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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虛擬與軍事智慧相遇時

2018年08月16日 17:22:57 來源: 解放軍報

    引言

    虛擬作為人類中介係統的一場革命,正在深刻影響著人的思維和行為方式。信息化思維內核誕生的最重要標誌,莫過于虛擬與智慧在資訊平臺上的握手,以及由此産生的虛擬軍事辯證法,正在顛覆重構著傳統的軍事思維係統。

    虛擬與智慧同根同祖,但千百年來卻各行其道,直到它們在資訊平臺上相遇才撞擊出改寫戰爭形態的閃電

    人的思維的理性部分,可分為智力和智慧兩大類。智力是對確定性的把握,符合形式邏輯,比如定量分析,按確定性規則進行思維是智力過程的顯著特點。智慧則是對現實性的超越,是對不確定性的把握和運作,智慧過程是在對現實性的不斷否定中走向新的現實的過程。在人類戰爭史上,但凡流芳百世讓人嘆為觀止的大手筆,都無不閃耀著戰略家們對不確定性卓越把握的智慧之光。

    西元前218年,漢尼拔率9萬步兵、1.2萬騎兵和40頭大象進攻羅馬。面對陸路、海路、山路三條路,漢尼拔既沒有選可能成功的陸路,也沒有選很難成功的海路,而是選擇了幾乎不可能成功的山路。當漢尼拔的軍隊越過阿爾卑斯山脈出現在羅馬人面前時,他們驚呆了,疑是神兵天降,結局自然是漢尼拔以少勝多,痛飲了勝利的瓊漿。1934年10月,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後,中央紅軍主力被迫戰略轉移。在長徵途中,為了北上抗日,建立陜甘寧根據地,毛澤東果斷放棄了敵人預料之中的紅軍轉移路線,變被動為主動,指揮紅軍四渡赤水,飛奪瀘定橋,翻越終年積雪的夾金山,穿越茫茫草地,譜寫了一部壯麗史詩。盡管毛澤東率領紅軍翻越雪山草地與當年漢尼拔率軍隊翻越阿爾卑斯山脈不同,但卻有異曲同工的戰略之妙——對常人眼裏的不可能提出了挑戰,捕捉到了不可能性中的“纖毫”可能。實現了避實擊虛,是對特定條件下虛擬智慧的發現與利用。

    虛擬是人類的特質,它不僅指向現實性,而且指向可能性、不可能性和不可能的可能性。可見,虛擬與智慧血脈相通、慧根相連,是一枚硬幣的兩面。但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它們卻以不同的思維形態並行發展,從不同角度展現各自的內容、特點和魅力。直到20世紀70年代的信息化浪潮到來,虛擬在資訊平臺上有了數字化表達新路徑,並且與智慧迎面相撞,才翻開了人類歷史的新篇章。

    以此為新的起點,虛擬與智慧推挽前行、砥礪奮進:虛擬有了高貴的內容和形式,完成從初級到高級的飛躍;智慧有了新的表達手段而走出人的大腦,進入機器,變成可表達、可剪切、可重組的數字化合成物。虛擬對思維方式的最大衝擊,就在于打破了思維與存在的二分。現在,虛擬造成了這麼一種存在:它本身即是思維,但又不是真實的人腦,而是人化的合成存在,從而為開啟“人非人、機器非機器”的智能化時代奠定了基石。

    虛擬辯證法打開了人類軍事思維的另一扇窗,新的關係和范疇的大量涌現,打破了傳統軍事思維的定式

    數字化虛擬作為軍事智慧的最新表達形式,催生了新的軍事辯證法。一方面,出現了一係列新的關係、范疇和規律,這在過去是沒有的,或不佔主導地位的;另一方面,傳統的關係、范疇和規律以新面貌出現,在數字化虛擬中獲得了新生。我們統稱軍事辯證法在當代的新形式為虛擬軍事辯證法。

    新的關係——從因果關係到數據關係。因果關係是人們邏輯思維與判斷的基礎,但數據關係卻顛覆了這一傳統。一支軍隊,從士兵到將軍,行為的動機、意圖、走向、軌跡,以及愛好、傾向、文化、特點,等等,都可以從數據分析中獲得。或許,無需找到前因後果,也無需等到證據鏈的完備,大數據就可以告訴你事件的原委與可能的發展。在數據面前,想讓軍事行動銷聲匿跡,或使戰略意圖深藏不露,那是很難的。因果關係讓位于數據關係,説到底是人與世界關係數字化的結果。

