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電影比較悲觀,但我個人比較樂觀。”在位於北京大望路的工作室裏,賈樟柯聊起自己入選《紐約時報》2025上半年十佳影片的作品《風流一代》,還有電影行業的當下與未來時,言語間不乏信心與期待。
誠如凝結22年時光的影片《風流一代》,復活了消逝的歲月。銀幕裏,賈樟柯的作品始終與時代共振,執着追問“時間如何雕刻中國人”;銀幕外,他通過搭建&&,以多重身份為行進中的中國電影出一分力,擔一分責。
《山河故人》海報
《風流一代》劇照
賈樟柯在影片《狗陣》中的劇照
1.《風流一代》:22年素材打底
剛開始剪輯《風流一代》時,賈樟柯常常被他二十多年前拍攝的素材衝擊得渾身顫抖。那些用五花八門器材拍攝的視頻記錄了過去的街道、人群、聲音,讓他已經消失的記憶再度復活。
影片告別放映的最後一場在山西大同舉行,這也是電影的主要取景地之一。片頭在大同公園門房唱歌的幾位大姐來到放映現場,唱起了二十多年前她們唱過的《別問我是誰》。歌聲依舊婉轉,只是她們當中最年輕的,如今也已47歲。時光的迴旋鏢就這樣扎到跟着打拍子的全場觀眾身上,也包括賈樟柯本人。再次看到自己攝影機裏的拍攝對象,他百感交集。
《風流一代》中,時間成為最核心的拍攝對象。橫跨22年拍攝的1000小時素材被濃縮在111分鐘的電影裏。環境場景的改天換地、演員臉上的風刀霜劍,都在用一種無法反抗、不容辯駁的無聲語言宣示着時間的力量。
1000小時的素材,光是統一制式便於剪輯,就花了好長時間。“比如2001年是用DV拍的,素材存儲在磁帶上,要轉制時已經打不開了,連對應的播放器都沒有了。”在剪輯&上重看這些素材,除了感慨時過境遷,賈樟柯更真切地體會到當年上學時老師説過的“電影是復活的藝術”。“我們的記憶是碎片化的,跟電影一樣。電影媒介的特點就是碎片化,利用剪輯把碎片化的影像縫合成一個整體。一部電影看著感覺很流暢,實際上都是碎片組成的。那段死去的時間已經消失在長河裏,再也回不來了,但當你去把它剪輯成電影中的一部分時,時間又復活了,裏面的人也復活了,而且就停留在當時的年齡。這在情感上的衝擊力太大了。”
片中不光有過去,也有當下。夜跑、智能機器人、網紅經濟等當下熱門事物也被賈樟柯捕捉到作品中。其中,網紅“下六興哥”本色出演一位在短視頻中唱跳懷舊粵語歌曲的主播。賈樟柯透露,他關注“下六興哥”已久,有時候每晚睡覺前都去看看他在唱什麼歌、跳什麼舞,因為他的音樂世界留在了過去,讓賈樟柯想起《站&》裏的那群主角。那群縣城文工團演員老了以後的境遇如何?生活是否辛勞?是否還在唱歌跳舞?賈樟柯牽掛着他們,於是把“下六興哥”放到了電影裏。
有次晚上去勘景,突然聽見後面一陣“嘩嘩嘩”的聲音,賈樟柯回頭一看,黑壓壓一片人跑過來,然後他才知道還有一群人專門夜跑。他覺得很震撼,於是將這一場景作為《風流一代》的結尾。片中,趙濤飾演的巧巧穿着反光的運動裝備,匯入夜跑的人流,發出一聲吶喊,這也是全片唯一一句對白。這段表演來自趙濤的即興發揮,她希望所有女性都能感受到這聲吶喊。
《風流一代》上映後,也有一些不一樣的聲音。有人質疑賈樟柯用舊素材“炒冷飯”。賈樟柯有自己的理解:“為什麼今天博物館還會展示青銅器?你能説因為青銅器是戰國的,就沒有價值嗎?影像的價值跟文物類似,哪怕是22年前拍的影像,沒有公開過,沒有形成一個新的整體,它就是嶄新的影像。”
