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第十一章雨夜來了黑衣人

　　足壇打擊腐敗的行動目前已進入了一個相當關鍵的時刻，此時尤其需要人們保持冷靜和理性。

　　目前，各路媒體記者齊聚打黑風暴中心的杭州。有的地方媒體公布8名"黑哨"名單，其真實性受到懷疑，被點名的裁判開始反擊。15日夜至16日晨，一位青年男子雨夜到杭，揭發"某俱樂部"和"某著名主教練"，成為眾多媒體爭相報道的重點。但今天這位男子已承認他所談的許多內容是"胡編亂造"。在足壇打假行動中竟然出現造假行為，給這場健康的體育反腐敗行動蒙上了陰影，也促使媒體反思。

　　現在反"黑哨"鬥爭需要媒體進行踏實的調查研究和全面客觀的報道。浙江省體育局局長陳培德在昨天下午舉行的浙江企業界支持綠城打假掃黑座談會上再三説，新聞界在這次行動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應該始終保持冷靜的頭腦，本着使事態往良性方向發展的目標去努力。

　　目前，媒體、法律專家以及當事人都在積極探討司法介入的可行性，試圖為這次足壇反腐敗行動尋找到一個突破口，這才是當務之急。

　　整治中國足球環境，意義深遠，關係重大，個中矛盾錯綜復

　　　　　　=================================.1.=================================
221

雜。對當事人、媒體和球迷而言，如果説在打黑的起步階段，勇氣和膽識顯得尤為重要，那麼到了打黑的深入階段，最需要的是冷靜的頭腦、足夠的耐心和理性的評判。

　　　　　　　　　　　　　　　　　　　　　　　　　　---方益波2002年1月18日手記

　　傍晚拿到"黑名單"

　　傍晚，正是街上車水馬龍的時候。一眼看去每個人好像都在為"打黑"取得進展而高興似的。

　　電話裏傳來消息，有一份重要的材料即將送出。

　　我趕到宋衛平的辦公室，一張從電腦上打印出來的紙已經擺在那裏。

　　這是什麼?

　　這張薄薄的紙上印着《情況匯報》，是綠城在這個賽季"做過工作"的所有裁判的名單、具體金額以及交付細節等。

　　其中有主場的情況，也有客場的情況。

　　"全部都在這裡了。有的我都感到吃驚，有一些是我從前所不知道的。"宋衛平説。

　　有一句話讓我感到觸目驚心:綠城對（第輪）通過中間人給主裁7萬元現金，由他做主裁工作。

　　"要知道，這個主裁是孫葆潔啊，這可是金哨。不過我估計是中間人把錢吞了，孫葆潔應該不會幹這樣的事。"宋衛平説。

　　我立即趕回家中，並於當夜通過相關渠道將消息發往北京。總社又編發了一個公開稿。

　　第二天，大小報紙都登出新華社的這條電訊稿:

　　　　　　　=================================.2.=================================
222

　　綠城交出全部裁判"黑名單"

　　新華社杭州1月7日電（記者方益波、楊明） 浙江綠城足球俱樂部董事長宋衛平今天把全部裁判"黑名單"交給了本社記者。

　　這份題為《情況匯報》的材料，包括了在這次甲B聯賽中俱樂部"做過工作"的主客場全部裁判的名字，以及具體金額、交付過程等相關內容。

　　這份材料中涉及的裁判總共有8名。有的是賽前收錢，有的是賽後收錢，也有的是賽前有所承諾，因為沒有獲勝而未兌現的。給付或承諾的"黑錢"數額最低3萬元，最高達到16萬元。

　　新華社已經通過有關渠道進行反映。

　　與此同時，宋衛平已經將這份名單派人送往中國足協，希望能對中國足協的工作起到一定的幫助作用。

　　消息一出，輿論再次譁然，有人推算出上次提供給新華社的名單和這次名單之間場次和人的重疊，認為最後名單應該是9個人。從此，圍繞這9人名單，猜測、懷疑、威脅、呼籲以及舉證、宣稱要訴訟等紛至沓來。

　　在此期間，很多人再次把盼望的眼光投向司法介入，希望司法介入能真正將涉案裁判查個水落石出。

　　也有很多人開始進入一個"'黑哨'猜猜猜"的大轉盤。

　　有不少媒體開始對有關裁判在這次聯賽中的表現作各種分析，試圖從中找出名單上的蛛絲馬跡。

　　而此時，北京方面卻沒有任何動靜。

　　中國足協自從閻世鐸回北京之後，就沒有了音訊。

　　　　　　=================================.3.=================================
223

　　後來有消息傳來，足協領導指令李東升等有關部門的負責人找了一些裁判談話。談話內容及結果都不得而知。

　　大家都在等待中。

　　前段時間的喜悅漸漸消失了，人們在等待中開始懷疑，在懷疑中，焦躁的情緒又逐漸抬頭。

　　一天深夜，我在睡夢中被電話鈴聲吵醒，一看時間，已經是凌晨1點鐘。來電者是夜貓子宋衛平。

　　他的聲音顯得很焦灼，和從前從容淡定、信心十足的狀態很不一樣。他告訴我，他已經把"黑名單"給了有關權威媒體，假如足協在幾天內再沒有消息，他就準備同意由中央電視台《新聞調查》欄目在1月19日的節目中播出。我感覺，這已經是他最後的"殺手锏"。