    新的范疇——連續性與間斷性的統一。在“芝諾悖論”中,有一個“神行太保”阿喀琉斯與龜賽跑的故事,説的是阿喀琉斯非常紳士地讓龜先跑,結果永遠追不上龜。因為阿喀琉斯要追上龜,得先跑完差距的1/2,當他跑到這個位置時,龜已到達新的位置,他還得跑1/2……阿喀琉斯永遠在龜的後面跑1/2,因為1/2是無窮的,所以追不上。從思維辯證法考察,問題出在表達上,人的表達(這裏是語言)是間斷的,但事物存在本身是連續的,間斷性如何表達連續性?這一千古命題,如今卻在電腦上得到了解決:當0-1運算速度極高時,就達到了辯證連續的效果,間斷性轉化為連續性,“時間敏感目標”應運而生。比如,美軍對本·拉登的鎖定,天上有衛星、無人機,地面有照相機、監視器,無形中還有GPS定位和大數據分析,即便你是行蹤不定的變色龍,也休想逃出我的法眼!

    新的表現形式——普遍聯繫規律以結構力、結構優勢、綜合制權等形式出現,改變了現代戰爭的制勝機理。所謂綜合制權,主要指現代戰爭中對戰場態勢的主導權,即遏制敵方有利態勢、擴大己方有利態勢的控制力。在作戰行動中,具體表現為先敵發現、先敵攻擊和先敵摧毀的主動性,這是“自由行動權”的最新形式。綜合制權是一種合成存在,只有完成從作戰要素到作戰體係的華麗轉身,作戰空間以資訊為中介融為一體時,它才會顯現。此時,作戰單元與作戰體係孰輕孰重,性能優勢與結構優勢孰高孰低,單一制權與合成制權孰主孰次,等等,將與機械化戰爭大相徑庭。

    當然,新關係、新范疇、新規律遠不止這些。更重要的是,虛擬軍事辯證為戰略與戰爭研究提出了新的時代課題,諸如戰爭與和平、先勝與先敗、控制與反制、行動與態勢、確定性與偶然性,等等,它們都將以“兩極相通”的方式相互轉化。

    以虛擬辯證法重塑軍事思維框架,在傳統智慧和當代轉化的契合點上發力,勇當新一輪世界軍事革命的弄潮兒

    虛擬軍事辯證法作為一個開放的方法論體係,它將隨著虛擬實踐的發展而發展,在不斷創新軍事思維工具的同時,為重新審視重大現實問題提供一面鏡子。

    譬如,戰爭準備基點調整問題。在新時代,我軍對手的多樣性和復雜性,決定了戰爭準備的譜係必須是寬頻的。但是,虛擬時代戰爭方式發生了變化,如虛擬戰場先于現實戰場展開,無形力量勝于有形力量,平時準備重于戰時應對,等等。相應地,戰爭準備方式也隨之改變,除了現有的軍事演習、虛擬訓練之外,戰爭設計、戰略推演以及作戰樣式、作戰工具、作戰方法的創新變得更加重要。還有,戰爭誘發與控制機制也不同了,既要重視戰爭的確定性、規律性,更要重視不確定性、偶然性,只有居“確定”之安思“不確定”之危,才能防患于未然。

    又如,重塑我軍話語體係問題。既然認定體係作戰能力是打贏現代戰爭的關鍵,那麼就很難繞開係統科學等學科,重塑話語體係勢在必行。當然,重塑的是軍事知識,不變的是民族智慧;重塑的是表達符號,不變的是戰略傳統。與改革開放之前相比,我軍官兵的文化素質已今非昔比,假如“新話語”自己看不懂,千萬不要以為部隊官兵也看不懂。其實,時代潮流浩浩蕩蕩,變也得變、不變也得變,只是主動變革者主動。

    還有,迎接新一輪軍事革命挑戰問題。一切歷史文化都會在人類思維上打下烙印,現代人創造的文明無不可以從先人那裏找到慧根,關鍵在于找到文化豁口和轉化路徑。虛擬實踐發展表明,新一輪軍事革命正在指向“運用知識的知識”——智慧的表達。盡管美軍在作戰實驗室、戰爭推演等領域已先行一步,但我軍有得天獨厚的軍事文化自信奮起直追。因為中華民族曾經創造了燦爛無比的軍事文明,距人類軍事智慧巔峰最近的一支力量當屬中國軍隊。只要在傳統智慧和當代轉化的契合點上持續發力,下好繼承與創新這一盤大棋,比如孫子兵法數字化,就有可能從思維方式上超越對手而搶佔先機。(董子峰)

【糾錯】 [責任編輯: 陳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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