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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下莊的年輕人

  2023年初冬,長江巫峽兩岸紅葉如染。位於巫峽深處一隅的小村,因一位叫毛相林的人和一條“天路”,被世人所知。

  這座小村就是距離重慶市巫山縣不到60公里的竹賢鄉下莊村,即便沒有滿山的紅葉,游客也不斷涌入,成為熱門景點。

航拍群山環繞的下莊村。

  為擺脫貧困,給子孫後代開路,1997年,村支書毛相林帶領百名下莊人在魚兒溪炸響了第一眼開山炮。歷經7年,用鋤頭、鋼釬、大錘,硬生生在千仞絕壁間鑿出一條8公里長的“天路”,打通了與外界的連接,讓村裏的年輕人走向更廣闊的天地。

  開鑿“天路”捲起的“下莊精神”,如巫峽間的滔滔江水,長流不息。

蜿蜒曲折的“天路”通往下莊村。

  如今,曾沿着“天路”走出下莊的年輕人,又一撥接一撥回到村裏,在父輩們開鑿的路上,開闢出另一條“路”——下莊的鄉村振興路。

通往下莊村的絕壁天路。

  “挖”另一條“天路”的挖掘機手黃平:喜歡唱KTV,更喜歡對着群山高歌

  黃平家的廚房灶&上放着一大罐當地特有的辣醬,生薑、大蒜、朝天椒剁碎後拌勻,再發酵,辣味十足,入口有股獨特的“衝勁兒”——那是黃平從小最喜歡的味道。

  他決定從重慶市區回到下莊村的那一天,母親陶忠芝興高采烈地給兒子做了滿滿一大罐辣醬。從此,那個玻璃罐再也沒空過。

  和每個農村孩子一樣,黃平對大城市充滿嚮往。2010年,他沿着父輩們修好的“天路”走出大山,到重慶市區學開挖掘機。“這個娃機靈又好學,幾乎就沒有他不會開的型號!”52歲的叔叔王先均自豪地誇讚。

黃平駕駛起挖掘機來得心應手。

  王先均是下莊村修路隊的成員,也是當年修“天路”的主力,他深知掌握現代化機械操作有多麼重要。

  去年春節,黃平回家過年,王先均給自己和侄兒一人倒了杯酒,感慨道:“村里正在大規模搞建設,急需熟練的挖掘機操作手,你要不要考慮回家發展?”

王先均每次走在自己當年參與開鑿出的“天路”總是感慨萬千。

  修路的難,王先均能説上一天一夜。當年村裏的男人們修半年路,出去打半年工,存錢買了炸藥,又接着修。“再難,路也不能不修,否則下莊會永遠貧窮!現在,下莊同樣需要年富力強的建設者!”

  黃平愣了一下——這是他從未想過的問題。

  然而,“回家”這個詞,像一顆石子兒丟進水中,激起漣漪。打量起眼前的村莊,紅瓦白墻、道路寬敞,紅彤彤的柑橘挂滿枝頭……早已不是記憶中貧困落後的家鄉。

黃平與自己的父親與母親。

  兩年前,下莊引進了專業公司打造“民宿+”模式——將自願報名改造的十幾戶村民的農家院統一改造為“下莊院子”。黃平的媽媽陶忠芝就在新開的民宿客房部當保潔員,最忙的時候一天要打掃14個房間;下莊也在大力發展柑橘産業,效益良好,柑橘種植已達上千畝,爸爸黃玉河熟練掌握了柑橘管護技術,交叉枝、壓頭枝、望天枝都會剪。

  黃平不禁反復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自己會希望留在大城市,而不是回家?

  因為他喜歡在KTV裏唱兩嗓,因為他習慣了車水馬龍的熱鬧,因為城市裏有那麼多充滿活力的年輕面孔。

  而如今,在家鄉,同樣可以對着群山肆無忌憚地唱歌,對面還會贈以悠遠的回聲;游客越來越多,他們懷着新奇和敬意前來,讓下莊熱鬧非凡;這裡還有父母親慈愛的笑容,每天都可以吃到媽媽做的辣醬……

  在外闖蕩了近十年後,黃平沿着這條“天路”回到了下莊,成為村裏修路隊最年輕、技術最好的挖掘機手。

  回家參與的第一個項目,就是下莊新學校的建設。黃平開着挖掘機,將材料源源不斷運到學校操場,開闢出一方新天地。

王先均與自己的侄兒黃平。

  那個被孩子們喊作“矮伯伯”的毛相林來過學校多次,稱讚了黃平的技術。毛相林站在挖掘機前,遙望旗桿對着的大山,“學校對下莊來説,就是一盞精神的明燈,學校在,活力就在,希望就在!”

