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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的純粹表達,從我內心流淌而出,我沒有背負太多商業壓力,沒有做工業化的挑戰,就是隨心隨性地想通過一些嘗試,達到一定的創新度。”導演管虎用“快樂無比”來形容電影《狗陣》的創作過程,並&&要借這部影片來“破陣而行”。
“我需要重新出發的勇氣,因為一成不變的創作會産生疲勞感,我想緩一下,就像是蓄電池重新充電,回復最初的滿格狀態。”接受專訪時,管虎對北京青年報記者説。
創作《狗陣》 酣暢淋漓
對於《狗陣》的創作緣起,管虎&&,並不是一時靈感迸發,而是源於一種積累,“我在生活中經常會冒出一兩個怪主意,看見一個人、一件事兒就會覺得這個應該能拍成電影,於是也就留下了一些思考痕跡和契機,《狗陣》就是這樣。我記得自己第一次踏上西北大地,看到誕生於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石油小鎮比比皆是,當時很吃驚,覺得中國居然有這樣獨特的地方,設施非常齊全,餐館、飯店、醫院、銀行都有,但隨着時代變化,曾經居住的人都遷移了。這種地方仿佛墻壁都有溫度,浸透着歷史感,鎮上還有很多流浪狗,我當時就覺得,不在這裡拍戲,太可惜了,這就為《狗陣》埋下了‘伏筆’。”
《狗陣》的鏡頭語言帶着一種冷冽、客觀,卻讓觀眾深切感受到時代洪流中,個體的掙扎與希冀,管虎希望作品呈現一種真實、深切的力道,“這部影片是以2008年為背景的,2008年是中國社會發展最快的、很有代表性的一段時間。”管虎覺得,城市高速發展的進程中,每個人都像“追車的人”,“就比如是一趟列車,我趕上了,他沒有趕上,我想拍拍那個沒趕上車的人,看他是不是還要努力去追逐,還是他就停下來了?對於時代中普通人的記錄,是我的一種好奇,也是電影人的一種責任。”
創作《狗陣》讓管虎覺得很過癮
《狗陣》屬於“作者”電影:一人一狗在空曠荒涼的地方游走,充滿了生命力。管虎也&&,自己盡量降低影片的戲劇感,保持文本的多義性,用交錯而過的知己,父子之間默默的“對抗”等情節來展現一段真實人生的片段。
創作《狗陣》讓管虎覺得很過癮。“我覺得是酣暢淋漓。”他説,“《狗陣》是我想在寬鬆、自在的環境中,游刃有餘地做出的新嘗試,拍起來不難,很輕鬆。”
影片中,彭於晏顛覆了以往的帥氣形象,為了飾演這個角色,將頭髮剃短,配上極具西北地方特色的深膚色和曬斑,非常符合二郎原生態的粗獷氣質。管虎&&,大家對彭於晏的印象總是陽光、英俊,“但跟他熟悉起來,就會發現他身上藏着一種野性,在《狗陣》中能夠讓他有機會展現那種野勁兒。”
與動物拍戲樂趣橫生
與彭於晏搭戲的黑狗小辛看上去也很有靈性,管虎透露,彭於晏在拍戲前與小辛一起生活了很久。小辛在拍完戲後,已經被彭於晏收養,並且在戛納電影節上獲得了“狗狗金棕櫚評審團大獎”。現在,彭於晏已經成為小辛的經紀人,幫這只狗狗“接戲”。
對於狗狗的演技,管虎評價道:“它很凌厲,像是一把刀一樣,與二郎之間形成尖銳的對峙。”管虎覺得與動物拍戲,是一個樂趣橫生的過程,“只要有耐心,它會帶來不一樣的驚喜。”
