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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河病逝 歲月淘不盡詩歌與理想
2019-11-24 07:57:32 來源: 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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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流沙河(本名:余勳坦)

  性別:男 年齡:88歲 去世原因:病逝

  去世日期:2019年11月23日

  生前職業:著名詩人、作家、學者。

  2019年11月23日下午3時45分,著名詩人、作家、學者流沙河在成都因喉癌去世,享年88歲。

  “3點45分,父親離開了。”下午3時50分,流沙河的兒子余鯤通過微信向媒體發布確認資訊。此外,余鯤對四川當地媒體表示,“流沙河生前還有未完成的遺憾。父親最放不下的就是那些未完成的寫作和研究。”

  十多天前,流沙河剛剛度過了自己88歲的生日。據媒體報道,流沙河于11月23日上午10時陷入深度昏迷,尚未來得及留下遺言。流沙河患喉癌已有時日,十幾天前才被診斷發現,癌細胞擴散引起並發症,于11月23日下午3時45分離世。

  離校追逐文學夢想

  流沙河是個詩人,但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詩人。據説,他曾經有一張名片,上面原來印刷著“流沙河,詩人,中國作家協會四川分會”。但後來他將“詩人”兩字剪掉,原因是他不認同詩人是一個可以長期持存的固有身份。正如他寫詩的熱情。

  大概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流沙河就不寫詩了。在短暫的歲月裏,流沙河經歷了太多歷史變故。他從4歲的時候就研讀古文,學習用文言文寫作,培養出了對古典文學的濃鬱興趣,在高中時期就能背誦大量《莊子》《孟子》中的篇章,對國學的認知遠超同齡人。在耄耋之年提及此事,流沙河依舊把這視為自己寶貴的精神財富,他會和記者探討《詩經》中採摘野菜的動作是否描寫精確,會對古代詩歌中的字詞尋根問底,一定要找到精確合理的解釋,他把這件事情視為中國知識分子應有的責任,即一個搞文化創作的人,如果連自己本國的文化都不能理解,又談何超越。此後流沙河遭遇了很多曲折,包括被抽調參與修建廣漢軍用機場。在1949年因為化學成績優異,便報考了四川大學農化係,但他依舊沒有放棄自己的文學夢想。在四川大學呆了半年後,流沙河便離校,轉而追逐自身的理想。

  流沙河所謂的理想,是要投身于“創造歷史的洪流中”。1950年,流沙河到《川西農民報》擔任副刊編輯,兩年後,又被調到了四川省文聯,擔任《星星》雜志的編輯。也是在這個時期,流沙河在文聯資料室擔任了兩年的保管員,在這裏,他變成了一個“書癡”,他在藏書室裏遇到古書便捧起來讀,諸如《中國古代天文學簡史》的生僻書籍,流沙河也能侃侃道來。此時,流沙河第一次有了不必寫詩的想法,他想,如果能讓更多不同風格與思想的詩人涌現出來,會更有利于中國文化氛圍的改善。于是,流沙河和丘原以及領導李累等人一起創辦了《星星》詩刊雜志,在1957年1月出版了創刊號,成為了新中國第一份官辦詩刊。流沙河的工作也就變成了從事詩歌與文獻研究。

  藏不住寫詩的欲望

  雖然想要退居幕後,但作為一個詩人,寫詩的欲望終究是藏不住的。1年前,流沙河在回成都的火車上隨手寫成的《草木篇》被發表在了這份詩刊雜志上。流沙河創作這首詩的想法完全出于一位詩人的自省,他認為,自己年輕時期寫的詩大多數已經脫離了詩歌的意境與美學象徵。于是,他便回到詩歌的美學本質上去,用象徵的方式寫出了《草木篇》,用植物比喻不同的人格。例如白楊,“也許,一場暴風會把她連根拔去。但,縱然死了吧,她的腰也不肯向誰彎一彎!”例如仙人掌,“它不想用鮮花向主人獻媚,遍身披上刺刀。主人把她逐出花園,也不給水喝。在野地裏,在沙漠中,她活著,繁殖著兒女……”盡管流沙河認為“這些詩,是再普通不過了”,但它們簡短而質樸,包含不同的人生品格,被視為流沙河的經典作品。