  今年10月起,村裏為了方便來往的旅游大巴,拓寬“天路”重要節點,預計春節前完工。黃平是操作挖掘機的“機長”,肩上責任不輕。

  在“天路”上操作挖掘機並非易事。坡陡、彎急,每天要處理大量石料。“我是下莊的娃,了解這條路,敬重這條路。我覺得,路也認識我。”黃平有些靦腆地笑了,“這點辛苦算啥,我用挖掘機幹一天的活兒,但叔叔他們當時得幹上一個月!”

如今,為了方便來往的旅游巴士,王先均與黃平同在“天路”上工作。

  山下有另一個工地也在忙碌着,和他在山上的工地遙相呼應,那是一條貫穿當陽和湖北九湖的旅游環線。挖掘機的“突突”聲順着山谷傳得老遠。

貫穿下莊山谷的旅游環線施工現場,工作人員正在緊張地忙碌着。

  舀一大瓢辣醬拌在煎洋芋裏,幾口扒完午飯,黃平跟父母親簡短道別後,又趕往山上施工。“父輩修路是為了我們走出大山更穩,我今天修的路,是為了更多人踏實地走進下莊。”

黃平與參與修路的“父輩”們。

  一人教三個學生的鄉村教師:讓孩子們繼續講好下莊故事

  在黃平用挖掘機挖出的那片空地上,很快建起了新校舍。現在裏面唯一的老師彭淦,是下莊第一批走出去的大學生。

巫山縣竹賢八一愛民小學下莊教學點新貌。 

  在同一批考生中,考上大學的只有兩三個——求學不易。村裏沒有初中,彭淦每週要步行4、5個小時山路去鎮上的學校,天不亮出發,得一路小跑才不會遲到。當時“天路”雖已建起,但仍是硌腳的石子路,腳底不一會兒就打起水泡。

  彭淦進城去大學報到那天,站在父輩修的“天路”最上頭,回頭眺望山窩裏小小的村莊後,轉身走入一個全新的世界。

  第一次到大城市,這位少年的心情只能用“震撼”來形容。大學畢業後,彭淦順理成章地留在成都,入職一家知名互聯網公司。

工作中的彭淦。

  2018年的一天,彭淦突然接到爸爸的電話:村裏一位老師退休了,下莊的孩子面臨缺教師的尷尬。

  彭淦爸爸已代授了一段時間的課,但力不從心,於是想到了自己兒子。沒想到的是,彭淦立馬應允下來。“我上學那會兒已經特別辛苦,但至少還有老師教導。下莊需要我,我必須得回來!”

  帶着打包好的行囊,彭淦再次站在了“天路”頂端——當年的石子路已硬化成了水泥路。他回到家鄉當起支教老師。和他一起教課的,還有他唸書時的老師張澤燕,這個教齡44年的老教師,也是下莊村幾乎所有村民的老師。

巫山縣竹賢八一愛民小學下莊教學點新貌。  

  回到學校,彭淦發現自己唸書時黑板上寫的那兩行粉筆字還在,只是後來不知又重新描了多少遍。小時候和同學們一起反復誦讀的聲音,再次迴響起來:大人流血修路為我們,我們讀書為下莊的明天!

  “以前,不知道‘明天’代表什麼。長大後才知道,下莊的明天,就是要由我們一起去創造!”

