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江涌潮這一天下奇觀,已廣為人知,然而,涌潮也確實給沿江人民帶來過深重的災難。唐代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時,曾以文禱神,文中有“安波則為利,洚流則為害”。不過,涌潮的危害卻不以人們的意志為轉移。
早在三國時,魏太和二年(公元228年),便有紹興府“大風海溢”的記載,海寧“平地水八尺”。
唐大歷十年(公元775年)七月大風,杭州“海水翻潮,飄蕩州廓五千余家,船千余只,全家陷溺者百餘戶,死者四百餘人”;鹹通元年(公元860年),錢塘縣(今杭州市的一部分)潮水衝激江岸,“奔駛入城,勢莫能禦”。
明成化八年(1472年)七月,狂風大作,江海橫溢,錢塘江北岸杭州至平湖,“城郭多頹,廬舍漂流,人畜溺死”。海鹽平地水丈余,“溺死男女萬餘人”。
颶風拔木浪如山,振蕩乾坤傾刻間
臨海人家千萬戶,漂流不見一人還。
朱淑貞的這首《海上記事》,便是當時這一慘象的寫照。
風暴潮始終是我國東南沿海地區的一大禍害。每當颱風來臨,又值大潮汛,便會出現強烈的風暴潮。衝擊兩岸堤防,一旦海塘潰決,便會洪流遍野,掃蕩田禾、廬舍,甚至人畜溺死。有幸脫逃而保住性命者,也難免流離失所。潮水即便退卻,已是田土皆鹹,數年不能耕種,荒田殘垣,哀鴻遍地,慘不忍睹。
北宋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至新中國建立前夕的近千年間,潮災的損失已無法統計。
坍江是錢塘江河口的又一災害。由於河口大多為粉沙土,缺乏粘性,容易被沖蝕,在潮流和山洪的作用下,往往引起岸灘崩塌,大面積坍江。歷史上,一坍數十里的記載也有多次。南宋嘉定十二年(1219年)八月,鹽官“海失故道,潮汐衝平野三十餘里”,城南幾十里的沙灘全部衝失,江流直逼城下,“蜀山淪入海中”;元代元祐元年(1314年)九月,鹽官海溢,又“陷地三十餘里”。蕭山南沙和紹興一帶,從光緒二十五年(1899年)至民國初年,共坍失田地38萬畝。當地有“火燒一半,坍江全完”之説。
此坍彼漲,往往是一岸坍塌,另一岸又漲出新的沙灘,而沙灘上的鹽民則跟着搬家,時而北岸,時而南岸,處於“十年九搬家”的狀況。比之“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的變遷又不知快了多少。因此,蕭、紹一帶近江人家,有錢不造房,長住茅草棚。
何意滔天苦作威,狂驅海若走馮夷。
因看平地波翻起,知是滄浪鼎沸時。
初似長平萬瓦震,忽如員嶠立鰲移。
直應待得澄如練,會有安流往濟時。
這是宋代齊唐的《觀潮》詩,反映了當時人們認為涌潮乃上蒼、神靈所為,對其無可奈何的情緒。在抗拒涌潮危害的鬥爭中,人們開始在兩岸修築海塘,然而,卻仍然出現潮水破堤毀塘的現象。直到新中國成立,這種狀況才初步得到控制。
1974年8月,13號颱風恰巧與天文異常大潮相遭遇,形成強大的風暴潮在浙江登陸,杭州以下潮位突破歷史最高紀錄,有的地方甚至超過歷史最高紀錄1米多。真是“滔天濁浪排空來,翻江倒海山為摧”。然而,由於主塘的穩固,涌潮危害被控制在最低限度。
60年代以來,錢塘江兩岸未發生過主塘潰決的現象。沿江人民得以安居樂業,一幢幢樓房如雨後春筍,拔地而起。 然而,要徹底馴服涌潮,讓它造福於人類,還有待進一步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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