  除了寫詩,流沙河還關注中國臺灣詩人的作品。1985年,他主導出版了《臺灣中年詩人十二家》,成為了第一個向大陸介紹余光中詩歌的人。從事詩歌研究的他準確地看到了余光中詩歌中的美感,曾經評價説,“就其主脈,一般而言,余光中的詩作,納古典入現代,藏炫智入抒情,儒雅風流,有我中華文化獨特的芬芳,深受鄙人喜愛”。流沙河也因此被視為余光中詩歌的知音。在評價流沙河的時候,詩人王家新認為他是一名“真正的詩人”,而且在介紹臺灣詩人這方面,流沙河的工作尤其寶貴,“他開設的這個專欄,我們上大學期間,作為一個年輕的詩人幾乎每期都看了。今天看來還是很有意義。在那個時間,他有係統地介紹臺灣的優秀詩人,率先、係統地介紹了我們從來不了解的那些詩人和作品,流沙河先生從他自己獨到的眼光和角度來介紹、解讀詩歌,給我們帶來很新鮮的刺激和啟發”。

  沒有因為名氣而自滿

  介紹詩人與研究詩歌是優秀詩人的職責,但這也讓流沙河陷入了痛苦。寫詩對他來説成為了越來越艱難的事情。特別是在介紹了其他優秀詩人的詩歌之後,相比之下,流沙河對自己的寫作更加沒有自信。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名氣而自滿,相反,他覺得自己是個名不副實的人,“名聲一度很大,但我很清醒。尤其是讀過余光中的詩後,我説算了算了,我不寫了,我怎麼寫也寫不出那樣的好詩來。我的致命傷我清楚,我這個人頭腦過分條理化、邏輯化,感性不足,好詩需要的奇思妙想我沒有。所以我的詩都是骨頭,沒有肉。”之後,他幹脆連詩歌研究和譯介的工作也不做了,因為他覺得自己做不了,“無法直面。我也不會寫,不寫了,包括詩歌的介紹、研究,我都不做了。”

  到了上世紀90年代,詩歌寫作進入了新的時期,但流沙河已經不再是個年輕詩人。他的古典詩歌與現代詩歌的要求格格不入。這時的流沙河拿起自己曾經寫下的詩歌,發現其中很大一部分都發自熱情,而詩歌的本質並非傳遞思想,而是發現與觀察世界。上世紀80年代之後,他又試著寫了一些詩,但仍被人詬病説不是真正的詩歌。之後,他決定封鎖詩歌之筆,不再從事創作,轉而回歸到他真正迷戀的領域,回到他那份探索文學之路的初心,進入古典文化和文史研究的世界。他開設文化課堂,在訓詁的世界裏苦讀,但用娓娓道來、淺顯易懂的方式讓讀者了解中國傳統文化的魅力。

  承載著一代人的記憶

  漸漸地,流沙河成為了一個象徵。他研究地域文化,成為了成都的“文化地標”。他時常在大慈寺把扇品茶,講述中國的歷史文化。他撰寫《莊子現代錄》,為現代人理解中國傳統文化提供了新的蹊徑。雖然他不寫詩了,也不用詩人的身份稱呼自己,但他在讀者的記憶中依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流沙河詩歌中的理想主義,也讓一代又一代讀者感受到其中的情感。在流沙河病逝的消息證實之後,不少中國讀者都在社交媒體上發表緬懷之言,也許人們已經記不清他詩句的具體內容,但談及流沙河,心裏便會有這樣一條輪廓,它蜿蜒而曲折,陰沉而溫暖,它承載著一代人的歷史記憶,緩緩流淌而去。

  《貝殼》

  曾經滄海的你

  留下一只空殼

  海雲給你奇異的紋理

  海月給你瑩瑩的珠光

  放在耳邊

  我聽見洶涌的波濤

  放在枕邊

  我夢見自由的碧海

  ——流沙河(1974年秋天在故鄉老家)

  流沙河進入古典的世界,不單是趣味性的,還有關他的人格。他精神上對古典文化有很深的認同。他這樣做的意義還是很大的。他可以真正進入傳統很深的淵源之中,把中國古典文化中寶貴、有生命力的東西揭示出來,傳遞下去。他的用意很明顯,這大概也是他作為詩人和知識分子的使命。 ——詩人王家新

  ■ 簡介

  流沙河,原名余勳坦,筆名取自《尚書·禹貢》“東漸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聲教訖于四海”。生于1931年11月11日,成都金堂縣人,中國現代著名詩人、作家、學者、書法家。

  著有《流沙河詩集》《故園別》《遊蹤》《隔海談詩》《臺灣中年詩人十二家》《流沙河詩話》《鋸齒嚙痕錄》《莊子現代版》《流沙河隨筆》《Y先生語錄》《流沙河短文》《流沙河近作》等作品。(記者 羅蘭 何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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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錯】 責任編輯: 劉笑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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