　　宋衛平已經等不及了。

　　1月5日閻世鐸來杭州時，他曾經在充滿希望的情況下説，"這次的變化是突然的，今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個突然"。現在看來，他無意中説出的話應驗了。

　　宋衛平真是一個很傳統的人，本來他一直希望通過協助、配合中國足協，推進反黑事業的發展。假如足協有決心，他會投身在足協的大旗下，但是現在沒有看到落實，他身上的那種中國傳統知識分子的使命感又冒出來了。

　　在多個場合，宋衛平已經表明態度:"受招安得有一個條件---讓足球環境真正乾淨起來。"

　　他明確&&對中國足協目前的工作狀況感到不太滿意。"我要中國足協給個説法，一個階段性的説法。"否則，他&&就要把相關的內幕全部抖出來，甚至連"聯賽崩盤也無所謂"。

　　1月15日，上海電視台記者通過排出名單並在電話裏逐個

　　　　　　=================================.4.=================================
224

念給宋衛平聽的方式，向他進行求證。宋衛平沒有給予肯定的回答，但&"差不多吧"。上海電視台公布了這個"差不多"的名單，其中包括"金哨"孫葆潔。這個消息立即使社會輿論炸開了鍋。有關裁判紛紛採取措施。孫葆潔發表嚴正講話，&&要打官司。張寶華也發來了律師函。宋衛平後來説:"這個名單和我們無關。"明確&&不予承認。但是在上海電視台記者向他道歉時，他又説，他是説了差不多，實際上也確實是差不多，所以沒有必要道
歉。

　　雨夜來了黑衣人

　　1月14日深夜，電話響起。

　　一個聲音在電話裏對我説，希望我能確證一下宋衛平有沒有收到關於中遠俱樂部收買裁判和著名教練員收買球員的證據。

　　電話連續來了幾個，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説好。

　　據宋衛平説，1月14日，他在上海的時候收到一個神秘來電，對方宣稱他手上有中遠俱樂部收買裁判的證據和著名教練徐根寶以5萬元收買浙江綠城球員夏青的證據，願意提供給宋衛平，為處於打黑困境中的宋衛平出一分力。得到這個消息，宋衛平喜出望外。他在上海和此人接觸之後，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楊明。楊明立即發出了通稿。雖然沒有點出俱樂部和教練的姓名，但已足以引起軒然大波。

　　在稿子中還説到，此人願意近日在公眾前亮相指證此事。據了解，這位神秘男子是通過曾做過霍頓翻譯的謝強，才知

　　　　　　=================================.5.=================================
225

道宋衛平的手機號碼的。在得到這一消息後，"新聞調查"的記者馬上趕到上海，在宋衛平的幫助下找到了這位男子，進行了採訪。

　　1月15日深夜到16日凌晨，杭州發生了一些神秘的事。

　　天下着大雨，寒氣逼人。

　　消息傳來，那位神秘男子將在當晚從上海抵達綠城俱樂部。綠城想約請新華社、中央電視台以及杭城幾家主要媒體的記者，召開個小型見面會，讓這位知情人在媒體面前講講他幫助匯款的經過。據宋衛平講，因為上次拿出那封裁判懺悔信，結果引來關於信的真偽的懷疑，所以這次特地請一些記者朋友作個見證。

　　當我按照預定時間，在8點多鐘來到位於杭州西山路的綠城俱樂部時，發現花木掩映中的俱樂部已經是人影憧憧。匯聚杭州的全國很多媒體得到消息，紛紛趕來。

　　俱樂部副總經理劉維宏正坐在那裏看電視。我和他打了招呼之後，就在會議桌旁坐下來等活動開始。一位朋友走過來，嘀咕着:"説好只通知5個單位的，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記者們進進出出，都是默默的，好像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戲即將開演。

　　外面的雨嘩嘩地下着。

　　煙抽了一支又一支。

　　一直沒有動靜。

　　偶爾有人聲從門口傳來，有的記者跑出去，電視台架起機器準備拍攝神秘人在風雨中進門的經典鏡頭。結果卻發現是一場空。我給宋衛平打電話，他説:"還在談，還在談。"

　　一個小時過去了，沒有消息。又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劉維宏

　　　　　　=================================.6.=================================
226

坐在那裏，一直就沒有動過地方，也不説一句話。

　　有人跑進來，説:"不來了，不來了，活動被取消了。"他沒有多解釋什麼，就又跑開了。

　　"走，走。"本來就覺得計劃可能要泡湯的記者們紛紛散去。

　　我的手機響起。"你別走，等一下再回來。"一個聲音在電話那頭説。

　　我走出門，到車裏坐了一會兒，看著一輛輛採訪車打亮燈離開，雨水在車前燈的照射下劃出箭一樣的流線。

　　再走進門的時候，俱樂部裏只有會議室還亮着燈。

　　中央電視台《今日説法》欄目的記者和浙江電視台的記者先後出現，隨後，《杭州日報》的俞翔和《錢江晚報》的吳鵬也來了。吳鵬淋得衣服上都是水。

　　10點半，門口人聲喧雜，宋衛平沒穿外套，和桂生悅一起匆匆走進會議室。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儘管他身邊有很多人，但是那種閃爍的神情讓人一下子確定，就是他!