2.創作:不再拍長時間跨度電影
《小武》《三峽好人》等賈樟柯早期作品,聚焦的都是一時一地人物的某種處境,比如《小武》故事發生在春天中的幾天,《三峽好人》是夏天中的幾天。2014年,44歲的賈樟柯産生了用電影展現一段較長時間的興趣,“在很長的時間裏,人究竟會面臨哪些生命中必然出現的問題,比如生老病死,人會怎麼樣改變。”《山河故人》從此開啟了賈樟柯對大時間跨度的探索,與後來的《江湖兒女》《風流一代》共同構成了他的三部曲。
賈樟柯坦言,人到中年以後,他在創作上更傾向於通過大跨度時間來觀察人與社會,獲得一種整體性的感知。寫完《江湖兒女》劇本後,同事一開始並不同意,認為剛拍了一個時間跨度十幾年的電影,緊接着再來一個,會讓人覺得重復。賈樟柯也猶豫過,但後來他意識到,某個階段導演自身是什麼樣子,就會拍什麼樣的電影。“也許過了某個年齡,對某種電影不再感興趣,也就拍不出來了。所以我後來想,不要為外部聲音所左右,就拍自己想拍的。”
如果説《山河故人》是賈樟柯近年創作中最關鍵的轉變節點,那麼在接連完成三部長時間跨度的電影后,他對這類創作已不再着迷,“未來四五部電影都不會採用這麼長的時間跨度。”
至於生活上的變化,賈樟柯笑言,自己可能沒以前那麼容易“激動”了,能夠包容很多東西。2017年接受採訪時,他就説,自己對達成共識一點都不感興趣,“我們過去在爭論上消耗太多了,特別是現在互聯網時代,大家吵來吵去,精力都花在了這上面。在生活態度上我的改變就是,現在不苛求自己做的事情被所有人認同,我自己認同就行。反過來説,我還在提出我的觀點,但是我不捍衛它。你有誤解或者有反對意見,你可以説,我也可以不作回應。”
就像賈樟柯這幾年因為眼睛怕強光,開始常年戴墨鏡,結果招來不少誤解和麻煩。一開始他還不厭其煩地解釋,可後來有時候忘了説,難免被有的人認為他太裝或者耍大牌。“總不能到每個地方都解釋一遍,無形之中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後來也就無所謂了。”
賈樟柯深感生命的短暫,作為一位以影像為媒介的創作者,他覺得最終所有的思考要形成作品,作品才是導演的載體。“我過去有很多公共發言,會跟人爭論,現在不會了。大家保留彼此的意見,讓時間給出答案。”
對於時代的變化,賈樟柯認為首先要去感受和理解,“整個社會的改變,是大家共同參與、共同推動的。日常生活中,你支持什麼、願不願意發聲,都非常重要。如果你心中有一種理想的生活,就要表達出來,去支持那些與你價值觀一樣的事情和聲音。”
賈樟柯的作品被認為能敏銳地捕捉到時代變遷,在二十多年不間斷的表達中持續記錄時代。對此,他認為這是他選擇的創作方法。“每個導演對電影的理解差異性很大,比如盧米埃爾兄弟認為電影就是紀實,梅裏愛認為電影是戲劇,是科幻片。當你覺得電影最有魅力的部分就是對真實世界的復原時,你就很容易捕捉到這些東西,因為你面對的是真實世界,真實世界包含非常多的時代元素。”
