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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民公園”裏搖滾
2010-09-06   作者:  來源:南方周末
 

    一支加拿大老牌另類搖滾樂隊在新專輯裏用英文翻唱了左小祖咒、許巍的歌,使用了在中國鄉村錄製的嘈雜背景聲。   

煙槍牛仔如今依然活躍在搖滾舞&上,也深受紐約時尚界的歡迎

    “他們的音樂非常冷靜。”聽着加拿大著名搖滾樂隊煙槍牛仔(Cowboy Junkies)翻唱自己的《我不能悲傷地坐在你身旁》,左小祖咒説:“邁克爾-蒂明斯,他很懂音樂。”
  蒂明斯是煙槍牛仔的作曲家和主吉他手,樂隊溫柔而近乎憂鬱的音樂融合了搖滾、鄉村、藍調和爵士等元素。他們在北美音樂界磨礪了25年,從1988年憑藉首張專輯《Trinity Sessions》嶄露頭角開始,至今共推出20多張唱片,並參與了幾部好萊塢大片的電影原聲製作。
  不過,煙槍牛仔的最新唱片跟過去完全不同,他們進行了一次在整個西方搖滾樂壇都不多見的全新嘗試——這張6月於北美推出的概唸唱片名為《人民公園》,靈感來源是蒂明斯一家2008年秋天在中國靖江的居住經歷。他的三個孩子中,有兩個是從靖江領養的。
  專輯中,煙槍牛仔除用英文翻唱左小祖咒的作品,還用英文演繹了許巍的《我的秋天》。多數歌的前奏和結尾,採用了大量在中國錄製的背景聲,記錄了普通中國人的生存狀態。   

《人民公園》是一張概念專輯,充滿中國元素

    你們邊旅行邊拍照,我喜歡錄音

  蒂明斯1998年和2003年先後在中國收養了兩個女孩兒。國外的領養家庭有很多會用兩個星期的時間在國內辦領養手續接收孩子,但幾乎沒有機會去體會本地文化。2008年秋天,蒂明斯帶全家來到江蘇靖江,希望家人對這既陌生又親切的文化有更深層次的理解。儘管與女兒的親生父母沒有任何&&,全家人還是去了領養孩子的那家孤兒院。
  然後,蒂明斯的想象力被靖江街頭的嘈雜聲音抓住了,製作《人民公園》的想法由此誕生。他讓他哥哥寄來一個專業錄音機,然後在靖江游走,錄各種各樣的聲音:從街頭賣藝人的歌唱,到公園裏鍛煉身體的人,再到“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等常見的手機提示……
  “中國突出與醒目的地方,有一部分就來自這個國度的各種聲音。這些聲音永不停止,十分熱烈,與眾不同。”他説,“所以我就開始邊旅行邊錄音,就像你們喜歡邊旅行邊拍照一樣。”他們在中國一共待了三個月。
  雖然不少西方人很難理解中國人為什麼要在公共場所裏大聲説話,但是中國人日常生活的聲音氛圍,跟中國的美食一樣豐富驚人。《人民公園》的序曲以學校播放《運動員進行曲》開始,而後傳來孩子們的玩耍和嬉鬧聲,再轉到一群老人在公園裏唱傳統歌曲的歌聲……這一切對西方人來説是非常陌生的:西方老人在外面幾乎不唱歌,北美學校也沒有揚聲器,如果在校園裏播放音樂的話,通常是學生自己選的主流音樂。
  2009年初回國後,蒂明斯花了將近一年時間消化他在中國的經歷,開始了唱片製作。
  把中國日常生活的聲音穿插在整張唱片裏——蒂明斯希望用這樣的背景聲創造一個框架,放進他的中國朋友們的過往經歷,為唱片的主題服務。他反復用“熱烈”來描述他的家庭在中國的感受,超負荷的文化和感官體驗,常常考驗他們個人空間的極限。“經常有人來敲門拜訪,不分早晚,”關於鄰居,他説,“他們精神很好,又帶着好意,我們只能入鄉隨俗。”
  蒂明斯的經驗跟很多造訪中國的西方人一樣,感到“個人空間”被侵犯,譬如有人不分時候打來電話,酒吧裏擁擠的小桌子旁,中國女孩拉着西方女孩的手,對有關年齡和婚姻狀況的問題毫不避諱。
  對不滿足於當簡單游客的外國人來説,這些都是一種挑戰。但是蒂明斯認為他家與當地人成功交流的主要原因,是交到了很好的朋友。“我們所在的社區,很多人想説英語,於是我們在一起成為非常好的朋友。我們還見過他們的家人,去他們家吃飯。我認為,共通的人性將穿越所有的困擾。”
  幾乎每首歌都採用了實地錄音素材,傳達那些中國朋友的故事及中國人的日常生活情景。蒂明斯説,整張唱片想表達的其實是“兩個彼此無法溝通的情人的虛構愛情故事”。