　　這個人穿一身黑色西裝，裏面是藍襯衫，沒有繫領帶，體形單薄，面目給人一種俊秀柔和的感覺，右手戴一塊鋼表，左手腕戴了一串佛珠。

　　他坐在會議桌中間，宋衛平和桂生悅左右一邊一個。電視台的攝像機立即對準了他，他叫起來:"宋總，這個……"他用手指着攝像機鏡頭。宋衛平説，只是朋友，留個證明，不播出的。

　　宋衛平首先發言:最近這段時間我們討論足球的陰暗面，集中在俱樂部如何做裁判工作這個問題上。綠城的有關情況都已經説過了，今天有上海的朋友過來，是長期在足球圈內的，和大家作一些溝通討論。桂生悅説，沿宋總的話題，目前我們面臨的情況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地步了，我們感到自己肩上負有很

　　　　　　=================================.7.=================================
227

重責任，已經不單是發發怨氣。我們認為有責任借這次機會，徹底改善中國足球的環境。這是我們肩上的責任，也應該是中國足球今後發展的方向。

　　宋衛平説，他們已經向中國足協提供了名單，一共是9個人。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他們做過張建軍的工作，是通過中間人給的，桂總這裡也是通過中間人給了張建軍錢。

　　在兩人都指認張建軍就是"黑哨"之後，這個神秘的青年開始説話了。

　　他説，他今天能坐在這裡，是衝着宋總的義舉。是宋總的魄力，使他鼓起勇氣，把一些事實提供給宋總。他説，他從事了好幾年的足球工作，一直聽説存在中間人，他自己也從事過有關的工作。他認為，"假球"、"黑哨"在中國足壇已經是很氾濫了。

　　他揭露説，在上海客場對中遠作戰，比賽進行到第75分時，他已經獲知，中遠馬上就會換上外援。這個球員突破能力很強，特別是在禁區前的突破，他能在禁區前假摔以騙取點球。他打電話給客隊的副總經理，告知這個情況，要他轉達給主教練，不要讓球傳到這個外援腳下。但是比賽到最後一刻，那一幕還是發生了，在這名外援的配合下，中遠在禁區前突破進了一球。他借此以證明自己是一個對中遠情況非常熟悉的人，説中遠的準備情況他都可以通過各種渠道得到。

　　他説，他的一個朋友是在中遠做財務工作的。當時這位朋友就對他説，這場球中遠肯定能拿下。他們早在10天前就已經做工作了，要不裁判怎會換成中國內地裁判而不是預先説好的外籍裁判。他就向這位朋友刨根問底，現在手上也有了一份證據。

　　説着他就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電匯單複印件，上面的金額是30萬元，是中遠俱樂部匯到北京建軒體育服務公司的。他説，據

　　　　　　　=================================.8.=================================
228

他掌握，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張建軍的太太，這是一家體育中介服務公司。他還説，有可能他朋友所説的十天前就做了的工作包括這個換裁判的事，但是沒有證據。

　　當有人問他這麼做的動機時，他説，他一不為名，二不為利，沒有向任何人索取一分錢，只是在這個環境中時間長了，看破了一些東西。他説，自己從1994年聯賽開展至今一直從事足球工作。他否認自己是中間人，但是又説幹過一些和中間人有關的工作。

　　那張電匯單被記者們傳閱，上面的日期是9月21日。

　　宋衛平説:"我們也不是説，這樣就可以下結論，我們也希望這些證據不是真的，假如是真的，希望當事人能證明這一切純屬巧合。"他&&，在真假難辨，各方面還不成熟的情況下，不打算把這件事和中國足協説。

　　桂生悅評點説，現在的關鍵是確證這個年輕人的話是否屬實。

　　這個神秘男子説，一方面他有幫助宋總的動機，另一方面也是在觀察媒體，覺得時機成熟了，自己可以推動這個事情了，就出來了。"我知道宋總現在騎虎難下，需要證據，需要子彈，我就是給他送子彈來了。"

　　接下去他又開始講"著名教練"的事，説，綠城隊員夏青，99賽季在浦東隊。那時候他們就認識了，私交還不錯。2001年5月的某一天，夏青打電話給他，説請他幫忙去中遠俱樂部拿點東西，他就答應了。5月17日下午，他到源生體育賓館4009號徐指導處取了東西，打開一看是5萬元錢，都是100元面值的，用報紙包着，放在塑料袋裏。第二天，他就按照預定計劃，坐車到杭州，上車前打了夏青的手機。中午11點45分左右，在高速公路

　　　　　　=================================.9.=================================
229

出口、汽車東站處將錢交給了應約前來的夏青。

　　宋衛平問:當時夏青怎麼做。神秘男子説:他分了點錢給我。

　　對這樣突如其來的材料，很多人感到懷疑。

　　有人問:"你能説出徐指導的全名嗎?"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説:"徐根寶。"

　　有人質問，實際上那場球夏青因為受傷沒有上場，徐根寶為什麼要送錢給夏青呢?

