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燦爛》 鞠利/著
人民文學出版社 新疆人民出版社
2024年9月出版
鞠利的作品《如此燦爛》描繪了一段關於探尋生命深層意義的旅程。這部小説巧妙地運用魔幻現實主義的敘事技巧，深入探討了媂亞、芒格、田野和唐石等人物的紛繁複雜且相互糾葛的生活。作品巧妙地採用了“書中書”的結構，並運用隱喻象徵的手法將人物創造的藝術世界與現實緊密編織在一起，展現出亦真亦幻的生活圖景。在時空的流轉和夢境與現實的交織中，小説突出了人物對於生命意義的不懈探求，並細緻刻畫了個體生命意識的覺醒與精神家園的構築過程。
嵌套故事結構，追問愛情意義
在小説《如此燦爛》中，核心線索是芒格對愛情的不懈追求和自我生命意義的探索旅程，同時作者又採用嵌套敘事的敘事技巧，將三個關於愛的故事鑲嵌在主線敘事的框架中，這三個故事相互獨立卻又巧妙地與主線故事相融合，不僅豐富了文本的層次和深度，而且深化了對“生命的意義是對愛的追求”這一主題的探討。
第一個故事是媂亞創作的《鐵騎》。在這個故事中，編劇岳女和投資人白河前往新疆采風，邂逅了警察王天。岳女對王天一見鍾情，兩人迅速墜入愛河。然而，命運的無常讓王天在一次任務中犧牲，岳女因無法承受這一打擊心碎而死。白河在岳女去世後深受刺激，在心理學家的催眠治療下，她終於面對了自己的內心：她對岳女和王天都懷有深厚的感情。她曾渴望獨佔王天的愛，但兩人的離世讓她的願望化為泡影。最終，白河頓悟到：“人類對宇宙的意義只在於獨一無二的生命！生命為愛而活着。在這個星球上，人類因愛而永生，愛是人類的歸宿！”於是她重新振作，勇敢地面對生活。
第二個故事是由芒格創作的《無為青年》，講述了他和田野在上世紀90年代新疆的成長和追尋愛情的故事。兩人從“無為青年”逐漸成熟，經歷了一系列愛情的起伏和挑戰。田野與阿雅的愛情經歷了從相愛到爭吵，再到離別和複合，最終卻以永遠的分離告終。芒格由此認識到：“一切青春都已經消失……讓人無法丟棄的就是刻骨銘心的愛！”
第三個故事《火星營地》同樣由媂亞創作，故事設定在2050年，是一部講述人類在火星建立基地的小説：理博士一家作為火星移民的志願者，遭遇了生死考驗。在一次太空任務中，理博士的妻子文博士遭遇危險，迷失在無邊的黑暗中。“天宇茫茫，唯愛唯一”，在這個關鍵時刻，理博士和兒子科科用光源裝置為文博士照亮了回家的路，一家人得以團聚。這個故事凸顯了“愛，無處不在；愛，永不屈服”的主題。
這三個嵌套的故事，亦是隱喻着愛情在人的生命旅途中的三種不同的結果。《鐵騎》講述的是未曾開始的愛情，《無為青年》講述的是一段失敗的愛，《火星營地》展現的則是完滿的愛，三個故事相互映照，與主線故事共同構建了一個關於愛與生命意義豐富的敘事宇宙，為讀者提供了多層思考的空間，反映了人類在生命旅途中對愛的不懈追求和深刻體驗。
繼承歷史精神，探尋人的社會價值
在文學的廣袤天地中，歷史不僅是國家和人類的傳記，更沉澱着人類文明思想的結晶。《如此燦爛》將豐富的歷史元素融入人物的血脈，成為推動他們行動的力量，也是他們在面對困難時，勇於追尋生命意義的重要力量源泉。
小説的人物形象深刻地體現了歷史血脈的傳承。故事的開篇便設定在紅軍長征勝利60周年之際，主人公媂亞在集寧出生，對歷史中的英雄故事充滿嚮往，認為這些故事才是人間真正的不朽傳奇。她追慕班超在西域開疆拓土的偉業，從而萌生了“尋找屬於她的英雄，屬於她的愛情”“研究歷史，學習文學，創造屬於她的輝煌世界”的想法。這便是小説開頭的第一個故事《鐵騎》的起源。
