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葉·比諾什:保持真誠,並敢於冒險

2025-10-22 12:42:40 來源: 《環球》雜誌

朱麗葉·比諾什為觀眾簽名

文/《環球》雜誌記者 劉娟娟 實習生 韋伊

編輯/黃紅華

  “保持真誠,忠於你的內心與思想,並且敢於冒險——我想,這就是我給電影的情書。”

  在不久前舉行的“風移影動——中法影像對話”系列活動期間,法國演員朱麗葉·比諾什接受了《環球》雜誌記者專訪。當記者問她“在世界電影誕生130周年之際,如果給電影寫一封情書,會説些什麼”,她給出了上述答案。

  真誠和冒險,她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在採訪中,朱麗葉·比諾什真誠表達了她對中國導演畢贛及其作品的喜愛。在今年5月的戛納電影節上,作為評委會主席的朱麗葉·比諾什為畢贛的《狂野時代》頒發了特別獎。這個獎當時在國內引起一些爭議,有些人認為它是個安慰獎,另有些人卻認為它堪比金棕櫚獎。當記者將這一爭議告知朱麗葉·比諾什,她感到震驚並立即回應,“不,那當然不是一個安慰獎。我們不需要安慰任何人。這個特別獎是我提議為畢贛設立的,因為他是那麼地獨一無二。”

  朱麗葉·比諾什對《環球》雜誌記者説,沒有人像畢贛那樣,他太特別了,他構建了一個自成體系的奇幻世界。“他的自由精神,他對電影的熱愛,他那像是親手雕琢的同時將特效的可能性運用到極致的電影畫面,他的豐富的想象力……每次都讓我感到震撼。我非常高興他能獲得這個獎。”

  説到冒險,在獲得了包括歐洲三大電影節最佳女演員在內的無數榮譽之後,朱麗葉·比諾什首次挑戰導演工作,以她與英國編舞家阿庫·漢姆自2007年起合作的舞劇《我之深處》的排練與演出素材為基礎,創作了紀錄片《亦吾亦舞》。

朱麗葉·比諾什在中國電影資料館與觀眾交流

  她捨棄掉傳統紀錄片的旁白與劇本,以畫面和動作引導觀眾自主體驗演員情緒起伏和關係的變遷。舞劇《我之深處》講述了一對男女相識、戀愛、磨合、撕扯、包容的整個過程,而排練部分展現了兩位藝術家跨越表演與舞蹈領域的互動過程。排練素材中,作為非專業舞者的朱麗葉·比諾什一次次撞向墻壁的片段讓人印象深刻。她對阿庫·漢姆説,“跳舞是種折磨”,阿庫·漢姆則對她説,“表演也是”。兩人背景有着明顯差異,卻依舊相互尊重,憑藉即興與碰撞彌合分歧,最終實現了《我之深處》全球百餘場的成功巡演。

  作為“風移影動——中法影像對話”系列活動的一部分,朱麗葉·比諾什將《亦吾亦舞》的亞洲首映放在北京,她也參與了影片在北京大學與中國電影資料館的放映及映後交流活動。在回答北大學子關於創作的提問時,她&&,創作者應該清楚自己在追尋什麼,明確知道自己需要什麼,這樣才會創作出個性化的東西,而反過來這些作品也會改變創作者自身,同時創作者需要從感官出發,嘗試抓住那些難以捕捉的情感,並讓它們在內心生長起來。

  從影四十餘年,朱麗葉·比諾什不僅成為法國電影的標誌人物之一,她在代表作《藍白紅三部曲之藍》《新橋戀人》《英國病人》等經典影片中的表演,也為她贏得了眾多中國影迷的喜愛,並且影響了很多中國影人。她對《環球》雜誌記者説,她在電影中投入的是真實的自我——無論是通過飾演的角色,還是通過創作中的每個選擇,“我的靈魂都融入了這些作品。我認為,自己的眼神比言語更能傳遞心聲,而我的身體髮膚也真實展現了我究竟是誰,以及我想向世界傳遞什麼。”在她看來,這就是她和她的作品受到那麼多人喜愛的原因。

  是什麼造就了今天的朱麗葉·比諾什?她對《環球》雜誌記者説,朱麗葉·比諾什並非什麼特別的存在,她只是一個普通人,懷有熱情去表達自己想表達的東西,敢於展現自己內心深處的東西,而表演這種媒介是那麼美好。“能夠和導演、其他演員、技術人員等一起,通過表演這個媒介來表達自己,我感到非常榮幸。”她也曾對繪畫感興趣,但後來她決定做一名演員,是因為相較於獨自一人在畫室創作,她可以更多地與他人分享、碰撞。“我的名字並不重要。我只是內心充滿熱情,需要與他人分享。我不想建立一個自我形象的堡壘,而總是渴望質疑和打破那些所謂的結構。”

  隨着年齡增長,朱麗葉·比諾什的價值觀也在發生變化,她依然熱愛她所做的事情,但她認為人不應該被某種形象或某種觀念所束縛。正如她的舞劇《我之深處》和紀錄片《亦吾亦舞》,對她來説是特別而有新鮮感的。“我覺得,作為藝術家,就是要有追求新東西的意識。”

  四十多年來,朱麗葉·比諾什與無數大師導演合作,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邁克爾·哈內克、阿巴斯·基亞羅斯塔米、侯孝賢、陳英雄、是枝裕和……她告訴《環球》雜誌記者,隨着年齡的增長,從影經歷中好的壞的她都會愛,“好的經歷、壞的經歷都會幫助你成長。我拍的那些電影就像一個個孩子,它們是那麼不同,你會從它們當中學到很多東西,並且熱愛它們。那些即便不那麼好的電影,也依然會在我心裏。”

  朱麗葉·比諾什對《環球》雜誌記者説,在衝突、戰爭、價值觀撕裂不斷發生的當下,她認為電影所能起到的作用就是,讓我們面對真實的自己,從我們心底最真實的感受出發,哪怕能有一絲微小的進步也好。“如果我們能極盡坦誠,把全部自我交付給作品,讓人們能夠從中獲得一些東西,如果這種慷慨足夠多,或許就能改變一些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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