　　他説，徐根寶可能不知道夏青不上場，也有可能是叫夏青做其他隊員的工作。

　　又有人問:"根據我們知道的行情，5萬元收買球員，恐怕太少了吧?"

　　這個青年愣了一下，提高了聲音説:"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同樣做球員工作，徐指導出價肯定比別人低，徐指導的面子就值5萬元。"

　　他説，他認識徐根寶很早，後來斷了三四年&&，徐根寶後來搞02俱樂部時，他曾經在俱樂部工作過quot;徐根寶應該可以毫無困難地叫出我的名字。"他説。他也和夏青在一起呆過一年，經常在一起玩，一起吃飯。

　　當有人問起既然你在上海和夏青&&過送錢的事，是否可以説出夏青的手機號碼時，他説，他有夏青的手機號碼，但是因為他曾經在外地工作過一段時間，有兩個手機，夏青的號碼存在那只外地手機裏，沒有帶在身邊。
"那你可以説出徐根寶的電話號碼嗎?"有人問。

　　他馬上流利地回答。

　　他介紹自己的情況，説自己並沒有在中遠俱樂部做過事，但

　　　　　　　=================================.10.=================================
230

是小時候也踢過球，跟足球圈內人士很熟，現在在一家體育用品公司做塑膠跑道上的塑膠粒子生意。

　　"你這樣出來説話，以後在圈內還能混嗎?"有人問。

　　他説，當天比賽之後，他就已經決定，在必要的時候，把有關材料交出去。現在是因為"宋總的精神鼓勵了我"。他説:"以後圈內沒法混，我就到宋總處混。"

　　有人問他為什麼敢於出來作證，卻不敢面對公眾。他説，要看事態的進一步發展，如果一切事情往對宋總有利的方向發展，有朝一日他會願意在公眾面前出現。但還是希望電視上不要出現他的臉。"用馬賽克遮掉行嗎?"記者問。"馬賽克要打得粗一點quot;他比劃着説。

　　"聲音也要經過處理，讓別人聽不出來"，因為"最擔心的就是打擊報復"。

　　"家裏嘛，只能事後再和他們商量了。"他説，上海方面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只能聽天由命了，"最壞的結果，那真是不敢想下去。"

　　他説，他也一直希望司法介入，希望司法介入之後，這份材料能對事情的調查處理有所幫助。

　　宋衛平告訴我們，夏青聽説有人指證他收了5萬元錢，主動打電話給他，要求和此人對質，説説清楚。當天已經從大連飛來杭州，現正在賓館裏，俱樂部的有關領導在和他談話。

　　我和中央電視台、浙江電視台的記者立即趕往賓館。那個神秘男子在後面驚慌地叫:"宋總，不是説好了先不和夏青見面的嘛……"

　　　　　　　=================================.11.=================================
231

　　夏青簽下保證書

　　此時已快到午夜。

　　賓館大堂裏沒有人。

　　一個俱樂部工作人員突然出現在面前。"他們在房間裏。"他輕聲説。

　　我們穿過走廊，有個房間開着門，門邊站着一個高大的男青年，正朝我們這邊張望。

　　這就是綠城隊球員夏青，在"106"事件中被宋衛平開除的5名隊員之一。他穿着一件印有卡通動物圖案的休閒衫，頭髮染成金黃色，眉目很英俊，有點日韓偶像明星的味道。據説當初他被開除的消息傳出，有的女球迷眼淚嘩嘩地流，一定要趕來再見他一面。

　　夏青看見我們，轉身就進了房間。

　　我們跟進去，剛才還在俱樂部的劉維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這個房間裏。一個小小的標準間又擠進4個人和2&攝像機，立刻顯得擁擠起來。

　　"你好，夏青。"我遞上名片，大家熱情地寒暄着。

　　夏青臉色鐵青，還沒有等我們説什麼，他拉了拉一位俱樂部工作人員的衣服，躲到門外去了。過了一會兒，他倆進來。那個工作人員對我説，夏青想和我單獨談一下。

　　我跟着夏青進了衞生間。

　　夏青一屁股坐到了洗臉池&面上。

　　"我知道你是新華社記者，我知道新華社是什麼性質的單

　　　　　　=================================.12.=================================
232

位，我只想和你説一下，我想和宋衛平説説清楚，我不想和媒體説什麼。""我們只是想要和你談一談，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希望你負責任地回答我們。"我説。

　　"我打電話給宋衛平，説有人説我拿了5萬元，我就是想問問那個人是誰，那個人到底認不認識我，是通過誰找到我的。我只是想要宋衛平、那個人、還有我三個人見面認一下，説説清楚。假如是我拿了錢，以後我自己會到媒體那兒説。假如不是我，宋衛平得到媒體那兒去説清楚。"

　　他的濃眉緊蹙着，眼睛裏面都是緊張和鬱悶。

　　"我不想弄這麼大，我覺得還是要低調處理，假如是宋衛平説我拿錢，他就要澄清。"

　　"你有什麼理由呢?"

