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的意義:反思中國話劇創作中“角兒”典型的建構——觀話劇《海鷗》有感-新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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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07/11 08:36:12
來源:中國文化報

經典的意義:反思中國話劇創作中“角兒”典型的建構——觀話劇《海鷗》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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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話劇的突圍邊界在哪?筆者認為在於對“角兒”典型的建構,即注重於對人物形象的典型化書寫。話劇《海鷗》偉大之處,在於把“海鷗”之影散落於每個人物身上,呈現出不同的人物性格,構成了各異的人物命運。並且,作品塑造了具有靈魂深度的典型人物。

  “海鷗”到底是誰?它的原型是我們每一個人。人們在苦旅中總是預想擺脫困境,展翅翱翔,如海鷗般在自然之境中幸福生活。但是多數人在活着中迷失、丟失了自己,面對人生困惑與生活不滿時,如何才能自主地生活成為需要攻克的難題。原型分化為類型,對時光中青春的思考呈現出年輕與年老的兩類人物,像妮娜、科斯佳、瑪莎等年輕類型化特徵的典型人物,和像伊琳娜、特裏果林、波琳娜等年老類型化特徵的典型人物。類型中的典型,每一類型化特徵的典型人物,均具有個性突出的性格特點。劇作以行動設點、&詞設景來突顯規定情境中的人物情緒、觀念和思想,這些個別性的標誌組成了劇中人物的行動邏輯趨向,形成了典型的性格。如伊琳娜,內心永遠保持青春的狀態,追求着並也過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矛盾在於,無視自身作為母親應該具備的對待孩兒的情感態度和行為支持。在她身上,我們看到了一種活得最像“海鷗”的樣子。再如,瑪莎,永遠穿着類似“挂孝”般的黑衣裳,圍困於愛情之花的枯萎中而無法走出的人。在她身上,我們看到了一種付諸於內心行動卻無法實現內心期望的泛化“海鷗”的樣子。第三類是精神化了的“海鷗”——科斯佳,實現了“海鷗”精神的高度象徵,科斯佳的人生悲劇深刻揭示了生活中內在的悲哀與寂寞。

  “海鷗”既然存在於我們每人自身,那麼,“海鷗”的被殘害,是我們身上所流逝的青春,及與青春有關的戀愛、激情、壯志、勇氣等一切純美。但劇中“海鷗”也寓意着“永存”着我們的青春。

  劇本圍繞着荒謬愛情,塑造了性格鮮明的人物和複雜內心世界及其幾組矛盾關係。科斯佳迷戀妮娜,而妮娜依戀特裏果林,特裏果林與伊琳娜是戀人,瑪莎愛戀着科斯佳,而麥德維堅科追求着瑪莎。幾對人物關係所産生的矛盾成為劇本愛情話語的主導。科斯佳的人生困惑在於自己的才能沒有得到肯定,自己所愛之人不愛自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寫作。特裏果林的人生困惑在於常被一種唸唸不忘的心思縈繞着,無法停止寫作。他的神經是緊張的,內心是受煎熬的。妮娜的人生困惑在於如何成為一名聲名赫赫的演員。瑪莎的人生困惑在於如何把愛情從心裏連根拔掉。麥德維堅科的人生困惑在於如何能多掙錢,追求到心愛的瑪莎。伊琳娜是劇中最為灑脫的,正如她自己所説的“我照例絕不操心未來”。索林是一個活到60多歲還對自己生活不滿意的人,願望還未實現。想當作家沒當成,想把話説流利可説得很糟,想結婚也沒有結成,想住城裏結果在鄉下呆了一輩子,而對於在法院當政府顧問的實職,並不是自己願意幹的。這些人物各自的人生困惑和對生活的不滿,構成了對青春愛情的一種荒誕性的表達,是對錯位愛情的書寫。

  劇中沒有緊張、曲折的情節,人物也沒有太大的外部動作,而是通過規定情境和對話把人物性格和矛盾衝突表現出來。麥德維堅科對瑪莎的愛是穩定而持久的,儘管瑪莎不愛麥德維堅科,但是瑪莎的條件是麥德維堅科所中意的。科斯佳對妮娜的愛是純粹的,如同追求新戲劇一樣追求着妮娜,甚至陷入情感泥潭中而無法自拔,以至於靈魂交換,得以解脫。妮娜對特裏果林的愛,是崇拜的、盲目的、依戀的,就算被拋棄卻依然深愛着他。瑪莎對科斯佳的愛,是深沉而無望,是忘我而可憐,而科斯佳對於瑪莎是冷漠的。這讓一直服侍科斯佳的瑪莎痛苦不已,以其通過嫁給麥德維堅科來結束對愛情的期望,但是,令瑪莎更為難受的是,即使結婚,仍然沒有沖淡對科斯佳的情感。科斯佳對母親伊琳娜的愛,是天然的、不自信的,在他心中,母親不愛他甚至恨他,因為有他的存在而干擾了她的生活。對於戲劇的形式,母子間也存在很大的差異,兩者唯一具有類同性的,要數母子倆“躺地耍嬌”的可笑行為。波琳娜對多爾恩的愛,是抑制的暗戀,即使身陷於家庭瑣事中,也仍保持着一顆戀愛之心。

  通過話劇《海鷗》可以看出,話劇創作要注重塑造典型環境中人物形象的典型化特徵。莎士比亞曾説過,戲劇是人生的鏡子。戲劇的魅力就在於把人生之事演活於舞&上,讓人得以觀看。舞&上的“他”猶如鏡子,“他”所説的話、所做的事,也是同作為時代社會中人自己的事,關照鏡子中的“他”,實際就是了解和認知自己。因此,劇中“角兒”既要突出個性,又要具有共性,能讓觀眾産生“交感”,可以引起人們熾熱的情感和理性的思考。在行動邏輯設計上要把偶然的發生可能性與必然的宿命發展線巧妙結合,推進情節進展。人物性格的特徵鋪設於具體情境之中,以事件賦予行動力,突顯出動作的特殊含義。

  此外,話劇《海鷗》遵循着原著題材所蘊含的現實與自然的力量呈現,但是在結尾處的藝術處理更具魅力。刪除了原有的對白性&詞,僅用動作和情景來交代故事的最終走向,並以枯樹、海鷗等象徵手法交代事件結局、點明主題思想,處理得非常高明。並且,話劇《海鷗》對時間的詮釋進行節奏化、情境化的“間隔”處理,並在&詞腳本中插入了聲象敘事作為間斷,給觀眾片刻休息的同時,也能産生陌生化的藝術創作心理,留下猜想與深思的空間。(劉麗珺)

【糾錯】 【責任編輯:蘇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