小説中的唐石和田野都是三五九旅的後代，他們身上承載着經歷過長征的英雄的血脈。芒格為唐石講述自己與田野的青春故事《無為青年》。在這個故事裏也充滿豐富的歷史元素，故事不僅涉及上世紀90年代新疆的生活情況，還講述了那一代新疆青年的成長之痛，側面反映了新疆的發展。
芒格在聽了媂亞給他念的詩後靈感迸發，創作了歷史故事《滿江紅》。故事的主人公何清流身處南北宋之交的亂世，習得一身武藝，加入岳飛的軍隊，出戰擊敵。後來找尋母親，卻發現母親原是金人。岳飛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北伐前功盡棄，何清流深受打擊。他想要回到原來的村莊尋找自己的父親和愛人，卻發現一切都已不復存在。這個故事同樣充滿了豐富的歷史元素，展現了人物在民族融合的時代歷史洪流中的成長和對自身個體生命意義的追尋。
小説《如此燦爛》擁有豐富的歷史元素，這些元素不僅推動了人物的行動，而且也成為了故事創作的重要素材，豐富了小説的內涵，也反映了人類在生命旅途中對歷史的追懷和對生命之源的尋覓。這不僅是對民族歷史的傳承，還有着作者對於歷史和生命意義的深刻理解。
回歸內心，探尋人生命的本我價值
在小説《如此燦爛》中，芒格對愛情和生命意義的探索構成了故事的主線，而這一過程也是他自我探索和心靈覺醒的旅程。在這一旅途中，他逐漸領悟到了生命的真諦。作者巧妙地運用象徵和對照的敘事手法，深刻地描繪了人物心靈的探索和生命的複雜性。
小説中的第一個故事《鐵騎》與最後一個故事《滿江紅》均呈現了“雙玉合璧”的情節，象徵着人類對完美和完整的渴望。在《鐵騎》中，岳女發現自己的魚形玉佩與王天的玉佩本應成雙，但命運的殘酷使得這對玉佩未能合璧。而在《滿江紅》中，何清流與母親的相認雖因玉佩相合而實現，但隨之而來的真相卻令他感到失落，最終選擇離去。玉佩的象徵意義在於，它不僅代表着追求的圓滿，也暗示了一種悖論：不完滿的存在才是追求的動力，而一旦追求的目標實現，結果可能並非如人所願。
同時《鐵騎》和《滿江紅》兩個故事一頭一尾，構成了鮮明的對照關係。《鐵騎》中的故事最終展現了對愛和生命的積極追求，白河在故事的結尾“看向了未來”，表達了對未來的希望和不斷追尋的動力。而《滿江紅》的結局則充滿了失落，何清流在故事的結尾“産生了強烈的願望”要回到桃源村尋找自己的父親和愛人，卻發現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體現了一種在漫長旅途後迷失自我的情愫。這兩個故事的對比象徵着芒格在追求愛情和尋找人生意義的過程中，從最初的滿懷希望到最終的頹喪，反映了人類心靈探索的複雜歷程。
在創作《滿江紅》後，芒格心中的愛情象徵“媂亞”消失了。在飛機上的芒格，淚流滿面，體驗到了內心深處的恐懼與憂慮。然而，“你的記憶就是你的生命，你的生活就是你的藝術”這一啟示，讓他重新觸摸到了生命的真實與價值。在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的激昂旋律中，他的心靈被重新點燃，決心繼續追尋人生的意義。
小説《如此燦爛》通過芒格的故事，細膩地描繪了個體在探索愛情和生命意義時所經歷的波折與轉變。通過象徵和對照的敘事手法，小説不僅深刻地揭示了心靈的深邃和生命的豐富真諦，也引導讀者深思自我探索的重要性以及生命旅程的無盡價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