管虎的電影中,動物元素出現得很多,比如,《老炮兒》中,在大街上奔跑的鴕鳥,《八佰》中的白馬,《鬥牛》中的奶牛,對於動物在作品中的深意,管虎笑稱其實並沒有特別的意圖,“其實就是趕上了,比如《老炮兒》中的鴕鳥上街,是個真事,碰巧就拍了,最初就是為了增加一種真實感。”
而《狗陣》中的黑狗確實承載了管虎導演的深刻思考,讓觀眾關注到“人內心的動物性”,管虎説:“人身體裏蘊藏的動物性是特別可貴的,我們一路長大一路把它弄丟了,二郎本該有的血性就是被這只狗激發出來的,他由此想要重新煥發一次人生。”
電影界有個説法是“動物和小孩最難拍”,提及《狗陣》中,動物的拍攝是否耗費了很多心力?管虎語氣輕鬆地&&“不難”,“我們有一個專業的、三四十人組成的訓練團隊,只要做足準備,進行相對詳盡的排練,給予它們充分的耐心,拍攝會很順暢。”
管虎透露自己在生活中也非常喜歡狗,“當一個人痛苦、煩躁的時候,會很想獨自待着,但是,有狗陪着又會很不一樣,它不説話,眼睛直愣愣地、含情脈脈,多少個小時就陪在你身邊,這種人和狗之間冥冥之中的聯結,挺值得大書特書的。”
一個人能不能走出困境是《狗陣》想探討的
電影《狗陣》中,二郎從“麻木”到“抗爭”,從“迷茫”到“勇氣”,是一種“破陣”的過程,管虎説:“《狗陣》的片名中,‘陣’就是陣列的意思,我們每個人都是陣列,幾十年的人生,幾乎持續不變,都是由熟悉的親戚、朋友、同事,以及大家習以為常的瑣事組成的。而一個人能不能走出受困的狀況,去改變生命的態度、生活的方向?這是《狗陣》想要探討的。”
管虎的內心也有這種“重新出發”的強烈意願,“我不希望過那種一眼就望到頭的生活,我期待改變的可能性,這對我來説很重要。尤其在創作上,我需要不停地轉變。我做一件事需要有挑戰、有激情、有樂趣,所以,時常要變一下、緩一下,就像演員演影視劇久了,就希望在舞&上充電一樣,回歸到初時的飽滿。”
不過,管虎&&,自己尋求的突破要從本心出發,“我不能為了改變而去擰着自己,這種事兒我從來不做。對於一名導演來講,每部戲都是一種疏解,是內心的一種釋放,或者是解決一個問題,或者是克服一種恐懼,各種訴求就像是身體中本來就存在的,當你順從本心創作的時候,那些字兒仿佛帶着筆,自然而然地就寫出來了,絕不是刻意的。”
新作《東極島》即將開拍
回望自己的創作道路,管虎覺得是一個成長的過程,“我一直是如履薄冰,其間,也有小小的成功,但隨着一個人的長大,就會變得成熟一些。我現在也在學習的過程中,長年保持着閱片的習慣,也跟很多年輕電影人打交道,跟他們一起做項目,從他們身上汲取他們對於世界的感受,這些都很有意思。”
電影《狗陣》在今年的戛納電影節“一種關注”單元獲得了“最佳影片獎”,管虎&&,這個獎項化成了一股力量支撐着自己的創作,而帶着這份鼓勵,管虎導演也將“再出發”——他的新作《東極島》即將開拍,影片講述一段真實的歷史,給創作帶來了新的難度,管虎説:“這部海難片,水底戲很多,對於技術參數、測試設備和技術革新,都提出了前所未有的要求。”
作為電影人,管虎覺得自己非常幸運,“電影人能夠通過作品來紓解自己,能夠體驗不同的人生,這就是電影賦予我們的禮物。拍電影的時候,我樂在其中,因為我只會做電影,不會幹別的,我不怕累和辛苦,我也不拒絕任何挑戰,我怕的是沒有機會拍電影。”
文/北京青年報記者 肖揚
統籌/滿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