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18日，北京，隨著氣溫下降，流感進入高發期，北京兒童醫院迎來冬季就診高峰。 圖/視覺中國

　　1918年，西班牙一次流感疫情，紅十字會組織救援演習。圖/視覺中國

　　在歷史上那場災難性的西班牙大流感過去一個世紀後，全球科學家們正在重新思考，如何防范像1918年流感那樣的另一次超級流感。

　　日前，全球流感領域的頂尖專家，以及中國、美國、新加坡、日本多國衛生部門官員齊聚北京，在2018世界流感大會總結一百年來人類與流感抗爭的經驗教訓，分享流感防控的本土經驗。

　　記者從會上了解到，“通用流感疫苗”是目前全球科學家正在尋求的新流感解決方案之一。

　　通用流感疫苗俗稱“萬能流感疫苗”，理想的通用流感疫苗單次注射可預防所有已知和新出現的甲型流行性感冒病毒，並終生管用。但更實用可行的通用流感疫苗是一次性疫苗，可防止所有流感病毒，持續三到二十年有效。

　　通用流感疫苗的這一特性使其不僅能抵禦不斷變化的季節性流感病毒，也能抵禦將來可能出現的大流行性流感病毒。如研發成功，無疑將是一個偉大的進步。它離我們還有多遠？

　　【優勢】

　　通用疫苗可“通殺”所有流感

　　流感季來臨前接種一劑流感疫苗，是目前為止預防流感的最有效方法。

　　但流感病毒具有高度變異性，當新的突變流感病毒株出現後，原有的流感疫苗就會失去保護力。流感病毒的這一特點就要求流感疫苗每年更新，不能一成不變。

　　通常情況下，世界衛生組織（WHO）根據對下一個季節流感病毒流行株的預測結果，提出全球流感疫苗株的推薦意見。全球疫苗生産企業根據WHO的預測結果，重新生産當年的流感疫苗。

　　“但流感病毒流行株在人群中經常變異，對于病毒株的預測非常困難。”美國西奈山醫學院教授弗洛裏安·克拉默（Florian Krammer）説。

　　發生在不久前的例子是，去年冬天，中國許多地區流感的流行病毒株為乙型流感Yamagata係，但當時採用的三價流感疫苗並未包含這一型別的成分，因此疫苗對這一型別不具有保護力，接種流感疫苗的人仍然可能“中招”。

　　“每年流感疫苗並沒有百分之百和流行株匹配起來，也就無法對人群全方位保護，有些國家流感疫苗保護率僅有2%。”Florian Krammer説。

　　因此，研制一種可“通殺”所有流感病毒，且無需每年接種的通用疫苗，成為全球科學家的迫切希望。

　　【現狀】

　　尚未研發出人體適用疫苗

　　Florian Krammer介紹説，全球科學家正在嘗試從多種不同研究方向，對通用疫苗發起攻勢。例如，基于流感病毒殼變異性較小的M2蛋白成分的M2e通用疫苗，基于血凝素（HA）的通用疫苗，或是基于多肽的通用疫苗。

　　目前，美國佐治亞州立大學和賽諾菲巴斯德公司正在研究血凝素（HA）型通用疫苗，默克公司正在研究基于多肽的疫苗。

　　理論上來説，通用流感疫苗可通過攻擊流感病毒不會因時間變化而改變的部分，從而針對更多毒株提供更長的防護。以基于血凝素（HA）的通用流感疫苗為例，簡單來説，流感病毒被蘑菇形狀的蛋白質覆蓋，普通的季節性流感疫苗會攻擊蘑菇頭部，但當病毒發生變異時，蘑菇頭形狀也隨之改變，疫苗將變得無效。而通用疫苗會攻擊蘑菇莖部，這部分不易發生變異。

　　不過，目前為止，還沒有科研團隊研發出真正適用于人體的通用流感疫苗。“通用疫苗的研究還有很多的路要走”，在Florian Krammer看來，研究者還需要加快步伐，“目前還處在早期臨床試驗階段，我們已經進行了大量動物模型試驗，希望在更多動物模型上試驗，找到更科學的方法。”

　　【前瞻】

　　中國未來或加入研發隊列

　　通用流感疫苗研發新進展頻頻傳出。

　　今年1月，美國佐治亞州立大學研究人員發表在英國《自然·通訊》雜志上的一項研究結果顯示，通用疫苗能夠在小鼠體內産生長效免疫。研究人員給小鼠肌肉注射通用疫苗後，讓它們接觸多種流感病毒，如H1N1、H3N2、H5N1和H7N9，疫苗提供了針對致命病毒的全面保護，並大大減少了肺中的病毒數量。

　　另據《每日郵報》報道，今年8月，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研究人員Scott Hensley發表于《自然·通訊》雜志上的一項研究結果表明，其研制的通用疫苗保護了試驗小鼠免遭各種流感毒株感染，希望兩年內進入人體試驗階段。

　　未來，中國或許也將加入研發之列。中國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衛生應急辦公室主任許樹強在2018流感大會演講中特意提到，“昨天我和美國衛生部官員交流，他在突破我們的想法，他認為應該考慮研發通用性的疫苗，對所有流感都管用的疫苗，這也是我們努力的方向。”

　　■ 百科

　　全球每年至少29萬人死于流感

　　與每年都會發生的季節性流感不同，難以預測的大流行性流感堪稱世界災難。

　　據中華預防醫學會會長、中國工程院院士王隴德介紹，過去100年間，全球流感大流行已累計造成數億人感染和數千萬人死亡。

　　其中最為慘烈的是1918年大流感。1918年3月，北美爆發流感疫情，數月之後跨越大西洋、太平洋傳到歐洲、亞洲，波及全球。1918年秋天和次年春天先後爆發兩次疫情。三波流感疫情，導致全球將近10億人感染，5000多萬人死亡，超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死亡人數。

　　此後的100年間，人類相繼經歷3次大流行性流感襲擊，分別發生在1957年、1968年和2009年。“中國是受流感危害最為嚴重的國家之一。相關文獻認為，1957年、1968年發生的兩次流感大流行都是從中國開始的。”王隴德説。

　　最近的一次，是2009年甲型H1N1流感大流行。這次流感大流行起源于北美洲，病原是豬流感的病毒和人流感的病毒基因重組的甲型H1N1流感病毒。2009年4月19日到2010年3月，流感病毒波及全球214個國家和地區，致1.8萬人死亡。

　　時至今日，來自WHO的數據表明，流感每年仍造成全球29萬至65萬人死亡。

　　本版採寫/新京報記者 許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