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首都發展巡禮 | “動批”走出去,“金科”引鳳來
2023-03-14 14:32:24 來源: 北京日報客戶端
圖集

  位于西直門外的北京動物園,是親子遊玩的樂園,每逢周末和節假日,熙熙攘攘的人群伴隨著孩子的笑聲,彈奏出明快的“音符”。就在動物園對面,有一座恢弘氣派的大樓,名曰“新動力金融科技中心”。仔細聽聽,這裏除了白領進出的腳步聲和電動門開合的聲音,再無一絲嘈雜。一街之隔,動靜分明。

  走進大廳,最直接的感受是敞亮、通暢。上午9點剛過,李倩就到崗了,來到二層的咖啡廳,點一杯卡布奇諾,一邊打開電腦,一邊瀏覽著手機備忘錄裏的當日安排。

  誰能想到,七八年以前,這裏是另一個模樣。每天人頭攢動,少則六七萬,多則十萬。他們是操著天南地北口音的五湖四海客。討價、還價、卸貨、裝貨的聲音吵得周圍百姓不得安生。大車小輛載著大包小裹的服裝,把這巴掌大的地方堵得水泄不通。那時候,這座大樓名叫四達大廈,和周邊其他11個市場合稱“動批”,即動物園地區服裝批發市場。

“動批”火了 城市“病了”

  “動批是一團火,承載了無數像我一樣的人的青春和夢想。”説這話的人是李秀生,一位前“動批”攤主。1995年初到“動批”時,他還是個20出頭的小夥。每天淩晨4點半起床、出門、趕頭班車,到“動批”整6點。二十多年過去了,李秀生仍記得當時的生活作息。一開始,攤位在大鐵棚子裏,一下雨嘩嘩作響。慢慢地,生意越來越好,“動批”也逐步壯大,李秀生和大夥一起進廳、進樓,有了個3平方米的攤位。就是這方寸之地,讓他收獲了第一桶金。

  “有個月,媳婦拿了八九千塊錢去上貨,回來一算,滾了50多萬元的貨款。”

  這是無數“動批人”的寫照。從上世紀80年代初的地攤,到鐵棚子,再到12個批發市場形成的集群,這裏一步一步成為了北方數一數二的服裝批發集散地。荷包鼓了,可李秀生的日子卻從一開始的奮鬥變成了忍受。

  3平方米的攤位裏,層層疊疊全是衣服,連人站的地兒都沒有。除了吃飯、上廁所,李秀生從早到晚,深“埋”攤中,喘不過氣。“商場小道1米多寬全是人,空氣混濁不説,最擔心發生踩踏和火災。”

  然而,比屋裏空氣更糟的,是市場周邊環境。周邊居民給“動批”區域做了個總結,六個字,“臟亂差、吵鬧堵”。

  西城區也給“動批”算過一筆賬,年均帶來經濟效益約6000萬元,但為了解決周邊的交通、群租房、擾民等問題,政府需要付出的管理費用年均超1億元。

  如烈火烹油般興旺的“動批”,卻成了“大城市病”表現最明顯地區,急需一劑“良藥”。

四年“疏解”不尋常

  2013年12月,北展地區建設指揮部成立,並提出“八字方針”,即轉型、撤並、調整、升級。

  “當時,我們還沒勇氣直接叫‘動批疏解指揮部’,八字方針未提及‘疏解’,也沒有特別具體的時間表。”時任北展地區建設指揮部總指揮,如今已任西城區委書記的孫碩,回憶起當時的工作,總結為一個字——難。難的背後,是如“亂麻”一樣的各種原因:錯綜復雜的産權關係,千差萬別的市場情況,萬千商戶的生計發展,無先例可循的摸石頭過河。

  猶豫躊躇之際,一針“強心劑”讓孫碩和指揮部工作人員有了信心。

  2014年習近平總書記視察北京,要求北京堅持和強化全國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國際交往中心、科技創新中心的核心功能,調整疏解非首都功能。地處北京核心區的西城區,是首都四個核心功能的重要載體,疏解“動批”,對于西城區而言勢在必行。

  有了疏解的決心,可想要實現“騰籠”,並非易事。“動批”12個市場,有央企産權,有市屬國企産權,有民營企業産權。産權方把大樓出租給市場方,市場把攤位租給商戶,商戶又層層轉租,最多的倒了六七手,利益關係之復雜,令人瞠目。

  “無論是産權單位,還是市場經營方,疏解就意味著利益的損失。”孫碩説,特別是市場經營方,“上來都是一百個不願意,談都不跟你談。”

