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熱播的電視劇《加油！媽媽》吸引了我。這是張雨綺拍的第一部電視劇，她在裏面扮演一個單身媽媽，一個未婚先孕的單身媽媽。這部當代女性家庭劇比期待中更精彩，更狗血，也更真實。看到劇中的幾個女人的人生，太刺激了，我們確定真的需要這麼卷嗎？這些人的問題，我們如何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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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媽媽》裏，集聚了張雨綺、董潔、吳越、海陸、潘之琳等女星來演年輕媽媽，她們的共同點就是，孩子都是一個班的，在一個叫小水滴的昂貴的幼兒園。她們一心只想為孩子好，但每個家庭都有著各種各樣的創傷。

  劇中的五個媽媽，既有單身媽媽，也有全職主婦，有開網店的小店主，也有雷厲風行的職場精英，還有懶懶散散的富家小姐……周南南（張雨綺飾），單身生育，孩子被新幼兒園排斥，母親被P2P騙了房子含恨而亡；她忽然被人從自己的房子裏趕出來，不得不四處打官司；又碰上被人誣蔑，工作也丟了；此時，前男友現身，要來搶這個非婚生子……簡直是當代女性的劫難都碰到一起了。

  何曉涵（董潔飾），全職太太，在幼兒園的媽媽群裏很強勢，什麼都要拿主意。但在家裏，丈夫是個外科醫生，很忙不管事，一切都是婆婆説了算，她在家裏沒有地位。婆婆甚至拿著房間鑰匙，隨時進入何曉涵夫婦的房間。婆婆還重男輕女，強行要求何曉涵生二胎，偷偷扎破安全套，發現何曉涵懷的是女孩後，又強迫她打胎……最後，孫女優優有了性別認同障礙。

  蘇青（吳越飾），是個女強人，和老公合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有兩個兒子；小兒子的身體不好，蘇青正忙著精心照顧他，大兒子又到了叛逆期。業務能力不行又從來不顧家的丈夫，出軌了老婆的秘書，蘇青準備離婚，但一向被疏忽的大兒子對此非常傷心，她不忍心，不僅不離婚了，還辭職當了家庭主婦。

  秦薇（海陸飾），家裏不富裕，她卻削尖了腦袋想讓孩子去很貴的小水滴幼兒園，她還想讓孩子住上學區房，但經濟實力又不允許，為此，她買了一個正在打官司的問題房，有意無意地構陷周南南，又四處借貸來填上首付房的虧空，利滾利，債越欠越多。

  朱璐曦（潘之琳飾），一個既不工作也不愛帶孩子的富家女，只想當個整天被人哄著的美美的小公主。她開了家公司，由丈夫全權打理；過了幾年之後，一夜間發現，丈夫把所有的錢都卷跑了，跑到國外了，丈夫以前那麼辛苦地哄著她，就是想騙婚的。

  幼兒園裏的幾個家庭，淋漓盡致地體現了大城市裏的中産們碰到的各種各樣的問題，因為太真實了，一邊看的時候，我一邊就忍不住想：我會處在她的那種境地嗎？如果我是她，我能怎麼做？我能掙脫這些桎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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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裏的媽媽們都不完美。她們困境的造成，或多或少有她們自身的責任，並不是婚姻裏單純的受害者。

  周南南衝動和粗心，何曉涵軟弱和縱容，蘇青自大與過于自信，秦薇虛榮與無知，朱璐曦懶惰與麻木……但是，總的來説，她們是辛苦地為了孩子、負責地支撐著整個家：就算最懶惰的朱璐曦，也是源源不斷地提供財富和良好生活條件的那個人。

  只不過，與她們的性格缺陷相比，她們背後的男人更令人厭惡：不管孩子，搶孩子，媽寶男，不負責任，出軌，無能，卷錢，詐騙……他們害了妻子，害了孩子，拆散了家庭，看了都氣得想打人了——可是，他們卻是我們身邊常見的男人。越狗血，越讓人心有戚戚。