　　"第一，我沒有打這場比賽，我已經一週沒有訓練了。第二，我不認識什麼中間人，聽説這個人姓簡，我根本不認識姓這個姓的人。"他説，當天下午，是他主動和宋衛平&&，要來幫助宋衛平調查。他希望調查清楚，通過宋衛平本人來進行澄清。"我要是拿了錢，我還會主動過來嗎?"他説。

　　"當然也不能排除認識那個人的可能性，但是肯定沒有拿過錢。也有可能是中間人吞了呀。"他説，"徐根寶我是認識的，但是不熟……"

　　我曉以利害，講清道理，夏青堅持説，自己沒有幹過那樣的事。他一再申明，他不願意接受媒體訪問，假如有必要，他自己會找媒體講。"在哪兒沒有媒體啊，我幹嘛要專門到杭州來接受採訪?"他説。

　　我們從衞生間出來，電視台的記者再次對他進行各種提問。夏青就是堅持不接受採訪。

　　他説他可以表這個態，沒有拿過

　　　　　　=================================.13.=================================
233

錢。但是當電視台記者要求他在鏡頭前表一下態，算是留個説法時，他就是不同意。

　　我提出一個折衷的辦法，寫一個書面的東西，也可以留作此時此地的表態證明，電視也可以拍這個保證書。

　　夏青沒有反對。我從賓館服務指南上扯了一張信紙，看夏青不積極，我説，我來寫，你簽名就行了。在我寫下"我保證沒有收受過別人指證我收的伍萬元'收買球員'的錢"之後，夏青在下面簽上了名字，註明了時間。此時，已經是1月16日的零點15分。我們出了門，大家對那個姓簡的神秘男子的疑心更大了。

　　李書福夜半發高論

　　1點20分，李書福從寧波趕到杭州。

　　他一走進綠城俱樂部會議室就和大家打了個哈哈，坐到了已經離開的神秘男子簡先生的座位上。

　　"'黑哨'已經形成了一種産業結構，我們就是要調整這種産業結構。我們是一片苦心啊!"他大聲地、豪情萬丈地説。

　　"為什麼中國乒乓球發展得好，足球就不行?"他繼續闡發着他的理論，"因為裁判不能在乒乓上亂來啊!"

　　他説，發展足球要有兩個方面的條件，一是要有團隊精神，二是裁判必須公正。這兩個問題解決了，我們國家的足球肯定是世界第一。

　　"只要這樣去做，肯定能做好。"他自信地説，"我們搞汽車，大家都説不行，我不是也搞起來了嘛。"

　　在勾畫了一番發展汽車工業的美好前景之後，李書福大義

　　　　　　=================================.14.=================================
234

凜然地説:"我有感覺，老天在保祐我們，真理在保祐我們，我們要主動站到真理這一邊。千萬不要試圖讓真理站到我們這一邊。我相信，真理一定會戰勝邪惡，正義必定會戰勝邪惡。

　　只要我們朝着這個方向走下去，光明一定會來到。"

　　他再次闡發他的"悲觀論":"閻世鐸在杭州的講話我很不滿意，我相信結果不會怎麼樣的，畢竟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最後開除幾個，停職幾個，有的人永遠不能做裁判了，等等，就差不多了。"

　　他説，司法介入要有一個過程，不相信會有把誰抓起來判刑的事，但是最後肯定要有説法，如果名單上的9個人最後還是在執法，他們這些人現在在做的事就很無聊了。

　　李書福肯定地説，受賄的，判個兩三年一點都不過分。我們這些行賄的，可是懷着崇高的理想來投入足球的。他比喻説，結果被騙了，莫名其妙地就捲進去了，卷到了一個沒有糧食只有苦瓜的地方。但是沒有辦法，只有苦瓜也只好吃下去了。這完全是被迫的。後來看清了，也就退出了麼。

　　他説，他們還是需要學習，向足壇上有經驗的人學習，爭取學好，現在是"休息一會兒"，然後再學，再玩，過幾年還是要再做足球的。

　　李書福説，過去汽車為什麼中國的比日本、韓國的貴?他認為，那是因為壟斷，是因為不讓民營經濟介入，現在打破了壟斷，他有信心一定可以把車價繼續降低。

　　"足協應該變成民間的，俱樂部的共同決定應該可以推翻主席的規定，俱樂部可以自己選舉新的主席。"他引申到足球上來説，"有了這樣的機制，裁判受不受賄，大家都看得清，隨時採取措施，這樣才會有發展。"

　　　　　　=================================.15.=================================
235

　　"你看現在，明明在亂來，足協偏要説好球。"提起往事，李書福又氣不打一處來。"中國足球到底葬送在誰手中?現在看球隊的強弱，就看錢的多少，而不是球隊本身實力。拿冠軍很簡單，送錢就行。但是，我們值不值得這樣去做?"他再次厲聲問:"這樣搞，希望在哪?"