課堂上,彭淦輔導孩子學習。

  彭淦先是嘗試擔任數學老師,看到孩子們成功掌握新的知識點,他格外興奮——如同當年的自己。“他們眼裏都在發光!”孩子們對知識的渴求,讓彭淦感受到了自己的價值和使命。而當他課間端起茶杯喝水,發現杯子上不知何時被貼滿可愛的卡通貼紙時,又被孩子們濃濃的愛感染。

  夜晚,在一堆溫暖的篝火旁,老教師張澤燕跟他聊了很久,“我覺得你很適合當老師,特別是咱們下莊,太需要你這樣的大學生了!”火光中,老張的眼神充滿期待。

  彭淦決定,留下來。

下課期間,三個孩子在操場上踢球。

  他念的是經濟學專業,要轉型當老師,下了不少功夫。一節新課,要備課十多遍。於是,他的床頭放滿了《新課標》《給教師的101條建議》等書籍。

  張澤燕去年2月退休了,他放心地把接力棒交給了自己的學生。在校舍墻上,貼着當年修“天路”時師生們的合影,裏面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孩,就是彭淦。

學校裏,彭淦的父親彭仁松介紹起自己的兒子,滿臉欣慰。

  “天路”把當年的彭淦帶出大山,如今這條路又給予了他無窮無盡的力量——每當遇到煩心事,或壓力大時,彭淦會獨自從“天路”頂端一直走下來。

  修路時的情景在他腦海中一遍一遍浮現:叔叔黃會元在修路時不幸犧牲,黃父老淚縱橫,卻又堅定無比地支持繼續修路;毛相林問大家還修不修,所有人一起緊握拳頭,揮動手臂,“修,必須修!”他們説,“只有把路修通了,我們下莊人才能擺脫貧困,後輩才能享受到更廣闊的天地!”“我們這代人窮十年苦十年,也要讓下輩人過上好日子!”

  走完“天路”,一股力量又充滿彭淦的身體。“這條路都能修通,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隨着下莊村的發展,越來越多村民把孩子送往教學資源更好的中心校或外出求學。目前教學點只有三個學生。但彭淦説,只要還有一個孩子在,他這個當老師的就絕不會懈怠。

體育課上,彭淦與孩子們在操場上打球。 

  在彭淦看來,下莊人有一股子不服輸的倔脾氣,認準一條路,就要走到底!

  “走出大山,是為了反哺大山。”彭淦期待自己的學生們能多了解山外的世界,更能在學有所成後建設家鄉。在他看來,不甘落後、不等不靠的“下莊精神”,將會以新的形式在下一代下莊人身上流淌延續。

  “我會給學生們講下莊的故事,就像張老師講給我聽那樣,學生們以後也會繼續講下去......”

彭淦與孩子們在操場上升國旗。

彭淦與父親彭仁松對待學校裏的學生就像自己的孩子。

  新上任的90後村主任:原來“詩和遠方”就在下莊

  吃完晚飯,屋檐下挂的燈籠一一亮起。在燈下,毛相林召集村裏的年輕人們開了個“壩壩會”。他説,雖然大家看到下莊現在發展得好像“差不多”,但一對比,“還差得很遠”。

  “我們要做好下莊的産品,做出下莊的景觀,才留得住客人!”

  坐在彭淦旁邊的,是一個明眸皓齒的年輕女孩,拿筆認真記錄着。這是今年10月,剛上任的新一屆下莊村委會主任袁孝鑫,是建設下莊的新生力量。

下莊村委會主任袁孝鑫。 

  袁孝鑫一心嚮往“詩和遠方”,雖出生在下莊,卻更像個城市姑娘。她的媽媽陳祖英不僅參與過修路,還曾是村裏的婦女主任。“天路”開闢後,為了讓兒女在縣城上學,他們一家搬離過下莊。

  但陳祖英的戶口至今留在村上。“我們永遠是下莊人,無論走到哪,根都在下莊。”