  “閉門羹”和冷言冷語是“家常便飯”,在北展地區建設指揮部每周的商戶接待日中,發出“靈魂拷問”,拍桌子的商戶並不少見。

  “萬容市場2012年底才開張,我這本兒還沒收回來呢,疏解了我找誰去?交給市場的押金、保證金,能不能保證要回來?”“補償標準你們到底怎麼定的?”面對不解,孫碩和工作人員並沒有畏難,而是一次又一次的講政策、想辦法,攜手市場方求解,邀請商戶談心。

  思想的“堵點”一個接一個打通了,幾個市場方松了口,商戶也表示理解。可是,隨之提出的疏解所需資金難題,成了又一只“攔路虎”。

  對此,指揮部、産權單位和區政府積極想辦法,最終探索出了“産權換疏解”“稅收推動”“減量平移”“股權收購”等多種方式,一樓一策解決難題,讓“動批”疏解走上了“快車道”。

  “拿‘産權換疏解’為例,就是將市場的産權賣給其他有經濟實力的企業,再由該企業籌措平衡疏解資金。”孫碩説。

  在不斷溝通、協商中,“動批”的市場一個個完成疏解。2015年,天皓成、聚龍閉市;2016年,金開利德閉市;2017年,萬容、萬通、世紀天樂、天和白馬關上大門。

  四年過去,2017年11月30日,隨著東鼎服裝商品批發市場閉市,“動批”12個市場全部閉市,這個北京疏解非首都功能標誌性工程宣告收官。

“嫁出去的閨女”再送一程

  收官不意味著完全勝利,在孫碩眼裏,市場關閉後,還要畫好兩個“圓”。

  對于“動批”商戶來説,疏解是上半圓,下半圓是:希望他們去得了、待得住、過得好。而對于“動批”疏解出來的三四十萬平方米設施來説,疏解也是上半圓,下半圓是:實現“騰籠”之後的“換鳥”,實現高精尖經濟結構升級。

  其實,早在“動批”疏解初期,西城區就開始有計劃地為商戶解決發展後顧之憂。2015年9月15日,指揮部專門組織12輛大巴車,拉著近600人的商戶隊伍到天津卓爾電商城“探營”。對于北京疏解來的商戶,商城在租金和物業管理費用上都有一係列的減免優惠政策。參觀當天就有商戶與這家電商城簽下了10年合約。

  還有河北滄州明珠商貿城、石家莊樂城國際市場、白溝和道國際服裝城……指揮部先後與滄州、石家莊、廊坊、白溝等地政府和企業簽署協議,用來承接搬遷商戶。

  如今,李秀生的日子過得很踏實。離開“動批”後,在指揮部的牽線下,他在燕郊東貿商城租了間20多平方米的店鋪。每天下午四點半,李秀生準時下班,騎車五分鐘到家。過去陪伴家人的“奢侈”願望,現在成為現實。

  “很多跟我們‘對峙’過的商戶,都是帶著笑容搬走的。”孫碩説。

金科新區引“鳳”來

  商戶走向了更廣闊的天地,“騰籠”後的“動批”也引來了“金鳳凰”。

  早在“動批”啟動疏解時,西城區就已經為其今後的産業轉型謀劃出路,建設金融科技産業聚集區,服務當前蓬勃興起的産業革命和科技創新。在2018年5月底的金融街論壇年會上,中關村管委會和西城區政府簽訂了共建金融科技示范區(以下簡稱“金科新區”)的協議並接受市政府的授牌。之後,海澱區也參與其中。2019年1月,經國務院批復,金科新區升級為國家級金融科技示范區。

  一手牽著金融街,一手牽著中關村。2021年2月下旬,金科新區核心區正式亮相。它的起步樓宇,正是曾經的四達大廈、如今的新動力金融科技中心。

  在“新動力”寬敞明亮的辦公樓二層,懸挂著一幅“白澤迎溯”的創意雕塑,訴説著這座標誌性建築的前世今生。負責該樓宇運營的新動力金科公司負責人李倩説,雕塑採用5840米的絲絨線,代表新動力金融科技中心從2004年至今的5840天;通過1000個衣架和2000個焊點,向曾經在這裏工作的3000余家動物園批發市場商戶致敬。批發市場整體轉型為國家級金科新區核心區,成為全市“騰籠換鳥”“鳳凰涅槃”典范。吸引了中央結算公司、中債清華金融科技研究院、國家金融標準化研究院、北京國家金融科技認證中心、奇安信集團、神州資訊、現代財險等企業入駐。2022年,新動力金融科技中心入駐企業三級稅收達16億元。