　　李書福開始引用名句:"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我們就是在沉默中爆發了。"

　　桂生悅補充説明，最早的時候，吉利主要是有一股氣，現在主要是覺得有一種責任、道義和情義。他説，儘管已經退出足壇，但為了讓同盟軍今後有更好的生存環境，"我們是不會沉默的"。在玩笑中，李書福還&&，綠城保級成功，每個球員獎勵一輛吉利車"沒有問題"。

　　綠城和吉利的同盟之約體現在對外援圖穆的態度上。

　　桂生悅説，對圖穆他總有一種"對不起"的想法。只要廣州足球隊繼續用圖穆，吉利願意提供贊助。宋衛平也&&，儘管圖穆在杭州進了綠城兩個球，但綠城也很欣賞他，很希望能把圖穆要過來。他已經同新簽約的"拒黑"教練霍頓認真地談過此事。

　　兩家的同盟之約在對綿陽的態度上再次得到印證。

　　他們共同呼籲應該恢復綿陽的甲B席位，認為對綿陽的處罰不講規則，沒有秩序可言。在沒有調查聽證的情況下，卻對綿陽兩次處罰，違反了所有的規定和常識。

　　已經凌晨4點，大家紅着眼睛散去，李書福要去參加全省工商聯的會議，宋衛平要送父親骨灰回老家。

　　　　　　=================================.16.=================================
236

　　【資料鏈結】

　　娛樂的激情與法律的理性
　　---關於足壇反黑的五大法律問題

　　一場本來屬於球迷和娛樂圈的局域事件和新聞，現在已經成了法律界人士、立法人士、司法人士都開始捲入討論的大事件。整個事件的演變，使企業和企業家得到了知名度、記者得到了素材、球迷得到了宣泄、球員得到了身價、裁判得到了黑而有道的良心、中國足協得到了造勢。此事件中得分最高的是企業和企業人士，失分最多的是裁判和管理足球秩序的機構，忙得最歡最累的是娛樂記者，掏腰包花時間最多的是媒體受眾。但是，不要把這一事件光看作是一場炒作，這是媒體和行業反復互動推進黑幕調查和法制進步的經典案例。雖然發生在娛樂業，但對中國的影響將是巨大的，因為它為我們傳統的封閉式反腐敗工作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另類範式。

　　我不喜歡足球，因此我關注這場討論純粹是從法律的角度和社會動態的角度出發。

　　1.足協有處罰權嗎?

　　這個問題是我看閻世鐸的電視講話時突然冒出來的。當時他引經據典聲言"治亂世用重典"，要嚴厲處罰玩"假球"的球隊和俱樂部。此後並有"嚴刑傷及無辜"等説法，連"刑"字都用上了。

　　處罰權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的可以包括刑事處罰、行政處罰和行規處罰，狹義的特指行政處罰。對於財産罰（如罰款），《行政處罰法》第十四條明確規定，只有省以上人大和規章制定

　　　　　　=================================.17.=================================
237

主體以上的行政機關才能制定。對於人身罰（如拘留），《行政處罰法》第九條規定只有國家法律有權設定。社會團體既無權制定有財産罰內容的處罰規則，也無權行使處罰權。因為法定的處罰權是以國家強制力作為後盾的，而足協如果沒有得到國家體育總局的授權，那只是一個行業協會性質的社會團體，它可以在同業公認（如入會時要承認章程中的義務）的前提下，規定一些行業的規則，在規則約定的範圍內進行"處罰"。這種處罰的依據，不是國家的強制力，而是行業內部的約定俗成。最重的、最後手段的處分，也只是取消其會籍。

　　現在足協風波中的大量報道，對這些概念並沒有搞清，把所有的"處罰"，包括刑罰、行政罰、行規罰都混為一談了，由此來指責中國足協，來指責中國法制不夠健全，這是因為沒有完全搞明白法律概念。據網上消息，足協處罰吉利足球俱樂部11萬元，吉利沒有交，這就體現了這個問題。因為足協這個罰款是違法的，沒有罰款的依據，也沒有罰款的權力。吉利可以不交，不是因為其自稱的"交了不等於承認了嗎"，而是因為在法律上這屬於亂罰款。吉利不交，足協也沒有辦法，也不可能申請法院強制執行。