  中國搖滾樂讓我想起搖滾的黃金時代

  “之所以翻唱許巍的《我的秋天》,是因為我特別喜歡它的旋律,我們的樂隊的確可以改編它。”“我喜歡左小祖咒的音樂,喜歡他的嗓音、寫作以及他音樂的風格。我認為他是真正的藝術家。”蒂明斯説。
  蒂明斯不單找到了與中國人的溝通方式,也尋獲了與中國現代搖滾樂的&&。中國朋友向他介紹了崔健、何勇、竇唯、唐朝等樂隊,中國搖滾音樂人的原始情感和藝術的純粹性,讓他想到1970年代西方搖滾樂的黃金時代。那時的搖滾讓年輕的他決定獻身音樂,徹底改變了他們整整一代人的命運。“一曲又一曲搖滾,一個又一個藝術家,(中國搖滾樂)都是這樣真摯而激烈,我非常喜歡。”蒂明斯覺得,“這種音樂對中國年輕人可能會産生同樣的影響。”
  如今,蒂明斯的夢想之一是到北京接觸更多的搖滾樂隊,錄製他們的音樂,當他們的製作人。
  蒂明斯認同西方音樂界以妥協為罪惡的價值觀,在他看來,真正的藝術家是不為商業所誘惑,也不會因政治目的而改變自我的。這種類似牛仔的神話追求純粹,並讓人按照自己的原則活下去。“純粹的人是不會活着的,只要你活着就要跟空氣、河流妥協。音樂錄製了就出唱片,唱片是銷售,反正都是給人聽的。”左小祖咒説,“人活下來相對容易,人需要有尊嚴地活下來是需要金錢,甚至需要槍。不要説去非洲看啥了,到處都有,不要講那些大道理。”
  專輯中,煙槍牛仔與左小祖咒合作了一首作品《在公園裏行走》,合作過程因距離遙遠、語言障礙而充滿阻礙。兩位音樂人從來沒見過面,也不會説共同的語言。合作原因,是蒂明斯一個靖江的朋友,原本只是為他推薦不錯的中國搖滾唱片,找到左小祖咒的&&方式之後,對左小祖咒介紹了蒂明斯和他的想法,之後成了他和左小祖咒的中間人。
  蒂明斯在多倫多做好錄音,左小祖咒填寫中文歌詞,為了方便世界各地的聽眾聽懂,歌詞寫得比較簡單,避免使用那些只有中國人能理解的詞彙。左小祖咒使用了漫不經心的聲線,但效果卻讓他感到“非同尋常”。“驚訝的是,一週後,煙槍牛仔發了他們對這個作品的成品縮混,增加了孩子們合唱的國歌,增加了有他們特色的電吉他噪音部分。我想,他們真明白咋玩兒啊。本來的一絲擔心全部沒有了,多了一首嶄新的歌出現在他們的作品裏了。”左小祖咒説。
  在這樣一張表達“無法溝通”的概唸唱片裏,《在公園裏行走》或許是最體現“溝通”的曲目。這首歌調和了兩個音樂家的獨特性,他們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地域,都游離於主流藝術之外。
  近三十年來,中國與外部世界的文化交流在不斷增多,但音樂,尤其是搖滾樂,卻沒有像美術等視覺藝術那樣佔有了顯要位置。而在西方,音樂則無處不在,站在文化交流和發展的最前鋒。
  “邁克爾是來中國旅行才發現我的,因為在西方人眼裏,中國搖滾樂實在沒有什麼。有的是外行的演出商亂搞,有的是報批上不能過,最重要的是,他們找不到同樣的人説話。”左小祖咒告訴筆者。

  在鼓山寺的階梯上,我們相見

  蒂明斯從見過的人、去過的地方中得到 啟發,創作了《人民公園》。專輯同名曲是充滿希望的民謠,是讓虛構的情人在公園相見。“我們會看對着麵包狼吞虎咽的小鴨/悄悄游來的鵝”,“黃昏依舊時,在鼓山寺的階梯上,我們相見/看黑夜淡出,換來黎明的薄霧”。
  《幾袋糧食》講的是一位老人的故事,他每週跟蒂明斯一起打羽毛球,老人講了自己在“文革”期間的生活細節。這首歌的 啟發也來自蒂明斯兩名養女的中國母親,儘管他不認識這兩位母親,但是歌詞表達着他所能理解的同情。
  另一首作品,與其説涉及虛構情人之間的落差,不如説是在描述社會不同人群的彼此脫節,歌名是《陌生人在這》。曲子以弱拍主打,從中國傳統的角度來看“曾經的價值觀如今已經不再適用”這一問題。跟不少類似主題的中文歌不同,《陌生人在這》不只悼念失去的東西,更有在困惑的世界裏保持道德純凈的意味。
  雖然關注複雜的社會問題,《人民公園》並不是社會評論。而煙槍牛仔的所有20余張唱片都與現實息息相關。這一次,他們繼續拓展音樂空間,加入精緻的背景聲,借鑒了來自中國的新鮮故事。不過,它試圖探究中國人的生活,卻缺乏精細的理解和豐富的經驗。虛構情人的故事線索沒有結局,更像是一個狀態而非故事。無論這種關係存在於男女之間還是兩種文化間,抑或像一個小女孩正在探索自己無從考證的身份,“無法溝通”的落差感仍然存在。
  可以肯定的是,蒂明斯本來就不打算寫一個完整的故事。《人民公園》的音樂空間存在於非常“人性”的層面。樂隊的其他成員都沒有去過中國,以至於在開始階段,蒂明斯不得不給他們做出解釋。
  “我想,這個概念對他們來説,一開始會很難理解,就像我當初一樣,沒有明確的方向。”蒂明斯説,“但是他們相信最初的創意火花,而且一旦開始聽到一些東西,靈感就來了。”
  這個虛構的、兩個無法溝通的情人間的愛情故事,也許是中國和西方關係的比喻,但蒂明斯的故事更是個人的,而不是政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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