《風流一代》上映後,很多人驚嘆於片中那些“時代的眼淚”,但當時賈樟柯拍攝時,根本沒意識到二十多年後大家會帶着如此洶湧的回憶與情感去看。“我們不是綠幕攝影棚,也不是搭景拍出來的,我們是在一個真實的世界裏拿着攝影機直接進入生活的現場。過了一兩年或者若干年後,這些影像自動具有了非常多的時代信息。很多人説我‘好會捕捉時代’,其實這是由最初你對待電影的態度和拍電影的方法決定的。”不少藝術家面臨才思枯竭、創造力下降的壓力,賈樟柯笑言自己的問題是靈感太多,但是時間有限。
3.技術:特效藏進寫實裏
“不要認為電影完蛋了。”近幾年電影市場遇冷,賈樟柯坦言自己一點也不恐慌。在他拍電影的二十多年裏,這樣的“唱衰論”每隔幾年就會來一遭。
1997年他從北京電影學院畢業時,中國電影一年票房才10億元,同學們都不知道畢業了要幹嘛。他老家的三個電影院,一個改成了傢具店,一個變成超市,還有一個索性關了門,但這樣的低谷很快就過去了。《風流一代》公映前夕,盜版資源已滿天飛,沒想到最終的票房成績讓整個團隊喜出望外。這讓他更加意識到影院的獨特優勢。
賈樟柯有自己的放映室,平時在這裡“業務學習”,但如果有朋友來訪,他會立刻放下手頭的事,出去喝茶聊天。相比之下,影院裏花一兩個小時集中注意力看電影,是一個極富儀式感的集體觀影行為。“大家在黑暗中聚集,一起笑、一起嘆息,情緒會傳染,那種交流的氛圍讓人難忘。我們電影工作者應該思考怎麼讓觀眾重新聚集起來。”回望電影史,每個階段都曾出現“電影將死”的論調,但電影人總能在新媒介、新娛樂方式誕生時,重新發掘電影的獨特性,創造出無可替代的體驗,讓觀眾重回影院。
在賈樟柯看來,電影有一個顯著優勢:善於通過學習新媒介拓展自己的表達手法和空間。“電影的基因是科技,只要科技不停步,助推電影改變的力量就不會消失。”
許是過於沉陷在影片的歷史感裏,不少觀眾認為賈樟柯的影片不關心技術。其實早在2006年的《三峽好人》中,就有四十多個特效鏡頭;後來手機攝影流行起來,他嘗試只用手機拍攝短片;這兩年AI技術大火,他又用AI拍攝了短片《麥收》。
“有時候觀眾看藝術電影,會覺得似乎沒什麼技術含量,但説實話,那些所謂充滿技術含量的電影,我覺得那是‘低’科技電影,因為很多都是一些顯而易見的簡單技術。”賈樟柯直言,在行業內,大多數藝術電影導演往往對技術最敏感,只不過他們遵循“藏技術”的原則——用技術實現寫實,服務於整體的電影美學。“《三峽好人》裏的特效非常多,只不過不是外在的,不是那種讓人生理興奮的聲光電效果。”
另一方面,賈樟柯認為,對電影藝術發展有思考的導演也都會關注技術,因為電影本身就是技術的産物,許多電影美學潮流都是隨着技術的演變而産生的。“只要是比較關注電影本體、電影媒介特徵的導演,自然都會關注科技。”
去年,賈樟柯迫不及待試水用AI拍電影。他的短片《麥收》雖然是與AI共創,但故事和內核依然充滿“賈科長”的范兒:老家的父母着急收麥子,遠在大城市的兒子派出機器人回家幫忙搶收。當機器人見到村裏的父母,一秒切換汾陽方言時,銀幕前的觀眾都忍不住笑了。
賈樟柯直言,他也會擔心有一天AI取代真人創作者,但這種擔心沒用,因為科技的發展不會以人的喜惡而停滯。“以前新科技只是給電影增加一些表現手法,比如從無聲到有聲,從黑白到彩色,但AI不一樣,它可以自身生成影像,這給電影創作帶來非常大的挑戰。”他認為,導演需要擁抱AI。“科學會往不同的方向走,你不應用它,最終你可能無法控制它,或者它朝你不喜歡的方向走了。我希望AI最終能成為我們的合作夥伴,而不只是工具,因為它的知識量遠超人類。以後我們的攝製組或創意團隊,可能有一個同事是機器人,你要跟它一起工作。”賈樟柯甚至預測,AI可以很好地擔任監製這一角色,在劇本、影像風格方面為導演提供參考意見。