  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何曉涵與她的媽寶男丈夫、婆婆、小姑子、女兒，衍生出來的關係。何曉涵的丈夫田思揚是個出色的外科醫生，家境好，脾氣好，能賺錢，沒外遇，沒不良習慣，長得也不差，多麼優秀的結婚對象啊。但是，何曉涵與這樣的男人結婚之後，就像塞了滿嘴的黃連，有苦説不出。她不像是與丈夫結婚，而像是與婆婆結婚了，在家裏，何曉涵沒有説話的余地，戰戰兢兢地生活在婆婆的陰影下，忍受著婆婆無止境地對自己、對孩子的冷嘲熱諷。她的性生活，是在婆婆的指點下完成了，她的子宮，是婆婆控制的目標……而這個丈夫，在家總是戴上耳機，婆媳之間的戰爭與愛情，與他沒有關係。這個丈夫隔絕著這個家庭的一切聲音，他與妻子唯一的交流就是教育她：“你就不能忍忍嗎？”

  現在一看到這種男性，唯一想到的解決辦法就是結束婚姻關係。沒必要再迷惑于丈夫的溫情脈脈，和“你忍一忍”的哀求了。一個年輕的女性，為什麼要跟沒有感情的年長女性一起生活，忍受屈辱呢？明明是異性戀的婚姻，為什麼最後變成了只有兩個女人共同生活，中間還有一個裝聾作啞的男性呢？那些夾在母親與妻子之間、左右為難的丈夫們，其實並不為難。他享受著兩個女人為他服務，把自己擇得幹幹凈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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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際上，即便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中産們，見過了足夠多的世面，成了中流砥柱，有些依然很難處理好家庭關係——它是好幾代的問題的集結了。

  比如，在這些中年人的父母那一輩，老母親任勞任怨，或者強勢又能幹，辛辛苦苦地培養兒子讀了好大學，找了好工作，也找到了好媳婦。但老父親在這裏是缺失的，母親在自己丈夫那裏沒有得到愛，把所有的感情和人生依托都寄望在兒子身上，兒子不僅是兒子，還是母親精神上的伴侶，她萬萬不能失去這個唯一的寄托。表現出來的，就是母親對兒子生活的全面控制。母親需要兒子找一個女人來生育孫子、傳宗接代，但同時，兒子只能屬于母親自己，不允許他把感情分給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這個母親是把兒媳當第三者來看待的，她時時刻刻要跟兒媳爭寵，不惜為難和折磨兒媳，就是為了確認，兒子更聽誰的話。而兒媳在這種家庭當中，就像是插足進母子關係裏的“小三”，兒子在這樣的家庭裏，往往是隱身的，只要他什麼都不做，那所有問題都是別人的。

  這種母子過于親密的家庭，一定是重男輕女的。而這個兒媳生下來的如果是女兒，兒媳可能把壓力和厭惡轉嫁到女兒身上；如果生下來的是男孩，在這個家庭中完全沒有地位的兒媳，大概就會重復上一輩的故事了——與丈夫沒有感情，所有感情都投入到自己的男孩身上。這種畸形的家庭關係形成了代際傳播。

  要打破這種關係，只有一種辦法，遠離這樣的婆婆、這樣的老公。《加油！媽媽》裏，為了保護孩子，何曉涵最後搬走，離婚了。

  這部電視劇，為什麼叫《加油！媽媽》，而不是“加油！爸爸”？就是因為，對婚姻與孩子的主要付出者，基本上主要都是媽媽們，不管這個媽媽是不是職業女性，是不是比爸爸掙得還多，都無法改變她們要投入大量精力照顧孩子，並且在孩子照顧不周的時候當替罪羊的事實。

  我想，當有一天大量的作品在描述“爸爸們”帶孩子影響職業、進退兩難的時候，那才有可能是兩性相對平等的時候吧。

  （文/記者 侯虹斌）