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改編自金宇澄茅盾文學獎獲獎同名小説,王家衛導演的首部劇集《繁花》官宣定檔,將於12月27日開播。
改編自金宇澄茅盾文學獎獲獎同名小説,王家衛導演的首部劇集《繁花》官宣定檔,將於12月27日開播。劇集由秦雯編劇、鮑德熹擔任視覺總監,胡歌、馬伊琍、唐嫣、辛芷蕾等共同演繹上世紀90年代阿寶、玲子、汪小姐、李李眾人“花瓣散落余馨,與土地發出鬱熱氣息”的上海往事、風雲際會。
開機三年多,《繁花》發過三次預告,《時光如水—阿寶篇》《繁花滿眼—寶總篇》到最新《繁花時代》。王家衛自己解讀,從一文不名的阿寶搖身到叱吒風雲的寶總,皇皇大時代,人人爭上游,托住命運的是時代之手,“《繁花》講的就是時代,短短十年,除了個人奮鬥,他需要時代的加持”。王家衛鏡頭下的1990年代上海何等樣貌?微博超6.7億閱讀量的話題裏面,太多人等着“進來看風景”。
時間的河流下,是上海獨有的靈魂
説來也巧,新劇官宣正遇上金宇澄生日,劇方給老金定制海報,有書迷留言“十年一瞬”。2013年,小説《繁花》正式出版。十年間,加印到了54次,上海文藝出版社副社長李偉長説:“它像新書一樣受到關注,暢銷又長銷。”十年間,金宇澄又交出新作。2020年《繁花》開機,胡歌帶進劇組的書就是《回望》,他邊演阿寶,邊看“‘阿寶’的爸爸和媽媽在半世紀前驚心動魄的生活”。
王家衛拍得不緊不慢,胡歌陸陸續續跟着,不時回到30年前的上海,感覺很是微妙。有人説,對1990年代上海沉澱着的市民社會記憶,導與演也許都不那麼清晰。這話部分有理——王家衞生在上海,早早移居香港。2014年香港書展,他在對談中告訴金宇澄“你補足了我記憶的空白”。上海是胡歌長大成人的地方,只是30多年時過境遷,作家筆下“鬧哄哄的輝煌”發生時,演員還在少年時。
不過,劇組倒是1比1實景還原過30年前的黃河路、思南路,作為劇中人命運的摩登秀場和時代韻腳。金宇澄、王家衛、胡歌還先後把私家舊物——1984年結婚時新娘子穿的紅色開襟外套、30多年前“天女”紹興黃酒、媽媽的飛人牌縫紉機,一一貢獻給劇組,以此召喚眾人對1990年代上海的豐沛記憶與盛大想象。
主觀的記憶、客觀的實物共存於《繁花》劇組。出版人給出另一重視角:在時間的河流下,是上海獨有的靈魂。“上海本身有着巨大的符號象徵意義,她容得下不同審美維度的書寫。”李偉長説,上海有“長恨歌”餘音繞梁,有“千里江山”幽深壯麗,也有改革開放後喧囂煙火氣裏的“繁花”迷人眼,一座城市在時間裏的多樣性或許才是她的魅力。就像書裏原本寫的那樣,世態人情、飲食男女都真實地存在着,但在同一個時空,也有人爬上屋頂,聽黃浦江船鳴。至於文本所及的想象之處,到影像改編後實打實的畫面演繹之間是否必然嚴絲合縫,他覺得,一門藝術有一門的創作樣貌,“1990年代讓人記憶尤深的是人的蓬勃向上,影像怎樣表達上海人認真、熱烈‘生活’的姿態,展現他們躍出時間洪流的慾望和奮鬥,這些是我所期待的”。
雙語版本,也許恰能提供原著語言魅力的顯影
王家衛為何對《繁花》一見如故,以至專門為這個故事執導生涯第一部電視劇?有人猜測,因為金宇澄一上來就提了王家衛電影:“獨上閣樓,最好是夜裏。《阿飛正傳》結尾,梁朝偉騎馬覓馬……否極泰來,這半分鐘,是上海味道。”但可能,作者和導演惺惺相惜還源自對語言的共鳴。
金宇澄寫《繁花》,大多是聊天聊起來的,大故事套小故事,一個人帶出另一個,男男女女紅塵萬丈。人物在敘述中對話,又在對話中敘述,一旦話接不下去了,有一個人就“不響”。整部小説裏一千多個“不響”,生生把這個漢語詞典裏本沒有單獨注解的詞貼上了作家的個人標識。小説的奇特之處在於,懂上海話的會自然而然用上海話去讀,不懂滬語的用普通話也完全能正確理解,“完成了傳統講唱話本的傳承與上海市井生活經驗的結合”。既展現了滬語的文學魅力,更是用滬語的內在邏輯,將上世紀六十年代到新世紀初的大歷史和私人生活史娓娓道來。
文本到了王家衛手上,他選定一批上海籍演員,就是為了&詞裏那些玫瑰金手錶、派力司香灰色西褲、“夜東京”蟹黃小籠、“至真園”芙蓉蟹鬥……凡此種種,能用正宗生脆的上海話説出原汁原味,道明白那些派頭、噱頭、苗頭,人面、情面、場面裏的恩怨情仇。正式開播時,《繁花》在騰訊視頻播出滬語版,而在央視電視劇頻道播放普通話版本。一個以方言邏輯運行但不以方言寫作的小説,將在&詞的雙聲道裏得以驗證原著語言的魅力。
正是2014年的香港書展,王家衛説:“‘不響’代表我不講話,但不代表不贊成,也不代表不反對。”此時此刻,劇版《繁花》響還是不響,一樣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