袁孝鑫的媽媽陳祖英不僅參與過修路,還曾是村裏的婦女主任。 

  2021年,村裏着力開始打造生態旅游。陳祖英回到下莊,將老屋翻新,開起村裏第二家農家樂,能接待9桌游客,還能拓寬當地特色農産品的銷路。

  那一年,有4萬多人來到下莊村旅游。

  袁孝鑫2015年大學畢業後,在重慶一家互聯網公司上班,月收入最高時有1.6萬元。

  但她心裏,始終有一份放不下的牽掛。平時只要看到有關於下莊的新聞報道,心裏都會一動,趕緊收藏起來。

因為工作關係,袁孝鑫每天穿梭在下莊村小路上,這是她一直深愛的地方。

  袁孝鑫時常會做一個夢,夢到自己回家了。林間的風、鳥叫、蟲鳴,以及如黑絲絨上點綴着鑽石的星空,都跟小時候見到的一模一樣。

  去年3月,她把這個夢變成了現實——辭去高薪工作,帶着所有的行李,義無反顧回到了下莊。“這並不是一個衝動的決定。”袁孝鑫説,以前就想回來,但在村裏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機會,如今下莊發展得越來越好,給自己更多發揮的可能性。

  她覺得時候到了。

  的確,下莊現在處處是機會。2021年10月,下莊村開始探索試行“龍頭企業+村集體經濟組織+農戶”産業發展模式。“天路”沿線修建了觀景&&,增加了停車場、步道、亭廊,中共巫山縣委黨校也在下莊設立了校區,“天路”還被評為“十大最美農村路”。

袁孝鑫在田間檢查橙子生長情況。 

  回到闊別多年的家鄉,很多人看起來陌生,修的新房她也辨認不出是哪一家了。

  “鑫伢兒!”當路過的大娘欣喜地喊出她的小名時,袁孝鑫笑了,笑中又帶着淚光——她知道,深愛的家鄉變了,又沒有變。

  她有很多打算:做三農自媒體,講述新農村真實的生活狀態;聽説百年前的下莊曾有一個出名的染坊,於是開始做扎染手工藝品,傳承技藝,用扎染講述下莊的故事。

  袁孝鑫除了向老手藝人請教,還去到雲南學習扎染,她將“天路”“柑橘”等下莊元素融入作品。去年底,她被評為巫山縣第六批縣級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性傳承人。

  在染布上,她用婉轉的線條勾勒出幾個“之”字。“過去,下莊被深鎖在天坑裏,出村的路是絕壁上108個‘之 ’字拐的羊腸小道。現在,這是一條未來通往幸福的路......”

  2023年全國“兩會”時,毛相林背着袁孝鑫製作的“下莊天路”扎染帆布包去北京參會,大家都被包上的“天路”圖案吸引住。毛相林趁機發出邀請,“歡迎大家都來我們下莊天路走一走、看一看!”

下班回來,袁孝鑫回到自己的扎染工作裏又研究起新的扎染設計方案。

  “下莊村的發展太需要這些年輕人參與!”毛相林找到了從小看著長大的“鑫伢兒”——像她這樣有知識有文化、會講故事、有手藝,見多識廣的年輕人,正是下莊最需要的!

  在村民們的支持下,袁孝鑫成為了下莊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位村主任。“我可能也是最沒有經驗的村主任!”她笑着説。

  但她肯學。勤快、熱情、謙遜,點子多的年輕村主任,很快得到了全村人的首肯。

  毛相林對她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僅要講好下莊故事,更要為鄉親們增加收入!”

  村幹部的工作繁瑣。她喜愛的扎染,只得暫時擱置到一邊。院子裏養的多肉盆栽,也很久沒去養護。袁孝鑫在學習如何管理好、服務好一個集體,在學習帶着村裏更多人走上致富路。

袁孝鑫與同事在村民家門口討論工作。 

  袁孝鑫學會了看數據統計,做田野調查。正在修建的旅游環線,她隔幾天就要去查看進度——這將是另一條“天路”,將下莊和巫山小小三峽、大昌古鎮、當陽大峽谷等景點串聯。

  袁孝鑫描繪出一幅畫卷:住在詩情畫意的原生態大山裏,呼吸山林清新的空氣,品嘗綠色食品,抬頭就能仰望群山和璀璨星空,聆聽村裏老人講述關於大山的故事......“很多人都對田園慢生活充滿嚮往,可以放大咱們下莊的優勢,讓這裡成為更多人的‘詩和遠方’!”

