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界碑，那一聲“我願意”

    寫在前面：2018年1月19日，南京女孩王璇跟隨男友、新疆克孜勒蘇軍分區邁丹邊防連排長歐陽華毅一同前往闊爾撇別裏山口巡邏。在界碑前，歐陽華毅向女友求婚成功……經歷了高海拔風雪巡邏路上的重重體驗和考驗，這對情侶彼此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王璇返回南京後，他們各給對方寫了一封信。徵得兩位主人公同意，現摘登書信部分內容，讓我們一起來感受一下邊關軍人的愛情——

歐陽華毅在界碑前向王璇求婚。

    歐陽：

    記得2015年我們相識後，你經常給我講一些邊防巡邏的人和事、景和物，慢慢地勾起了我對邊關的好奇。從那時起，和你一起巡邏成了我的心願。沒想到，去年臘月我前去探親時，你告訴我部隊領導同意了我的請求，當時我內心充滿了興奮和激動。

    那天出發前，你拿來一雙笨重的防寒鞋讓我穿上，我卻耍起了小性子：“那麼醜那麼笨重，哪裏有我的雪地靴時髦舒適。”坐上巡邏車，看著一路的奇山怪石，激動的心情開始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盡管衣服穿了很多很厚，但肆虐的寒風依然刮得透心涼，冰雪不斷灌進靴子裏，凍得腳趾發麻，風吹在臉上像刀割似的疼。每隔一會兒，你就會幫我清理一下鞋子裏的冰雪，讓我感到滿滿的幸福和溫暖。

    海拔越來越高，路況越來越險，行走在懸崖峭壁旁真是驚心動魄。補充能量時，看著戰士們啃著已經凍硬的饅頭，一個個吃得那麼香，當時我的眼睛立刻濕潤了。這時你從懷裏掏出一個焐熱的饅頭遞給我……

    雖然中途幾度想要放棄，但最終還是咬牙堅持走到了界碑旁。當看到界碑的那一刻，我長舒了一口氣，映入眼簾的是紅彤彤的“中國”二字，戰士們歡呼著涌向界碑。那一刻，我才明白，作為一名邊防軍人，你們的責任有多麼重大！使命有多麼神聖！也正是在那一刻，以前對你的抱怨和不理解，瞬間化為烏有，內心深處反而增添了許多愧疚。

    就在這時，你突然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捧出一束花，單膝跪地向我求婚。我想像過無數種你向我求婚的場景，但這種情況卻是我始料未及的。既沒有像樣的鑽戒，也沒有真正的鮮花，只有呼嘯的寒風和冰雪，但我卻依然備感溫暖和幸福。

    這次巡邏，我們一起翻雪山、越冰河，真可謂幾經波折。與此同時，也讓我對你的工作生活有了更加深切的感悟。我將更加堅定地支援你，讓你安心戍守邊關。

    最後，歐陽，我想對你説：邊關有你，家有我；你守邊關，我守你。

    璇

    3月16日

    璇：

    來信收悉。

    這次巡邏，説實話，剛答應完你我就後悔了。你從小在大城市里長大，沒怎麼吃過苦。第一次上高原、爬雪山、越冰河，我擔心你身體吃不消，同時也擔心你會不會因此知道了邊防的苦，反倒不願意嫁給我……種種設想，像放電影一樣在我腦海裏打轉。

    行至“風口嶺”，車子被冰河攔住了去路，要徒步前行。在這種光滑的冰面上，摔倒摔傷是常有的事，我下意識地看了看你，不禁擔心起來，萌生出勸你停下的想法。

    于是，我使勁搓了搓凍僵的手，鼓足勇氣拉了拉你的衣袖，小聲勸你返回車裏。可任憑我咋説，倔強的你依然要堅持同行。行進途中，我最擔心的一幕還是發生了，你一個趔趄摔倒在冰面上。看你當時的表情，知道你肯定摔得不輕，我特別心疼，想著這回你肯定會同意返回車裏，可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你不但沒停下腳步，反而走得更快了。

    來到最危險的“十八道彎”，羊腸山道一邊是雪峰，另一邊是懸崖峭壁。我原本緊張的心更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有什麼閃失，緊緊地跟著你。冰雪不斷灌入你的靴子，但你卻若無其事勇敢地往前邁步。突然，你毫無徵兆地倒在了我懷裏，臉色蒼白，嘔吐不止。衛生員趕緊給你輸氧，戰友們用身體排成人墻，擋在風口。經過3分多鐘的搶救，你終于蘇醒了過來。你知道嗎，那3分鐘是我有生以來經歷的最漫長的3分鐘。

    連長再次勸我們放棄巡邏，但倔強的你卻仍要堅持前進。爬上海拔3988米的山頂，我們找到一處避風地補充能量。你手裏握著一個饅頭，拿著一瓶冰碴飲料，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不一會兒，你的眼淚竟奪眶而出，抽泣地説道：“我真的沒有想到，邊防軍人這麼苦！”聽完這句話，我的內心忐忑不安，生怕之前的擔心成為現實。

    “界碑在，愛情在，我會像守護腳下的國土一樣去守護我們的愛情。”在界碑前向你求婚，這是我和戰友們出發前商量好的。雖然你平時大大咧咧，但我這突然的舉動還是讓你有點不知所措。大聲表白後，我一直不敢看你的眼睛，心跳得厲害，當時感覺整個時空都靜止了。其實，我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即使你不答應，我也會念記你一輩子。

    “我願意！”時間一秒一秒過去，我耳邊傳來你熟悉的聲音。那一刻，我有點恍惚，直到聽到戰友們的鼓掌聲和歡呼聲，我才回過神來。一句“我願意”，宛如天籟之音回蕩在風雪邊關，你的支援也將成為我戍邊前行的無窮動力。

    華毅

    4月1日

    （劉慎、高緒山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