  如今的金科新區,在物理空間上並不局限于原“動批”所在地,它以西城區北展地區和海淀北下關地區為核心區,以德勝地區、廣安地區為拓展區。2018年下半年出臺的《關于支援北京金融科技與專業服務創新示范區建設的若幹措施》(簡稱“金科十條”),從重點支援領域、人才引進培養、應用場景示范、國內國際交流、城市品質提升、營商環境優化等方面給予企業大力支援,降低企業和專業服務機構的運營成本。

  經過改造,一座座市場大樓煥發新生,如今原“動批”地區重點樓宇已有約20萬平方米空間投入使用。中移金科、國家金融科技認證中心、成方金科、光大雲繳費等161家金融科技機構落戶。金科新區已創造了國內金融科技領域三個“第一”:第一個提出並建設以金融科技産業為主要産業示范區,截至目前唯一一個被國務院確定的國家級金融科技示范區,第一個探索金融科技創新試點機制園區。金科新區也成為中國版“監管沙箱”的核心承載區,入駐企業承擔全市65%的金融科技創新監管試點項目。

  老“動批”的市場大樓還在,入駐其中的卻是一個個在業界響當當的頭部企業;老“動批”的街區肌理還在,但在綠化、景觀、交通環境等提升後,已從人車混雜、秩序混亂的著名堵點,變身可漫步、休閒的高品質林蔭街區。

  這,正是北京減量發展的時代縮影。

  北展地區建設指揮部産業發展處副處長劉林:

  這就是“動批”疏解想要的

  記者:在“動批”疏解時您主要負責哪些工作?

  劉林:我在“動批”疏解期間主要負責三方面工作:一是接待“動批”各市場商戶,為商戶解答疏解過程中的疑問,與産權方、市場方一同溝通疏解工作進展;二是督促“動批”相關市場方落實北京疏解政策,盡快完成“動批”疏解工作;三是對接天津、河北多地,考察項目、了解當地落戶政策和經營政策,為商戶落戶津冀地區各市場爭取包括戶口落戶、子女入學、租金減免等方面更優惠的條件,幫助商戶解決落戶津冀等地市場的糾紛。

  記者:疏解工作中遇到最大的困難是什麼?

  劉林:在“動批”疏解中遇到的最大困難就是如何與商戶建立最起碼的信任。最開始的時候,商戶對疏解工作的理解比較偏頗,害怕失去飯碗。我們意識到,想疏解成功就要讓商戶安心,做好商戶工作就是做好群眾工作。具體來説,我們幫助商戶從市場方依法依規爭取更多補償。同時,與津冀等地政府溝通,幫助商戶在落戶時爭取更多的優惠政策。通過我們的努力,逐漸和商戶建立起了信任關係,讓他們從開始的不理解和抵觸到後來的理解和支援,甚至不少人都和我們的工作人員成為了朋友。

  記者:在“動批”疏解過程中,讓你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什麼?

  劉林:如今,“動批”疏解完畢已經超過五年了,五年多時間,很多東西都漸漸變淡,但疏解工作的一幕幕都讓我念念不忘。其中讓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與商戶建立起的情誼。現在,我還能想起很多商戶,他們的微信名都是用綽號標注的,和我的朋友一樣。比如:8姐、老刁、猴子、小胖等等。看到這些名字,我就會想起一開始他們拍著桌子、氣勢洶洶的樣子。還有隨著工作深入,我和同事們跟他們徹夜通話,安撫情緒的細節,囑咐他們安心經營、適量進貨。特別是“動批”所有市場閉市後,我們在外地市場偶遇時,彼此眼神裏藏不住的親切和欣喜。

  記者:現在回到原“動批”所在地,感覺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劉林:雖然現在也常回“動批”,但每次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充滿了太多的回憶。看到現在的金科新區,會回憶原來這裏是快遞棚子,是煎餅攤。現在,快遞棚子沒了,煎餅攤不見了,臟亂差消失了,業態實現了轉型升級。進入樓宇,會想起原先的逼仄,再看看如今高大敞亮的空間,走訪各個入駐不久的獨角獸企業,心裏特別驕傲。這就是“動批”疏解想要的,也是我們付出後獲得的成果。

  我喜歡這裏,我想看著它越來越好。

動批疏解重要時刻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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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錯】 責任編輯: 許藝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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