閒暇時候,賈樟柯還會在手機上看短劇,甚至研究短劇的敘事模式,在微博上調侃短劇裏最常見的“林葉楚江”四大家族。他承認自己看得挺開心,“看完短劇,我覺得更應該拍電影了。”
4.老家:與鄉愁近距離
迪廳裏舞動的身影,充滿年代氣息的流行歌曲,小縣城裏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雷打不動的主演趙濤……有人説這些正是賈樟柯電影裏最迷人的元素,也有人質疑這些千年不變的標記,但賈樟柯卻説:“這不是我個人的標記,這是生活的標記。”
“我們就這麼生活着,流行音樂大家不還是在聽嗎?在中國廣袤的國土上,難道不是有數以億計的人在縣城裏生活着?對我來説,它們不是賈樟柯個人的電影標籤,而是一種核心現實。”是生活現實塑造了賈樟柯的作品,而不是他刻意選擇了這些符號。
至於總拍故鄉山西,賈樟柯反問:“山河四省有什麼區別嗎?如果我把電影中的地名改成河南,大家可能會説,賈樟柯終於不拍山西了,但生活內容一樣,故事一樣,人也一樣。”
從《山河故人》到新作《風流一代》,很多影迷從賈樟柯作品裏讀到了越來越濃的鄉愁。賈樟柯説,所謂鄉愁其實並非簡單的一山一水、一景一物,而是一種讓人習慣或沉浸其中的生活方式與情感關係。“之所以有鄉愁,不是離家遠,或者不回家了,而是因為新的情感已經基本取代了舊的情感,面對這種消逝,人難免覺得留戀和惆悵。”《風流一代》開場有一個場景:單位的同事們相聚,有很多身體上的觸摸。這樣親密的關係,如今衰減得厲害。
幾年前,賈樟柯搬回山西,開始了半年老家、半年外出工作的生活。不是因為想家——“現在想家,三個小時高鐵就到家了”,而是因為那裏還保留着他喜歡的生活方式。“比如在城市生活,一年參加幾次朋友、同學的聚會;在老家,天天有婚喪嫁娶,天天有人的聚集,大家坐在一起抽煙,一起面對紅白喜事。”他喜歡這种家族、朋友、同學、街坊之間的頻繁接觸。但即使在老家,現在它們也在慢慢消退。“好在它比在城市消失得慢,還能趕上個尾巴。”
當被問及這些生活體驗是否為創作提供素材時,賈樟柯輕輕搖頭:“導演沒那麼功利。和朋友聚會不是為了收集素材,生活就是生活。”他強調,創作的核心是想象力。“特別是對於日常生活來説,它更需要想象力,不是你拎個本兒到處記錄,就能創作出來。我們要用情感去想象、推理,去靠近別人的內心世界。”
這幾年,賈樟柯養成了晨跑的習慣。只要有時間,他起床後都會在戶外跑50分鐘,衝澡後開始工作,精力充沛。上午的工作以寫作為主,劇本或文章,午飯後處理一些洽談、會面等業務,晚上跟同事聚會後回家。他的工作室裏擺放着各種書籍和電影碟片,記錄着一個創作者對這個世界持續而深情的凝視。正如他所説:“所有都是素材,也可以説所有都不是素材。”真正重要的是,用心靈去感受這個時代的脈搏。
5.會長:導演之外還有新身份
