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上海11月8日電（記者杜康 許東遠 王琳琳）“我們今天之所以能站在這裏，多源自二三十歲時的一個想法。30到50歲，幾乎所有諾獎獲獎者的研究工作都是在這個年齡段實現的。”2013年諾貝爾化學獎得主邁克爾·萊維特不久前在上海舉行的上海滴水湖論壇上説。37位世界頂尖科學家和17位中國兩院院士、18位中外傑出青年科學家共聚一堂，一起向人類科技未來這個共同命題發問，聽聽他們和青年科學家都聊了什麼事？

　　——科學研究是一場“華麗的冒險”

　　威廉·莫納因研究出超分辨率熒光顯微鏡而獲得2014年諾貝爾化學獎。這種顯微鏡能夠以超分辨率顯現出單個分子的結構，光譜更光滑，精度更高。“能讓我今天站在這裏的，是三十年前的研究。當時我並不清楚，這項研究是否能帶來衝擊和突破，因為實驗條件需要低溫。後來，可以在室溫條件下進行實驗了，新的探測器才變得容易起來。”

　　科學研究是一件“有風險”的事。研究之初，並不能保證一定會有結果。“真正重要的是對科學的熱情，對學習新事物的熱情。比如説，當你在顯微鏡前，第一次發現了別人沒有看到的事物時的欣喜。”威廉·莫納説。

　　“年輕人會比較擔心科研經費的問題，並不是總經費少，而是分配機制。一些諾獎得主，前期也經過了十多年的研究。另外，一些基礎性的研究，可能很冷門、不主流，但總需要有人來做。我們在科研評價體係、經費體係、社會的態度上，應該給予寬容，而不是簡單從實用性的角度去對待。”本次論壇的青年科學家代表之一、清華大學電腦係副教授朱軍説。

　　與此對應，應該為青年科學家們創造濃厚的科學氛圍和文化。“中國正在不斷構建自己的科研係統和項目。此外，還要注意對青年科學家給予足夠重視，給他們一個自由的研究環境，包括冒險、創新、合作。”2012年拉斯克基礎醫學研究獎得主羅納德·韋爾説。

　　——交叉不易 唯有對科學的熱情之火不熄

　　在生命科學和産業的分論壇上，有一個有趣的現象，演講者基本都是化學領域諾獎得主，生物、化學、物理等學科之間的聯繫正在愈加密切。“在現代世界中，大多數令人興奮的新進展都發生在化學、生物和物理的邊界之間。”威廉·莫納説。

　　“對于青年科學家來説，我覺得最重要的是擁有一個寬闊的視野，了解化學、物理、生物、電腦等多方面的知識，並選擇在其中一個領域成為專家。”丹·謝赫特曼介紹説。他在2011年獲得了諾貝爾化學獎，希望未來在中國做更多與教育相關的工作。

　　“交叉是未來很重要的方向，我們也有交叉研究院和實驗室。”朱軍表示，真正要做項目交叉，還是有很多困難。“大家雖然因為項目聚在了一起，但到後面就會發現，每個人還是在做自己原來的東西。大家必須真的願意花時間，學習其他領域，讓自己的知識架構不斷更新擴大。”

　　“很多領域都在使用相同的基礎模型，例如指數模型在人口增速、化學、物理中都有應用。科學擁有共同的部分，意味著掌握了一個領域之後，學習另一個領域並不太難。科學家需要持續保持這種學習的熱情。”威廉·莫納説。

　　——基礎研究還是應用研究？ 跟熱點好不好？

　　中國近兩年在應用研究領域有了不錯的發展。同時，一些人表達了對中國基礎科學研究略顯“薄弱”的憂心。

　　“基礎研究很多時候指引了方向，和應用研究其實是相互促進的。我的職業是從非常基礎的物理研究開始，到現在偏向于應用研究。”1997年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朱棣文介紹，“物理研究的經歷，使我能從新的角度去思考，做出新的材料。這些新的材料，又可以幫助生物醫藥領域基礎性的研究。其實在應用研究和基礎研究之間，並沒有那麼清晰的分界線。”

　　“基礎研究的突破往往會帶來應用研究的遍地開花，整體上是這種感覺。但是基礎研究的一點點突破，需要的時間可能比‘遍地開花’還要長，風險要更大。上海一方面進行科創中心建設，同時一批大科學裝置在上海落地，支撐基礎研究。”本次青年科學家代表之一、思必馳首席科學家俞凱説。

　　針對應用研究容易出現的“跟熱點”，朱軍表示，“最近5到10年，中國人工智慧領域的科研開始活躍，研究者也融入國際中，參加國際會議的人多了起來，公司的投資力度也在增加。”

　　“這是一件好事，但如果只是跟蹤熱點，容易忽略一個學科更本質的問題。以人工智慧為例，很多人研究神經網絡、深度學習，但其他版塊很少有人做。一方面非熱點難發論文，但更根本的原因是，大家對那些領域不了解。”朱軍介紹。

　　“學術是一代一代往下傳的，需要積累。這樣大家對一個領域才會有更深刻的理解，才能去做更為原創的東西。”朱軍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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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錢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