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廣燕
未説出口的愛變成永久的遺憾,沉湎於痛苦與懊悔的但丁,與朝思暮想的愛人在天堂相見,她的一番話,卻撕下了這段一廂情願的愛情的外衣……由德國波鴻劇院製作出品、克裏斯托弗·盧平執導的舞&劇《新生活:我們終將何去何從》近日在北京天橋藝術中心大劇場上演,讓觀眾跟隨但丁的敘述,走近他的隱秘愛情,並在一次幻游中獲得對生命與死亡的頓悟。
這是一部舞美極盡簡約的舞&劇。聚光燈下,黑色的幕布前,只有長梯、一架自動彈奏的鋼琴,地面上繪有九個同心圓。該劇大膽地以四人共飾一角——作為整部劇敘述者的但丁。他們有着不同的性格,時而面向觀眾自白,時而對話、交替問答,時而吟唱歌曲。在演員們的敘述中,故事拉開帷幕,觀眾席的燈光並沒有黯淡下去,從而模糊了舞&與觀眾席之間的界限。
故事的前半段,源於人們熟悉的意大利詩人但丁與他的繆斯比阿特麗斯的故事。但丁九歲時喜歡上了同齡女孩比阿特麗斯,九年後,當比阿特麗斯在一次偶遇中親切地問候他時,他欣喜若狂,默默為她寫了深情的詩歌。然而,他卻害怕把這份神聖的愛公之於眾,希望這份愛私有、隱秘、完美無瑕。為了防止別人把他的詩作與他對比阿特麗斯的愛&&起來,他假裝愛上了另一個女人。就這樣,他們一生都錯失了相愛的機會,直到中世紀的瘟疫肆虐,他在天堂見到了比阿特麗斯。
但《新生活》無意於雕琢一部愛情神話,而是探討生與死的命題。隨着觀眾席與舞&上的聚光燈逐漸暗下,舞&&央的巨大燭&發出明晃晃的白光,在它如同催眠的旋轉與驚心動魄的音樂中,觀眾跟隨但丁一同走過時間的年輪,進入煉獄般的黑暗世界。燭&圍繞着舞&的中心不斷向外圈擴展,越轉幅度越大,觀眾們在光影變幻中隱約看到折翼的天使、蠕動的巨蟲、狂舞的軀體和迎風前行的人,感受到但丁在愛人離去後痛苦的心靈。
令人詫異的是,但丁穿越生與死的邊緣,見到的比阿特麗斯,是一位身材肥碩、穿白衣、戴兜帽的老年女性。他終於面向她説出了洶湧的愛情與懊悔,可比阿特麗斯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想象的愛情——他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情感歷程中不能自拔,但究竟是因為不敢説出愛意才選擇寫詩,還是為了寫出更好的詩而選擇緘默?他腦海中神聖化的女性,與真實的比阿特麗斯已經沒有多大關係。
《新生活》脫胎於意大利詩人但丁的文學作品《新生》《神曲》,卻通過古今文化元素的聯動與深入的哲學思考,讓其煥發出時代色彩。這部劇帶領觀眾經歷了與但丁相似的生命體驗,並與但丁的文本進行對話。此外,劇中還將古老的情詩與膾炙人口的流行歌曲融合,化用了搖滾明星密特·勞弗、流行音樂天后布蘭妮·斯皮爾斯以及惠特妮·休斯頓的作品,為整部劇增添了幽默色彩。
“壞消息是所有人都會化為塵土,好消息是那不是今天,我們還有時間。”在全劇最後,但丁邁過生命中的遺憾,他也 啟發着觀眾如何接納離別、正視死亡,不要因為懊悔而錯過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