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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造懸崖特色:懸崖村的下一程
2020-08-04 10:13:42 來源: 半月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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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懸崖村,這些異峰插天、困頓千年、阻隔人們發展的角落,在脫貧攻堅戰中,被成千上萬扶貧參與者用腳步丈量出來。搬離懸崖村是許多人的夢想,然而下一程如何走?“後脫貧時代”的懸崖村,邊解答,邊探索。

  指標達標,懸崖猶在

  懸崖有多陡?25歲的岩頭村村民勒古只格説,自家的豬滾下山,找了三四個小時,只撿回幾塊肉。“公路建成之前,進出只能爬懸崖,我這代人裏已從懸崖上摔死4個了。”

  四川省涼山州金陽縣木府鄉岩頭村,坐落在長江重要支流金沙江大峽谷北側一條千米深溝絕壁上,被稱為金沙江畔“貧困孤島”。在部隊幫扶下,村裏養殖黑山羊107只,年産值約15萬元,結束了岩頭村無集體經濟的歷史;發展起青花椒、魔芋等特色種植;從鄰近的寨子鄉鑿岩引來溪水,結束了吃水難。

  孤懸陡崖之上的阿土列爾村,落差近1000米,過去村民上下繞行要走5個小時,即便徒手攀爬由藤條和木棒構成的藤梯捷徑,也要走1個小時上下山。好多人身上要拴著繩子以防掉落,特別是孩子攀爬時更讓人捏一把汗。6000多根鋼管架設的鋼梯,讓人們看到了走出大山、擺脫貧困的希望。

  我國最後一個不通公路的建制村——涼山州布拖縣阿布洛哈村已于6月30日通車。這裏曾是著名的“麻風村”,三面環山、一面臨崖,建設中曾租用一架“巨無霸”米-26直升機從縣城吊運設備到懸崖邊……

  一個個關于懸崖村的好消息不斷傳來,2020年6月,涼山州所有異地安置群眾分別搬遷入住政府主導的1509個集中安置點,累計搬遷35.3萬人。

  面對翻天覆地的變化,老百姓由衷感謝黨和政府。不過指標達標了,懸崖還在。遠離土地,吃穿全靠買,錢不夠用怎麼辦?風俗習慣怎麼辦?留在懸崖上的人們,還得面對懸崖。

  流量經濟很酷,但農業根子不能丟

  6月19日,阿土列爾村裏,年輕人伍迪戈哈開始了一天的直播。在抖音上,他是擁有3.6萬粉絲的“懸崖村熊二”。點開動態,可以看到他爬進雲深處的洞裏去修理取水管道。更多的是負重上下懸崖鋼梯。直播是當下“流量旅遊”主要方式之一。抖音上,以“懸崖村某某”為名、每天直播爬鋼梯的足有60多人。

  不是所有村民都喜歡直播。鋼梯上,一名背著兩袋核桃的中年漢子對無人機大聲驅趕。初見半月談記者,他還報上假名字:“我還以為你們是搞直播的呢,對不住對不住。”

  他是村裏的村醫海來幾幾。在他看來,把自己的苦難放給別人看,博取別人的同情是很不好的。他喂了4頭豬、50多只羊、兩頭牛,當村醫每個月有2000多元補助,一年收入四五萬元。“還是得腳踏實地幹。”海來幾幾説,吃手抓馬鈴薯爬鋼梯,人家總有看煩的一天。

  更不是所有的懸崖村都能獲取流量。

  岩頭村地勢狹窄,地無三尺平,羊圈都只能選址到村子兩公里外。脫貧戶勒古陸坡50平方米的新房裏,傳統的三鍋塘裏放著電爐,自己喂了十來只雞,兩頭豬。今年受疫情影響青花椒行情不好。“山上長不出糧食,米要靠買,菜要靠買,小菜都要3元錢一斤。”38歲的勒古陸坡説。

  2019年岩頭村每人平均收入6131元,超過了脫貧線,但處處花錢,捉襟見肘。沒搭上直播的流量快車,寄希望于讓山裏特産“流”到城市賣個好價錢,是大多數懸崖村的常態。絕大多數勤勞的山民,仍然在村黨組織的帶領下苦戰懸崖,希望開辟農業的好收成。

  搬得出還要回得去,通村公路仍有挑戰

  大渡河大峽谷——世界最深最險峽谷之一,其白熊溝內,一條道路蜿蜒而上。這是四川樂山市金口河區永和鎮勝利村正在修建的産業路。

  站在正在規劃懸崖村旅遊棧道的百年老梨樹下,勝利村黨支部書記王勇告訴半月談記者,村裏計劃建設的産業路近40公里,村裏群眾踴躍集資,每人平均千元,集資了30萬,缺口還差70萬,只能老百姓投工投勞,自己厚著臉皮去“化緣”。

  “搬得出要想穩得住,關鍵還在回得去。”王勇説,山下沒有土地,脫貧攻堅銜接鄉村振興,還必須回到山上。盤活懸崖這片資源,正是目前亟待破解的易地搬遷群眾防止返貧、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難題。

  懸崖給人們帶來的桎梏,突出表現在交通和安全上,要打破桎梏,需要巨大投資。在四川,2011年以來全省交通投資連續9年超1000億元,去年突破1800億元,位居全國第三。

  通向懸崖村的公路不斷延伸,但還需要經受新的考驗。半月談記者在西部多地採訪中發現,有的懸崖公路路基狹窄,車輛很難會車掉頭;有的懸崖公路被任務繁重的建築車輛壓壞,有待整修;後續費用雖説“脫貧不脫政策,脫貧不脫幫扶”,但到底能到位多少,還需觀察。

  懸崖之下,多重體係重構

  易地扶貧搬遷安置是中國破解生存環境差、不具備基本發展條件的深山、大石山、高寒、荒漠化等“不適宜人類居住地”建檔立卡貧困人口脫貧的成功探索之一。

  移民下山,將面臨知識結構滯後、社會體係重構等諸多社會問題,對組織體係、社會治理、基層陣地等提出了嚴峻挑戰,不僅涼山一地,在全國都是共性困難。對這些問題,有關部門進行了認真思考,移民的知識體係、學習體係、社會體係、評價體係都將發生重構。

  涼山提出搬遷群眾從“山頭”到“城頭”的“轉身轉型”,要求安置點黨組織必須于搬遷前建立,今年年底前作用要充分發揮,根據安置點人口規模和地域分布等實際依法依規設立自治組織;到2021年底,安置點公共服務能力和水準要顯著提升,全省易地扶貧搬遷社會治理創新試驗區基本建成。

  在樂山市金口河區,56歲彝族女黨員莫鴿鴿,被區委選派組建“精神扶貧”宣講團,4年宣講400多場,把重要論述、黨的政策用彝語大白話送到群眾身邊,説進群眾心坎裏,為群眾播下重構知識體係、學習體係的種子。懸崖上搬下來的勝利村群眾聽了,人心穩定,齊抓發展。

  戰懸崖,懸崖不會消失。如何激發脫貧戶自主自立自覺,打造懸崖特色,撬動社會資本長效投入並形成正向迴圈,確保搬得下、穩得住、可持續,或許是一道需要長期關注、思考和破解的難題。(記者 陳天湖 謝佼  刊于《半月談》2020年第14期)

【糾錯】 責任編輯: 王佳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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