　　2.兩種介入，兩種訴權。

　　現在許多媒體記者、律師、體育官員都在呼籲司法介入足球反腐敗。那麼，這兒就涉及到可不可以介入、誰啟動介入、以什麼依據介入、用什麼方式介入、介入以後如何辦等一系列的問題。中國足協成了各方關注的兩頭受氣的對象。而司法機關則隔岸觀火，除了個別人士談了一些學術上的看法外，基本保持沉默。在法制社會，任何社會矛盾、任何對失衡了的社會秩序的調整，解決的最後手段都是法律。從這一點説，法律不能對足球腐敗視

　　　　　　=================================.18.=================================
238

而不見的觀點無疑是正確的。法律不應該存在盲區。但介入的具體途徑，則也需要廓清。

　　介入有兩種途徑，一種是民事訴訟，另一種是刑事偵查。對於啟動程序，也有兩種，一種是民事起訴權，另一種是刑事上的舉報權。

　　民事上的介入，實際上已經啟動，那就是吉利以侵害名譽權為由起訴了中國足協，把足協當成一個平等法律關係中的事業法人。你散佈於我不利的不實新聞材料，損害了我企業法人聲譽，我就可以告你。廣州天河法院已經確認了其訴權，受理了本案。其實民事上的介入還有合同爭議、財産爭議、處罰結果的仲裁（因為不將足協確定為行政主體和行政授權主體，它就不可能當行政被告，不服只有按行規去申請仲裁）。這個主動權一般主體廣泛享有。

　　民事訴訟是被動的，民有告，官才理，只要符合起訴條件，法院都會受理。

　　問題是中國足協已經於12月31日向法院提出的管轄異議有沒有道理。他們引用的《國際足聯章程》第59條規定:"國家協會、俱樂部或俱樂部會員不得將與國際足聯或其他協會、俱樂部或俱樂部會員間的爭議訴諸法庭，應將爭議提交經各方同意指定的仲裁機構。"《亞洲足球聯合會章程》第5條也作出了類似的規定。他們還引用《中華人民共和國體育法》第33條規定:"在競技體育活動中發生糾紛，由體育仲裁機構調解、仲裁。"

　　足協的異議理由，要而言之是兩條:一、足協同吉利是內部管理事務，法院不能管轄;二、足協的處罰自身有終裁權，不許司法介入。這些爭議的焦點，是將吉利看作獨立的事業法人，還是足協的內部機構;是將對吉利的名譽損害看作內部處罰，還是民事侵權;足協這種國際性的社會團體的章程約定，能不能將中國

　　　　　　=================================.19.=================================
239

的司法管轄權排除在外。這個問題已經超出了法院司法解釋權的範疇，已經涉及立法權。

　　刑事上的介入比民事還要複雜得多。這取決於三方面:相關人的舉報和司法機關的審查認可，同時，還涉及到法律是否已經規定了對被舉報行為進行刑罰調整。

　　因此，指責中國足協打黑不力是沒有道理的。等待和要求足協啟動舉報程序，本身就是找錯了地方。因為舉報犯罪是任何公民和法人的權利。足協有行業規範的調查權和有限的行規處分權，對涉及犯罪的問題沒有處分權。因為如果涉及犯罪，不需要通過它審查是否准許司法機關調查。如果有犯罪材料故意不移送，反而是符合刑法的"包庇罪"規定的（針對個人而言）。介入調查和介入處理是兩個不同的範疇，一旦涉及刑法，偵查主體和對證據的要求都要嚴格得多。而司法機關的介入，是有主動的權力的。監控犯罪、打擊犯罪屬於公權力，司法機關在沒有舉報的情況下發現線索，也可以主動立案偵查。其審查的依據是兩方面，即基本犯罪事實是否存在、有無基本的證據以及是不是已經屬於國家刑法要追究的範圍。

　　3.足球裁判能否構成受賄罪主體?

　　這是大家最關心的一個問題。儘管記者都已經以"受賄"直稱一些"黑哨"裁判的行為，但在法律上，這種説法並不能得到有力的回應。原因就在於，我國的刑法對於職務犯罪的指向，是國家公職人員的貪瀆行為，其他行業中的貪瀆行為，沒有經過立法規定和司法解釋的確認，並不能任意以"受賄"來追究。爭議的焦點，是足協屬於什麼性質的機構，足協聘請和指定的裁判，算不算"國家工作人員"和"受委託從事公務的人員"。

　　《刑法》第385條規定的"受賄罪"主體，包括:明確的國家工

　　=================================.20.=================================
240

作人員，即佔國家幹部編制有公務管理權的人;擬定的國家工作人員，即國有公司、企事業、團體中從事公務的;委派的公務人員，即國有公司、企事業委派到不是國有單位從事公務的人員;其他依照法律從事公務的人員。

　　相類似的，還有《刑法》第163條規定的"公司企業人員受賄罪"，即前述以外的在公司中的其他管理人，如不屬國家工作人員的董事、監事、經理、會計及其他行政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或收受他人財物和回扣，為他人謀取利益的，可以構成本罪。

