋大道地鐵站下，即到達紐約最窮居民區布朗維爾。不過１２公里的距離，富裕奢華的紐約，猛然“變臉”成一副貧窮衰敗的模樣。
羅卡韋大道地鐵站建于１９２０年，現在基本還保留著當年的樣子。該站設在鐵軌與地面之間的一個木製二樓夾層，樓梯黑黢黢的，出入口的門是紐約地鐵少見的木門。站內有股濃重的、類似廢舊閣樓裏彌漫的陳舊味道。
羅卡韋大道是南北貫穿布朗維爾的一條主幹道。布朗維爾面積僅３平方公里，人口近６萬人，是美國人口密度最高的居住區之一。其居民約７６％為非洲裔，２０％是西班牙裔，白人僅佔１％，剩下為其他族裔，他們中的大部分都住在沿羅卡韋大道及附近街道建設的政府公租房裏。
據統計，這裏也是全美公租房最集中的地方，如此狹小的空間內，公租房項目近２０個，樓房１００多座，最低的３層，最高的２５層。
貧窮和衰敗是布朗維爾的兩個“關鍵詞”。資料顯示，當地３７％的居民生活在貧困線下，１６歲以上的人口中，有六分之一失業，四分之一的成年人沒有讀完高中。
布朗維爾約五分之一的成年人沒有健康保險，約十分之一連基本醫療保障都沒有。每１０萬人艾滋病病毒新增感染率是全紐約的兩倍多。因糖尿病、高血壓等疾病，以及因謀殺而死亡的比例是全市的兩倍。早逝率（６５歲前）全市最高。因精神疾病、藥物和酒精成癮等健康狀況被監禁的比例為全市第二高，嬰兒死亡率為全市第四高。
此外，布朗維爾有７３％的樓房年久失修，遠高于紐約市５９％的平均水準。公租房衛生狀況差，漏水、供暖不足、老鼠多、墻皮脫落、建築出現裂縫破洞、廁所不能正常使用等問題層出不窮。
紐約《社區健康檔案２０１５》指出，布朗維爾的貧窮與衰敗已經嚴重影響到當地居民的生活和健康。當地居民平均壽命為７４．１歲，比華爾街所在的曼哈頓金融區居民低了１１年，為全市最低。
貧窮與衰敗之外，暴力犯罪是布朗維爾的另一個標簽，數十年來有“紐約謀殺之都”的惡名。當地至少有５所學校都配備了包括金屬探測門在內的安檢設備，學生進學校必須首先接受安檢。
“你去那裏？白天還好，要是我，晚上絕對不敢去的。”地鐵裏坐在記者對面的一位非洲裔女士這樣説。最近與布朗維爾相關的新聞，都與犯罪有關：如郵政快遞員要警察護送、１６歲少年書包裏被檢出手槍、２６歲媽媽將４歲兒子棒打致死等等。
記者走出羅卡韋大道地鐵站時，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緊張，兜裏放著不少零錢，以防萬一。晴空下，羅卡韋大道顯得非常冷清。路上行人不多，基本都是非洲裔。
在一家炸雞店門口，記者與２５歲的索非安攀談起來。他從小在布朗維爾長大，讀了大專，現在在華爾街一家酒吧工作。問他為什麼住在這，他説這裏房租便宜，比其他交通類似方便的地方，便宜至少三分之一。談起這裏的治安情況，索非安説確實不太好。“這裏的犯罪大多與貧窮有關，但誰喜歡窮呢？政府為減少犯罪，只是增加警察人數是遠遠不夠的。”
索非安的話，讓記者想起《社區健康檔案２０１５》前言裏所寫的一句話：“一個人的健康由他家的郵遞區號（所在地區）來決定，這是不公平的，也是可以解決的。”在一個富可敵國的城市裏，布朗維爾的貧窮與暴力，遲遲無法得以改變，不得不讓人深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