去年的大銀幕上,身為導演的賈樟柯以演員身份多次亮相,帶給觀眾不少驚喜:管虎的藝術電影《狗陣》中,他飾演一位受人景仰、深諳江湖規矩的“大哥”;喜劇片《窗前明月,咣!》裏,他飾演一位西裝革履、操着山西方言的神秘訪客;而在年度黑馬佳作《好東西》中,賈樟柯以照片形式出鏡,還被主角調侃。談及此事,賈樟柯透露,《好東西》導演邵藝輝為此特意來辦公室溝通,他説“沒問題,你隨便創作”,“我是喜歡開玩笑的人,別人開我玩笑我也不介意。”
不知不覺中,賈樟柯的身份早已超越了單純的電影導演。2024年3月,他與資深電影發行人田祺聯合創辦了“浪漫電影發行科”,專注於國際影片的採買和推廣工作。今年“三八”國際婦女節,“浪漫電影發行科”的首秀——意大利女性題材電影《還有明天》在國內公映,憑藉高口碑斬獲4493萬元票房,成為該片除本土市場外最大的海外票倉。
這並非他首次拓展電影事業的邊界。賈樟柯於2017年發起創辦的平遙國際電影展,已經成長為國內水準最高、國際影響力最大的民間影展之一,為華語影壇輸送出魏書鈞、孔大山、鵬飛、白雪、霍猛、梁鳴等新生代優秀導演。
談及平遙國際電影展的成功,賈樟柯展現出他對電影産業的深刻見解。他認為短短八年內,平遙影展進步神速,關鍵在於策展:“中國電影節(展)缺乏歷史經驗,不像戛納、威尼斯等頂級電影節擁有悠久的歷史,所以必須邊做邊學。策展不是拎來一些電影放就行,它要求對電影發展脈絡有深刻理解,要組建專業的選片團隊,還要對當下電影發展變化有敏銳探察。”
儘管縣城平遙存在諸多硬體限制——僅有60萬人口,沒有大學,航班不能直達,缺乏大型酒店——但賈樟柯看到了其獨特的優勢:“我們有一個電影宮,2200個座位、6塊銀幕,還有自己的新聞中心、辦公空間、書店、禮品店、咖啡廳……不出園區,整個影展就辦成了。”
因為集中,平遙影展獨具一份電影人與影迷共享的嘉年華氣質:許多平時只能在大銀幕上看到的演員變身影迷,奔走於各個影廳;看片時,大導演們就坐在觀眾中;賈樟柯帶着某部影片的導演站在廳外等候見面會,一大群觀眾圍上來,提問交流……每當看到這些其樂融融的場景,賈樟柯都會很感動。戛納等知名電影節都有嚴格的等級體系,就連前來採訪的媒體也有區分,但賈樟柯堅持平遙影展不設等級、人人平等,這種理念吸引了大量年輕人參與。
“辦展可比拍電影難多了!”賈樟柯感慨,辦展是個綜合管理,他也是從頭學起,“涉及財務、法務、國際版權、放映技術……小到字幕製作、網絡信號增強,大到醫療保險、消防安全,比拍電影繁瑣得多。光是給小語種國家導演配翻譯,把他們請到平遙來,就費了老大勁。”
2024年7月,賈樟柯又添新身份——中國電影導演協會會長。他認為,導協的定位應該是“扶老攜幼”,不僅要支持青年導演,也要關注為中國電影作出貢獻的老導演,比如舉辦回顧展、梳理藝術成果、幫助解決個人生活問題。
在幫助青年導演上,賈樟柯也經歷了理念的轉變。“我也是從年輕導演過來的,曾覺得有能力就要幫幫他們,但這種幫助不成體系,只是剛好認識一位年輕導演,人家拍部電影,給出出點子或找點錢。後來覺得應該弄個&&,這也是創辦平遙影展的契機。這樣是一個&&在發揮作用,能幫到的人就不止一個兩個了。”
導協舉辦的“2025中國電影導演之夜”今天將在山東煙&舉行,表彰年度優秀華語電影及電影人,這是賈樟柯作為新會長的正式“首秀”。他將這次活動的主題最終確定為“中國電影,我心火熱”——這是他,也是中國電影人的心聲。(
袁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