　　毫無疑問，"黑哨"裁判利用手中的權力進行牟利，是一種權錢交易行為。問題是他們的權力，是不是一種國家管理性質的公權力，這是有爭議的。這涉及到對整個足球行業的界定。我們迄今為止的觀念，是體育屬於國家提倡的健身娛樂行業，對管理這個行業的協會行為，我們本質上沒有將其看作一種國家管理權。中國足協和國家體育局足球管理中心是兩塊牌子一班人馬，足協官員利用權力直接受賄，按受賄罪追究沒有問題;但對不在其編制中的臨時約請和指定的裁判（尤其是外籍裁判），其身份性質是很難界定的。能不能將其視作"受委託從事公務的人員"?是一種委託管理關係還是一種聘用勞務關係?足球的現場裁判行為算不算公務?北京大學陳興良教授從"罪刑法定"的基本原則出發，明確認為他們不能構成受賄罪主體。而有的法律實務界人士主張按一般經濟犯罪的判斷方法，用足協活動的投資性質，即有沒有國家投入來界定可否定罪，這有點失之機械。主要的區分，是更深層次的分野:即足球規則的管理權，能否上升為國家管理權來理解。另一個也是高層次的區分，即司法權和行業自律權的合理分工問題，是不是所有問題都只有國家刑法調整這一

　　　　　　=================================.21.=================================
241

條路?歐洲議會1988年制定的《企業事業單位違法的責任》建議指引，規定了警告、禁止、罰金、撤換、關閉、賠償、譴責等15種方式，只有在認為"對社會的重要性和防止進一步違法"有必要時，才可以考慮刑事責任和刑事懲罰。因此，在沒有明確法律解釋之前，"黑哨"裁判暫時還只能受輿論法庭和道德法庭的裁判，以及足協按行業紀律進行處罰。

　　4.商業投入還是行賄犯罪?

　　儘管宋衛平和李書福都聲言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揭露足壇黑幕，但企業家都是精明的，不要以為他們是一時衝動。因為他們明白，以現有的規則，他們收買裁判和球員的行為，算不上刑法上的行賄。揭露一下，自己不會有太多的損失，至多是惹惱中國足協而已。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敢聲明堅決不透露退贓4萬的裁判的真實姓名。足球，在全世界都是一種商業行為。既然球員可買，裁判為什麼不能買?這對於把足球當商業運作的企業家來説，並沒有不可逾越的鴻溝。於是"假球"的孿生兄弟自然是"黑哨"。企業從正路玩上了野路，從被動變成了主動，最後玩不了，賠了夫人又折兵，索性從反面造勢，當起了打假英雄。然後又説自己原先參與的勾當都是被逼良為娼的。我們這樣指明，不是指責勇於揭黑的企業家，而是要提醒法律界人士，要認清足球腐敗同官場腐敗畢竟是性質不同的，要看透其中的商業化氣息。

　　行賄罪是指為了獲取某種正當和不正當的利益，向有管理權的主體以財物收買施加影響的行為。從表現特徵來看，俱樂部的行為可以符合這種犯罪的特徵。但行賄是和受賄相對的，裁判構不成受賄，他們也構不成行賄。從總體上説，他們為贏某一場球或升個級的投入，與其説是一種行賄，不如説是一種商業投入，同買一個高價球員基本相似。當然，其不同點是對體育道德

　　　　　　=================================.22.=================================
242

和公平競爭環境的破壞，是對全體球迷的欺騙和愚弄。但當大家在總體上都將其當作一種娛樂和游戲時，則可以接受得多。司法機關對這次事件保持距離和沉默，冷靜地進行研究，是中國司法成熟和理性的表現。

　　5.一個預言:立法解釋或司法解釋可能啟動。

　　閻世鐸有一句話説得很對，多行不義必自斃。現在足球相對於中國而言，總體上屬於外來文化（我不同意高俅玩球之類的國粹説法）。中國人已經等得有點心焦，結果等來了一個"成績最差、賺錢最多、內幕最黑"的大眾性娛樂業。球迷失望，俱樂部失望，企業家失望。但又沒有一種運動能將現代信息傳媒利用得這麼好，能把這麼多受眾高效率地調動起來，因此又不得不玩。這就使好多人窩了一肚子的火。有的人把足球當作自己生活中最重要的東西，因此對足球的激情轉化為對黑幕的痛恨，以為天真的塌了。其實今日中國足球只是大量值得關注的問題中的一個小問題。新聞的過分熱衷把其影響過度膨脹了。這種情緒影響到新聞，進而影響到法律。如果法律不保持理性和冷靜，就難免會矯枉過正。但是這種關注和爭論是有好處的，是民意、新聞、司法互動推進中國開放和進步的一次好的練習。這次爭論可能會有實質性的收穫:即對於公共事業中的管理人員和有管理權裁決權的從業人員，全國人大常委會和最高法院最終可能真的會催生出一個立法解釋或者司法解釋，比quot;國家工作人員"擴大為"受賄罪"的適格主體。如果這樣，裁判確實就不是那麼好當了。而中國足球的環境，應當會清凈許多。

　　　　　　　　　　　　　　　　　　　　　（摘自《浙江法制報》作者:陳有西）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