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空軍裝備的英德兩國參與研發的“颱風”戰鬥機。

  德國萊茵金屬公司生産的火炮炮管，將裝配於英國“挑戰者”-3主戰坦克。

  不久前，英德兩國在倫敦簽署了一份代號為《三一之家》的雙邊防務合作協議。雙方發表的聯合聲明稱，該協議“具有里程碑意義”，標誌着兩國軍事力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緊密地&&在一起”，將“增強北約框架下的軍事實力”和“提升歐洲整體防衛能力”。英德進一步深化防務合作，將影響歐洲安全領域力量平衡，推高軍備競賽風險，加劇歐洲與俄羅斯的地緣對抗。

  內容涉及廣泛，合作全面升級

  英國防務大臣希利説，以往英德在防務領域的合作多屬臨時性質，新協議則是兩國間首個“全面性”雙邊防務合作協議。《三一之家》協議內容涉及廣泛，涵蓋軍工合作、軍事部署等多個方面。

  提升軍工合作水平。根據協議，德國萊茵金屬公司將於2027年底之前在英國設立分支機構，為英國“挑戰者”-3主戰坦克和德國“拳擊手”裝甲車生産火炮炮管。協議提到，英德將共同研發新型遠程打擊武器，其射程和精度將遠超兩國現役的“風暴陰影”和“金牛座”導彈。協議還顯示，英德兩國將共同推進多個無人系統項目，如可充當戰鬥機僚機的新型無人航空系統、海上無人飛行系統和無人駕駛地面車輛等。

  增強聯合軍事部署。英德兩國在協議中約定，將增加兵力以強化北約東翼，在與俄羅斯接壤的邊境地區舉行更多聯合演訓，共同應對地區衝突及混合戰爭威脅。雙方還制訂了空軍聯合作戰計劃，德國8架P-8巡邏機最早從明年開始，將進駐英國的洛西茅斯基地，與英國9架同型號飛機共同部署，增強對北大西洋海域的監視能力。

  此外，加大對烏克蘭的支持也是協議涉及的內容之一。英國將為此前德國援助烏克蘭的“海王”直升機翻新反艦導彈系統，並與德國、波蘭一同向烏提供裝甲車輛。德國則將與英國和拉脫維亞一起向烏提供無人機。

  捆綁防務關係，着眼彌補短板

  在當前歐洲地區安全形勢日益複雜的背景下，英德兩國簽署《三一之家》協議深化防務合作，反映出雙方在外交與安全事務上的綜合考量。

  俄烏衝突持續延宕是首要外部動因。俄烏衝突使歐洲國家深陷安全焦慮，也認識到自身在關鍵軍事能力和軍工産能上的不足。特別是考慮到美國大選結果，北約歐洲國家擔心美國將把軍事重點轉移到印太地區，降低對歐洲安全事務的參與度，並且誘壓歐洲各國分攤更多北約軍費。針對這一可能發生的變局，英德制訂應對之策，謀求加強防務合作，提升歐洲自衛能力。

  英國希望重建與歐盟的親密關係。今年7月，英國工黨擊敗保守黨贏得議會下院選舉，首相斯塔默上任。與保守黨相比，工黨秉持“進步現實主義”外交理念，處理英歐關係更加開放積極。德國是歐盟的核心國家和第一經濟強國，是拉近英國與歐盟關係很好的“切入點”。當前，英國出現了軍事建設資金不足、軍工“空心化”等問題，急需整合研發力量和産能，提高武器生産和採購效率。與德國進行防務合作，既能擴大英國國防工業的優勢，也能提升其自身在地區安全事務中的影響力。

  德國希望借此合作來彌補國防工業短板。德國雖然是歐洲工業大國，但“二戰戰敗國”這一歷史遺留身份，一直限制着其“再軍事化”的步伐。加之傳統上的“重陸輕海”，德國在遠程打擊、海上裝備等方面存在短板。德國此次選擇與英國聯手，試圖以此彌補其國防工業短板，進一步提升在歐盟中的領導力和影響力，實現自身軍事和安全政策的轉型升級。

  帶來安全風險，加劇軍事對峙

  《三一之家》協議簽署後，英國國防部宣稱這意味着“英德關係與歐洲安全事務的根本性轉變”。然而，儘管英德深化防務合作推動了歐洲防務一體化進程，但也帶來了不少地緣安全風險，將讓歐洲安全格局變得更加複雜。

  推進歐洲防務一體化進程。2010年，英法兩國簽署旨在推進雙邊防務合作的《蘭開斯特宮》協議。2019年，德法簽署覆蓋安全、防務、經濟、外交等諸多議題的《亞琛條約》。隨着英德此次簽署《三一之家》協議並得到法國支持，歐洲三大軍事強國之間的三角雙邊防務協議全面形成。英德此次防務合作，是備受矚目的英歐關係調整和北約歐洲盟國合作深化的前奏。《三一之家》協議特別提到，所有合作項目均對其他夥伴開放，預留了從雙邊擴展為多邊機制的空間，可能引發更多歐洲國家效仿，簽署一批類似的“交叉雙多邊協議”，從而增強歐洲本土自衛能力。

  歐盟內部力量平衡面臨衝擊。《三一之家》協議的簽署，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德國的“再軍事化”政策在歐洲內部已得到英國的認可，而英國也將借機加大對歐盟防務領域的滲透。這都將影響歐盟內部“法國主導政治軍事、德國主導經貿”的傳統格局。此前，英法《蘭開斯特宮》協議和德法《亞琛條約》也曾被賦予“里程碑般重大意義”，但在關乎國家主權和安全的防務領域，英、法、德三國彼此間仍存在各類矛盾，導致深度軍事合作落地程度有限。《三一之家》協議會否步二者後塵尚屬未知。

  歐洲安全環境繼續趨於惡化。《三一之家》協議針對俄羅斯的意圖十分明顯。英德計劃研發的新型遠程打擊武器，大概率將與法國、德國、意大利和波蘭7月推出的“歐洲遠程打擊倡議”並軌，其核心目標是開發一種射程為1000至2000公里的新型陸基巡航導彈，從北約東翼發射即可打擊俄羅斯歐洲部分的縱深乃至腹地。英德空軍開展聯合空中巡邏，將不可避免地擠壓俄海上方向戰略空間。加之協議涉及進一步對烏克蘭提供援助，這些都將加劇北約同俄羅斯在歐洲地區的軍事對峙，導致未來歐洲的安全格局變得更加複雜。（王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