袁孝鑫與同事加班到晚上是常有的事。 

  這是她期盼能帶給大家的未來的“下莊”。袁孝鑫打算着,探索直播帶貨等方式,將村內老宅改造成創意小店,為下莊增添更“潮”、更文藝的元素。

袁孝鑫與母親陳祖英。

  近兩年下莊村有數十名年輕人返鄉創業就業

  毛相林時常會在下莊文化廣場一側的“下莊築路英雄譜”雕塑駐足,上面鐫刻着102位當年以生命挑戰懸崖的普通村民的姓名,以及6位長眠在此的鄉親的名字。與雕塑遙遙相對的,是群峰莽嶺間、從“井底”一直延伸到“井口”那條蜿蜒盤旋的“天路”。

下莊文化廣場。 

  一批批游客沿着“天路”來到下莊村。沿着雲遮霧罩的絕壁“天路”,如今已經成為一條旅游公路,電瓶車在盤山路上,載滿了前來觀光、學習的人。

絕壁“天路”,如今已經成為一條旅游公路。 

  20歲的電瓶車司機楊軍回到村裏,和50歲的父親楊亨勇在同一個車隊,負責將外地來的客人從“天路”頂端安全送到村莊,來回往返。“每天跑在爸爸他們建好的‘天路’上,心裏很踏實。”他們家也買了小汽車,生活一天天富庶起來。

電瓶車司機楊軍。 

楊軍和父親楊亨勇在同一個車隊 。

  “00後”袁清生大學畢業後也回到了下莊。他回到村裏的身份是“本土人才”,雖然才兩個月,現在已是村主任袁孝鑫的左膀右臂,啥工作都能勝任。聾人父親袁堂山自豪地豎起大拇指——作為曾經的“開山人”,他雖然不能説話,但勤勞和勇敢的“下莊精神”,已傳承到了兒子身上。

“00後”袁清生大學畢業後也回到了下莊。 

“00後”袁清生與聾人父親袁堂山自豪地豎起大拇指。

  “好!好!我是真高興啊!”説起近兩年來,有50多位年輕人先後回到家鄉發展,毛相林有些興奮地拍起大腿,“年輕人看到下莊有發展的勁頭,都願意回來,希望他們繼續發揚下莊精神,讓下莊走到全國前列!”

一提起村裏的年輕人,毛相林總是自豪地開心起來。

  目前,下莊村已修建了下莊人事跡陳列室、愚公大講堂、下莊村史館等旅游基礎設施,還入選全國建黨百年紅色旅游百條精品線路,“巫山天路下莊景區”被評定為國家4A級旅游景區。下莊的藍色(勞務輸出)、綠色(西瓜)、橙色(紐荷爾)“三色”産業增添了“紅色旅游”後,升級成為“四色”經濟,去年接待游客量超過4萬人次,全村旅游收入100多萬元。

  “咱們下莊的‘脫貧路’,已經被父輩們修出來了。現在要靠我們年輕一輩,修出下莊的‘致富路’!”袁孝鑫説。

下莊村新貌。

  記者手記:

  面對每個回到下莊的年輕人,我們採訪時都問了同樣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回來?這個問題,對於黃平、彭淦、袁孝鑫他們來説,似乎非常簡單。

  這裡是他們的家。但要真正做出選擇,卻很難。雖然路打通了,但畢竟是一個大山裏的小村莊,跟繁華的都市比起來,這裡沒有影院,只有露天壩壩;這裡點不到外賣,沒有奶茶。

  你們都見過外面精彩的世界了,回來真能耐得住寂寞?袁孝鑫笑了,“我們走出去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回家嗎?我們這裡有大城市沒有的青山綠水,大城市裏有的,我們這裡遲早也會有。”

  她聲音輕柔,卻語氣堅定。

  靠着“不甘落後、不等不靠、不畏艱險、不怕犧牲”的“下莊精神”,老一輩的下莊人走出了一條堅實的脫貧之路。如今,“下莊精神”在小一輩的年輕下莊人身體裏繼續流淌,去開闢一條幸福的鄉村振興發展之路。

  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增強脫貧地區和脫貧群眾內生發展動力。”

  內生發展動力到底應該怎麼激發,怎麼增強?從“下莊精神”在老少下莊人的傳承中,或許就能找到答案。

群山環繞的下莊。

編輯: 劉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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